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什么呢,你祖父是我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予菲一听,三姑姑……哦、就是那位三姑姑啊,她脸上露出几分兴味。
在京城街上,她看见一座格局很特殊、盖得很高的豪宅,不过吸引她的不是它的特殊,而是那么大一间豪宅,门扇竟然出现弯曲现象,这代表财神不进来,穷神反而来了。
住在这样的宅子里容易有反覆破财的情况,必须用七星双龙阵来处理土煞和破财煞,才能阻止情况继续发生。
那幢大楼实在盖得太奇怪,这年代很少人把房子盖得这么高的,因此她多问了一嘴,才晓得那豪宅竟然是陈曜的三姑姑家。
予菲眨眨眼,在表妹要往欧阳曜身上靠时,她抢快一步站到他身边,凝睇三姑姑,问:“这位夫人,您最近是不是屡屡有意外发生?”
闻言,三姑姑心下一惊,问:“小姑娘,你怎么会知道?”
“您的太阳宫位出现乌云笼罩之色,代表您最近不但损财,家人还常有意外事故。”
没错没错,她家小儿被赌坊的人打得鼻青脸肿,得在床上养着;相公骑了几十年的马竟然害相公摔马;连她自己也是,本想煮一顿好的孝敬公婆,刀起刀落间,不小心削掉半片指甲盖,鲜血直流,至于损财,那更是二言一语道不尽……
她瞬间肃然起敬,改变称呼。“大师,你说得太准,可不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破解?”
“我得去您家里看看才能说得准,这几天您先静心读经礼佛,化解灾难。”
“别再等几天了,你现在立刻随我返家看看、行不?”三姑姑拉起人就要走。
欧阳曜扣住予菲另一只手,道:“舟车劳顿,陆姑娘刚到京城,得休息几天才有力气帮三姑姑看风水。”
抬头、对上侄子吓人眼神,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猛点头道:“好好好,阿曜怎么说就怎么办。”
直到这舍儿才有陈国公的戏,他抹抹满脸的眼泪,说:“在门口说啥话,快进屋,我让下人给你做好吃的,瞧瞧,这都瘦成什样了。”
“嗯。”欧阳曜终于露出身为孙子该有的表现——他扶着陈国公进屋。
陈国公一路走、一路看着予菲,脸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想……糟糕,又来了,五年前他给孙子定下大女儿家的妍儿,但孙子一心迷恋孙家姑娘,不肯将就娶妍儿,最后竟撂挑子走掉,让他对大女儿抱歉得紧。
后来孙家姑娘出嫁又和离,他为了弥补过错,在阿曜返京之前上了孙家,替孙儿求娶孙家姑娘。
好不容易好话歹话说尽,孙家终于点头,愿意让孙姑娘进国公府当平妻,只待孙儿回家就立马请媒人上门提亲。
爱屋及乌,为了让孙家姑娘日子好过些,他特地挑选三女儿家里性情最温柔乖巧的独生女为正室,没料到这会儿孙子又带回一个小姑娘。
这下子不管是孙家还是女儿那边都不好交代啊!他是不是又自作主张,好心办坏事了?
“阿曜啊,这位小姑娘是……”
“姓陆,往后她会住在府里。”
“嗯……是妹妹吧?阿曜认的义妹对吧?”
欧阳曜斜看祖父一眼,缓声道:“不是妹妹,是心怡之人。”
虽然她是开放大方的现代姑娘,可这话当着她的面前说也太羞人了。
只是……陈国公那脸被雷公横劈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她有这么吓人吗?
被雷劈的不只有陈国公。
当予菲在帮三姑姑摆七星双龙阵破解土煞和破财煞时,宇文将军在朝堂上也被雷劈了。
他直愣愣地盯着皇帝那张笑容可掏的脸,皇帝这是……失心疯了?
“怎么啦,不喜欢朕的封赏?”还是不喜欢朕起的名字?镇南侯听起来不错啊!
欧阳曜微笑,他要的就是这股东风。
他大步走到宇文将军身边,拉着宇文将军下跪谢恩。
宇文将军还是不敢相信,愣愣地看着一旁的父亲。
一门双侯爷?当真被那丫头给料中?
见状,欧阳曜道:“回禀皇上,返京途中,陆予菲曾经为将军看相,直言此次返京,将军必会封侯,将军不信,以千金作赌,没想到小姑娘的话竟然准了,将军这是不敢相信。”
闻言,皇帝来了兴致,忙问:“陆予菲是谁?”
宋易禾在欧阳曜的示意下上前接话。“那是我们在吴州遇见的小姑娘,小姑娘可神了,在我们准备出战郑国之前,她预言臣必会受伤遇劫,还绘了符篆让臣随身戴着。
“当时臣嫌弃她神神叨叨、批评她是个小神棍,是陈国公世子逼着臣非戴在身上不可。后来上了战场,臣身陷敌营,一支长箭朝臣射来,那箭原本是要戳上臣心口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臣左腿居然突然发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那箭改从臣的肩膀穿过去,虽然臣受了伤,却保住性命。”
“真有此事?那她怎么说阿曜的?”
不知道为何,过去每回御史状告这家伙,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可陈曜这次回来,他不但看得顺眼了,还一看再看,想多看个几遍,好像多看就能心安似的,很奇怪的亲切感,但他阻止不了自己想亲近陈曜的感觉。
皇帝不明所以,只想着,许是这家伙长进了,便让人感到顺眼。
看向高坐在龙椅上的父皇,欧阳曜心底有着说不出口的激动。
阿曜、阿曜,彷佛父皇在唤自己似的……五年过去,父皇终究是老了呀。
他抿唇轻道:“回皇上,当初陆姑娘提及此事时,臣曾问可有法子化解,陆姑娘沉吟片刻后道:‘这是宋易禾命里应有的一道劫难,历过此劫方能脱胎换骨,日后前程似锦。’她虽无法帮大忙,却能画符篆与他,降低祸事。她问臣要不要问问此行成果如何,臣不问,她反问臣是否不信她?臣自然是相信的,臣都随她去杀鬼了,怎会不信此事?”
“杀鬼?什么意思?”
“皇上可记得七名孕妇被剖腹取胎一案?”
接下来,欧阳曜细细形容那件事的经过,他声情并茂、动作精彩、表情丰富,满朝文武听得如痴如醉。
宋易术在旁暗道:这家伙哪天没官可做了,家可以到天桥下说书去。
这天退朝后,陈国公府接到圣旨,让予菲在皇太后寿诞那天,进宫为皇太后祈福。
第十一章 引阴煞逼真相(1)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皇太后寿诞那天。
当所有人看到予菲手里那串金灿灿的珍珠手链时,全傻眼了。去年那一颗金珠已经教人眼珠子掉满地,现在竟然同时有二十七颗,还颗颗浑圆硕大。
予菲将金色珍珠呈上,道:“听闻皇太后一心向佛,此串佛珠共有二十七颗,代表小乘修行四向四果的二十七贤圣。”
“你是修道的,竟也明白佛教义理。”
“禀皇太后,天下佛道儒本是一家,都是劝人行善去恶的宗教,只是专精不同,不必非要分什么门派。”
“说得好,佛道儒本是一家。”皇后笑着接话。“不过本宫有个疑问想请教陆姑娘。”
“皇后娘娘请说。”
“去年周家贡上的那颗金色珍珠是从番人手上买来的,据说一颗便价值连城,不知姑娘手上的珍珠是从何处而来?”
“回禀皇后娘娘,此事是一番意外。”
“哦,什么意外?”
“民女家居海边,一旦有船只返回,祖母便会带着我们去捡拾渔夫不要的小鱼虾。有回渔人直道秽气,因网里捞捕到许多珠贝,这珠贝肉味腥、不受百姓所好,渔人转手便扔了,民女觉得浪费便捡拾回家,没想到打开珠贝……”她避重就轻,大略说了养殖珠贝的过程。
当道士的,旁的本事没有,糊弄人的口才绝对需要,因此她说得高坐在上首的皇帝以及满堂贵妇惊呼连连,深深相信在吴州的小渔村里,有益于皇室朝堂的祥瑞正在发生中。
她哄得皇帝一颗心飞上天,直想转身让宇文将军回吴州把祥瑞探听清楚,再返朝回报。
予菲轻笑,可不就是祥瑞吗?他遍寻多年不着的三皇子就待在吴州呀。
皇后道:“也合该是太后娘娘有福气,才能叫百姓遇上此事。”
皇后都开口了,其他嫔妃能不接着夸奖?一口一句福气,说得满殿都眉开眼笑。
予菲笑望站在皇帝身后的慧明大师,他不高、略显发福,眼皮微微下垂,再加上半张脸都隐在胡子后面,她看不清楚对方的面相,不过他长眉、长发、长胡须,白白的毛发果真让他看起来像个老神仙。
她一直想不透,慧明大师为什么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批阿曜的命?就算是皇命难为,他也该屏除旁人,私底下对皇帝透露啊!
身为修道人都担心窥破天机、危害自己,因此经常得神神叨叨、语焉不详,他怎就敢当着大庭广众说出这句“天生帝命”?
何况,甭说他是大师,就算他是普通人也该明白,此话一出对新生皇子是祸不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