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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岁年瞪大眼,心跳如擂鼓,完全摸不着头绪。鼻息间是属于他的男人气息,裹着淡淡冷香,那般蛮横地将她抱住,却又不是要对她做出任何不轨举措,反倒像是哄孩子般……

  他是不是喝醉了?她猜想着,却没有在他身上闻到半点酒味。

  那……还能是怎样?但不管到底是怎样,他都不能这样抱着她!

  阮岁年试着挣扎,却没想到夏烨看似书生般的清瘦身板竟如铜墙铁壁般教人挣不开,而且她每挣扎一次他就箍得更紧,紧到她都发痛了。

  他到底怎么了?难道是被人下药了?

  她急忙从他肩头抬眼,想询问的当头却对上他那双盈盈带笑的黑亮眸子,那眼神竟是恁地温柔,像是从天撒落的月华散进她眼底,暖进她心坎里。

  阮岁年怔住了,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有人拿这般醉人的眼神瞅着自己,彷佛她是这天地间唯一珍宝,教他那般喜悦,才令他的眸色如此柔情似水。

  这眸色,远比前世里他瞧见她时,更要放肆的温柔。

  她看傻了眼,就这样愣愣地对视着,直到外头门帘子再次被人掀开,她还未回头就听见——

  “这……”

  男人的声音?怎么她的院子这般容易被闯入?

  她回头望去,就见竟有两个男人站在门口,其中一个很陌生,但另一个她知道是烨叔的随从夏煜。

  “大哥。”其中一位眉目极为清秀俊朗的男子朝着夏烨低声唤着。

  阮岁年立刻知道,眼前这位必定是夏家三爷夏灿了,可为何他的眼神透着一抹古怪,总觉得他的反应似乎不大对劲。

  一般人瞧见这状况,不都是误以为他俩私会,身为么弟的他避都来不及了,哪可能还喊人?更吊诡的是,夏烨依旧半点反应皆无。

  “阮二姑娘,失礼了。”夏灿满脸愧疚地对着她道,随即朝身旁的夏煜使了个眼色,两人双双向前。“大哥,咱们回去吧。”

  夏灿和夏煜向前一人拉住夏烨一只手,像是要将他的手拉开,可也不知道是他天生神力还是怎地,两人合力也拉不动他,甚至还教他越发用力将她搂得死紧,直到阮岁年不由低声呼疼。

  两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夏烨却突地松开了手,趁这瞬间,他们又各自拽住了一只手,示意阮岁年赶紧起身。

  阮岁年连忙从夏烨腿上跳下,就见那两人将夏烨给一把拉起,夏烨就像个木头人似的被人往房门口架。

  “阮二姑娘,今儿个真是太失礼,赶明儿个定会跟姑娘解释,真的万分抱歉。”夏灿哭丧着脸道歉,忙和夏煜将夏烨给带走。

  阮岁年看着两人一阵风般地离开,她站了半晌才软腿地往床上一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夏烨有暗疾?这事一旦让人知晓,恐怕他的首辅之位必遭罢黜。

  烨叔怎会有暗疾呢?他才气灼人,这般年纪已经站在一人之下的位置,偏偏身有暗疾……也许只能说,天底下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忍不住的,阮岁年替他惋惜着,思及他刚刚柔情似水的眸色,不禁又想,到底是给了谁,那眼神,直到现在还教她的心隐隐颤动。

  一觉醒来,说不出的欢畅,夏烨张眼的瞬间都能察觉自己的唇角上扬着。

  是发生什么好事了,竟教他一觉好眠?

  他无法在三更前入睡已经许久,今儿个却像是睡了一辈子那般,令他浑身舒畅。

  吁了口气,翻身想看看窗外天色,却见夏灿和夏煜竟然并肩坐在榻上睡着,他不由微挑起眉。

  该不会……

  “夏煜。”

  听他喊了声,夏煜立刻张眼,起身走到床边,“大人,可有哪里觉得不适?”

  “我又犯病了?”他哑声问着。

  夏灿这当头也醒了,起身松松筋骨,接了话,“也不算犯病,至少这回并没有对人拳打脚踢。”

  “所以我昨晚只是在院子里走动?”

  夏煜看了夏灿一眼,便由夏灿回答道:“大哥昨天跑到隔壁阮府了。”

  “……然后呢?”

  夏灿咳了声,脸色有些不自然,“大哥打昏了阮二姑娘院子里的护院,闯进了人家姑娘闺阁。”他只能庆幸夏煜发现得早,两人动作也快,昨儿个大哥后来也算配合,才这般轻易地把人带回来。

  两个月前大哥突然冒出这毛病,会在夜里走动,喊他不理,要是动手拉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差点没被大哥给踢出内伤。

  唉,当初到底是谁要大哥习武练底子的?

  既然是个文官,就要有文官的样子,手劲那么大,他要是不小心被打残了,该如何是好?他都想修封信给二哥,让二哥拿点主意,或者在外头寻个名医回来。

  “我没做出其他事吧?”夏烨冷声问着。

  夏灿挠了挠玉白细致的脸皮,苦着一张脸,道:“我也不知道大哥还有没有做出什么事,横竖我进屋里时,丫鬟已睡昏了又或者是被大哥打昏,而房里头,大哥正抱着阮二姑娘坐在榻上……就这样。”

  当然,在他进房之前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就得问阮二姑娘了。

  夏烨捂着脸,半晌不吭声。

  原来,他还是和前世一样,总是下意识寻找她的身影,白日找不着,入夜后身体就控制不了地寻起她了。原以为他再世为人,这恶疾也该好了,岂料还是一样。

  “大哥,我在想,要不我让二哥在外头寻个名医好了。”夏灿小声提议着。

  大哥这症状他问过大夫了,大夫说可能是梦行症,这毛病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又很严重。不严重是因为对大哥的身体并无大碍,严重的是这属恶疾,要是教人发现,大哥的官位肯定就没了。

  所以不能在京里就医,得从外地寻才成,否则要是这事传开,皇上肯定会二话不说罢了大哥的官。皇上啊,近来正磨刀霍霍向大哥呀!

  “不用。”夏烨淡道。

  “大哥……”

  “这事我心里有数,不用再议。”这是心病,找了再好的大夫也没用。

  夏灿知道是劝不动他了,只好转了话题,“可阮二姑娘那儿该怎么办?虽说只有我跟夏煜撞见,可大哥的确是闯进人家闺房,还抱了人家,也不知道那阮二姑娘会怎地,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道歉。”

  “我找机会跟她解释。”

  第三章 烨叔好奇怪(2)

  “大哥要怎么跟她解释?说了她会信吗?要是她真信了,却将这事说出去……”

  “她不会说出去。”

  “大哥何以如此肯定?”

  “那丫头是我看大的,我连她这点心思都看不透?我问你,昨儿个我在她房里时,你瞧她神色如何?”

  夏灿回想了下,漂亮黑眸微转,“她只是有点怔愣,看起来不像是受到惊吓。”

  夏烨暗吁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做出猪狗不如的恶事来,“就是了,别瞧她是个小姑娘,可是胆大心细得很,定是察觉我不对劲,与其让她猜,倒不如跟她说个明白。”

  “可大哥要用什么名义约她出来解释?别又是三更半夜溜进人家院子里。”院子里的护院被打昏了,冠玉侯今日知情后必定会彻查,接着就是再多派几个护院将院子堵起来,想见阮二姑娘还简单吗?

  “我真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考上进士的,怎会问出这等蠢问题?”夏烨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随即起身更衣梳洗,见他还杵在那儿,咂着嘴道:“去忙你的,少在我这儿碍眼,省得将你的蠢病染给我。”

  夏灿不禁气结,想他劳苦功高,昨儿个也不敢回房,就怕大哥又翻墙出去,大哥倒好,醒了之后就船过水无痕,还说话激他。

  怎样,当大哥的就能这般嚣张是不是!

  阮岁年没天真地以为夏家真会给她一个交代,翌日醒来,还是忙着手上该忙的,尤其现在时近深秋,也该给府里的主子们准备几套冬衣,便差了管事嬷嬷将城里春衣坊的掌柜给唤来,挑了几匹布,照惯例各做了三套。

  “二姑娘,价格还是照原价吗?”待布匹挑好,身量也量好后,春衣坊的朱掌柜万分客气地讯问着。

  阮岁年疑惑地看着朱掌柜,频时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

  以往府里采买自然不会经她的手,价格自然也不是她定的,可她看过帐本,知道大伯母在春衣坊的探买是捞不到油水的,因为春衣坊是城里最名闻遐迩的成衣作坊,只要是有些家底的人家,大抵都在春衣坊做过衣裳,布料绣样都是最新颖的,价格自然也瞒骗不了人,傻了才会在这一块动手脚。

  朱掌柜看她的眼光并不像在讯问她是否照以往的价格,反倒像把她当成东家,问她是否要卖这个价。

  这真教她一头雾水,最终只能轻点了点头,就照旧吧。

  朱掌柜应下,带着几名师傅离开。

  而阮岁年才刚回到锦绣院,便有人来报玉铺子的周掌柜来了,她忙让榴衣将人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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