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予菲身上只有不要钱的五雷符,她一面丢、一面朝灵秋道长走近,她没有带玉石法器,破阵的唯一方式就是破了坐在阵眼中的布阵人。
越靠近对方,越是感到煞气疯狂涌来,予菲只能死死用灵气压住。
抓起欧阳曜给的匕首,她划开指尖,鲜血染上,以匕首为笔,在空中快速画着符篆,而后催动灵力将半空中的符篆推到灵秋道长身上。
砰地数声,符篆炸开成粉末,阴煞之气瞬间消散不少,而灵秋道长也喷了口鲜血,整个人往后仰倒,令阵眼露了出来。
欧阳曜紧紧护在予菲身边,一面阻挡阴魂向她靠近,一面又不能阻碍她的动作,两人合作无间,动作行云流水。
终于,他们来到牢狱前,欧阳曜想也不想,划破牢门。
眼看着灵秋道长无法回击,予菲要趁机跳进牢中,破解阵法。
可……腿短……她爬不进去啊,他划的位置太高了啦!
予菲很紧张,怕灵秋道长向她反击,可是这么好的时机错过太可惜。
她手脚并用,把小短腿跨在他斩断的牢门处,踏一下、没成;蹬两下、没成;蹬……
大师办事时发出笑声是相当不敬的,但欧阳曜很努力了,却还是无法克制住嘴边的笑意,他想多瞧几眼她的糗样,所以……
右手东挥一下、西挥一下,把朝他们靠近的“黑影”砍得七零八落,再慢慢掏出银子当暗器,将快要坐回阵眼的灵秋道长再度打晕在地。
她很努力跳着,可是身高决定一切,她就是跨不过去,因为他横劈的部位恰恰在她的颈部。
他劈得这么高,是在为难谁啊?予菲不满,抓准时间朝他瞪去一眼。
这一眼,她看得明明白白。
他不紧张、不慌乱,慢悠悠地对付着满怀惧意的鬼魂,重点是,他在嘲笑她,绝绝对对!
发现她拧起眉眼,欧阳曜立刻修正错误,抱住她的腰将她带进牢房里,再顺手点点点,穴道点过,灵秋道长再也动弹不得。
予菲将灵秋道长踢出阵法外,念咒施法,解除锁魂阵,并开启阴阳门,让想离去的鬼魂顺利离开,牢狱中压抑凝重的空气顿时变得和缓。
欧阳曜一把抓住灵秋道长,让他背靠在墙边。
予菲问:“身为修道者,你比谁都明白,布下如此阴毒的阵法是会折阳寿的,有什么理由让你即便短命,也要找到那个魂魄?”
灵秋道长紧据嘴巴,半句话都不肯说。
予菲见他不语,手指掐诀,引阴煞上他的身。
瞬间,寒意侵骨,他额头不断留下豆大的冷汗,只是他再痛苦也不肯吐实。
予菲与欧阳曜互看一眼,他建议。“试试对付何仙姑那个法子。”
“好。”
予菲走到灵秋道长跟前,手指头在他眼前轻轻摆荡。
看到她动作的同时,他立刻知道她要做什么,眼睛猛地大张,张嘴咬断自己的舌头,鲜血飞溅。
欧阳曜发现他的意图,一把抱住予菲的腰,旋转两圈飞出牢房外。
下一刻,被他鲜血喷到的地方发出嘶嘶声,地板腐蚀出一个个血洞。
予菲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这么决绝的死法?
然而更可怕的事发生了,他喷出来的血不只腐蚀地板,也一点一点腐触着他的身体,他变得像化掉的糖人,模样可怕至极。
欧阳曜将她的脸紧紧压进自己怀里,不教她看见这残忍的一幕,然而空气中飘来极其刺鼻的恶臭,刺激着他们的嗅觉。
“这不是道法。”她在他怀里说,就算被恶鬼反噬,也不该是这种模样。
“我知道。”欧阳曜回答。
不是道法,是奇毒,此人在最后一刻仍然想着反扑,企图拖人下地狱……其心可诛!
“我以为女子都喜欢花。”岳云芃满眼抱歉。
看着前院大大小小的花盆,予心、予念欢快地在当中奔跑,像两只飞舞着的小蝴蝶。
予菲却用袖子捂住口鼻,瓮声瓮气说:“那是你没碰到对花粉过敏的女子。”
眼泪啊、鼻涕啊……她哭得很精彩,如果不是对花粉过敏,前辈子她就移民到加拿大去啦,真讨厌,为什么都穿越了,她还是没逃掉过敏的荼毒?
欧阳曜牵着欧阳羲,看到予菲的惨状,不爱笑的他却笑出满脸春花,他拍拍欧阳羲的肩膀道:“去陪予心、予念玩!”
他不担心岳云芃看见阿羲,五年多过去,从小娃娃长成大男孩,他不认为阿羲能被认出来。
“好。”欧阳羲响亮应声,朝双胞胎姊妹跑去。“予心、予念,我来了!”
两姊妹转身,看见欧阳羲,一人拔一朵花,跑到欧阳羲身边。“羲哥哥,送给你。”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啦!岳云芃最期待的就是这个,予菲满心欢喜地拔一朵花给他,然后他会说“小师妹选的花最美”,再然后,他会折下花茎,插在她的发上。
这是上辈子……他们曾经做过的事。
欧阳曜扶过予菲,说:“很难受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欧阳曜对岳云芃摇摇头,没说话,但脸上写着“活该”,然后温柔地牵起予菲的手进屋。
予菲没反对,她要赶快进去喝灵泉解解过敏。
看着两人的背影,岳云芃垂头丧气。
屋里,予菲和欧阳曜一同喝着茶,那不是普通茶水,其中有加入灵泉,喝下去,要不了多久,过敏症状全消。
喝灵泉、以灵泉做菜是陆家人的日常,院里那些珠贝和鱼虾也通通是喝灵泉长大的。
爹爹说:“有文先生在,我茅塞顿开,最近耳聪目明,觉得学什么都快。”
文先生哪有那么厉害,真正厉害的是她的灵泉啊,君不见予心、予念两个小家伙也变得聪明不少。
而自从她三不五时跑到欧阳家,往他们家的水缸里加料之后,欧阳夫人的身体也越来越好,常年的咳嗽几乎不复见。
“鼻子好点没?”欧阳曜问。
“好多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她还以为他准备前往郑国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和一个小木盒。“这是你让逸夫寻匠人雕刻的坠子,他打了金链子,可以戴在身上。”
打开木盒,小兔子刻得活灵活现的,是她画的彼得兔,予心、予念属兔子。
关上盒子,她抽出匕首,锐利锋芒射出,她讶异地望向欧阳曜。
“是这次打仗的战利品,你需要一柄更好的匕首防身。”
“匕首再好,我还不是砍不到。”她超受不了陆予菲这具身体,从小不锻炼,遇事光会用眼泪博人同情,现在可好,一点用都没有。
“等我有空,再教导你拳脚功夫。”
予菲无奈摇头,她缺的不是名师,而是好材料啊。
欧阳曜见状,想唤起她的好心情,转移话题。“听说你让逸夫找一种叫做蕃茄的农作物?”
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她画图纸给周逸夫,为了让他尽心寻找,她连蕃茄酱的食谱都答应免费提供。“他告诉你了?”
“对,我在郑国见过,不过不确定是不是你要的。”
“郑国有人种?”
“郑国朝廷长年陷于政争,几个皇子为皇位抢夺不休,吏治不清、农事不兴,之所以没有民乱,还能够维持这么久的和平,全赖郑国有一个很大的通商港口,番邦带来的货物以及从郑国带出去的货,一来一往,徵得大量税收。
“蕃节种苗是外国商船带进郑国的,有不少人种,但果实酸涩得很,没有人吃,只觉得果子红澄澄的很讨喜,几乎都被种在园子里。”
“太好了,那东西不仅能吃,还很营养。”
“别太高兴,还不确定是不是,这次过去,我尽量帮你多带点回来。”
“如果是的话就太好了,海边的盐硷地不适合种稻子,种蕃茄却再适合不过,种出来的蕃节味道美妙得说不出口。”
现在陆青专心读书,种地的事全交给王叔和他的两个儿子,他们是苦干实干的好人,水池里的鱼虾能养得这么好,他们功不可没,要是真找到蕃茄苗,他们肯定也能种得好。
“你很会形容,逸夫被你讲得心痒难耐,非要我把蕃茄苗找出来不可。”
“我没胡说,番茄味道酸酸甜甜的,不但可以生吃、入菜,还能做成酱料储存,也可以风干做成蜜饯,重点是目前知道的人很少,如果我们能够抢先种出来,一定可以大捞一票。”
话说完,突地,她觉得不对,如果他追问,既然知道的人很少,你一个乡下村妇怎么知道,她要怎么回答?
她担心地望着欧阳曜,不料他丝毫没有要问的意思。怎么会这样,他是个心细缜密的人啊。
予菲想不通,他却很淸楚,她和他一样,都不是这身子的原主人。
他不知道她来自哪里,也不想知道她来自哪里,只想要她知道,他很喜欢她。
不是一下子喜欢的,是一点一点再一点累积起来的喜欢。
理由?因为她聪明、可爱、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