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唷,嬷嬷,你别跟我说这些……”她承认,她现在对梅意嗣并非没意思,甚至好几次看着他、摸着他,她都有种春心荡漾的感觉。
可是,她不确定自己已经可以跟他袒裎相见、相濡以沬。
虽说他们亲过嘴,但亲嘴跟那件事可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太太呀,老奴老了,可心眼还是通亮的。”房嬷嬷说:“只要眼睛没瞎,都看得出爷看着你的眼神已不同往日了。”
“咦?”她一怔,“嬷嬷是说……有慾火?”
听着,房嬷嬷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来,“你胡说什么?是情意。”她像是被点了笑穴,笑个不停。
安智熙觉得有点糗,羞恼了,“嬷嬷别笑了,明明就是你说得神秘兮兮,让人生了遐想……”
“老奴看是你对爷有非分之想吧?”房嬷嬷语带促狭。
“我才没有。”她嘟着嘴,气呼呼地道。
“有也是寻常之事。”房嬷嬷稍稍止了笑意,一脸正经,“咱安家这位姑爷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是女人都喜欢。”
“听你夸得他……”她轻啐一记。
“太太,”房嬷嬷又握住了她的手,两只看尽世事的眼睛直勾勾地望住她,“虽说梅、安两家结亲本是为了互惠互利,可你俩终归是得过上一辈子,如今逢春开花不是正好?给他生几个娃儿,好好过日子吧。”
“嬷嬷……”从房嬷嬷眼里,安智熙可以看出房嬷嬷是多么的关心她、在乎她。
房嬷嬷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她好,盼着她幸福的。
她还记得她才二十出头时,外婆就常叨念着希望她赶紧嫁人,还说想在死之前看见她有个好归宿。
那时,她才二十,哪听得进外婆的话。
接下来的几年间,外婆只要看见她就提着嫁人的事,见不着的时候,也会打电话轰炸她妈妈,要她妈妈催催她……
当时的她,真的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二十八岁那年,外婆走了,别说是嫁人,她就连男朋友都没有。
记得在外婆灵前,她还一直跟外婆说对不起呢,那时代的老人家就是这样吧,没什么了不起的期待,就盼着孩子都有好归宿。
“太太,老婆子我是真心希望你好……”房嬷嬷噙着泪,“你自小没了娘亲,是我一手奶大的……”
“我知道,我……”房嬷嬷对她的一片真心,她哪里不知道?可提到这生小孩的话题,目前的她只想逃呀!
“太太,承爷来了。”宝儿在门外喊着。
闻言,安智熙顿时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天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梅承嗣可真解救她于水火了。
“请小叔进来。”她说着,快快地起身走出内室。
来到小厅,梅承嗣已站在那儿,见她出来,他先绽开了笑颜。
“嫂嫂,谢谢你送来的药。”梅承嗣举起手,秀出他愈合得差不多的双手。
“你……没被臭骂吧?”她问。
他知道她指的是放印子钱那件事,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多亏大哥处理得当,这事没闹到官府去,我算是逃过一劫了。”
听着,她安心一笑,“那就好,经一事长一智,你以后千万要小心行事。”
“我知道。”梅承嗣点点头,“大哥让学恒缴回欠条重拟,让欠钱的人分期清偿本金,不必付出重利,还给萧大嫂一笔安家费,如今萧大嫂跟那些债务人都没异议了。”
“是吗?”看来梅意嗣这些天就是在忙着这件事呢。
“那二房那边有异议吗?”她问。
“那自然是心里不快的。”梅承嗣说:“要不是闹出人命了,二房叔父那边晏不会同意大哥这处置方法的。”
也是,放印子钱就是为了赚重利,如今虽说也没折损,但失了利头,他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多有怨怼。
“对了。”梅承嗣突然想起自己手上抓着一封邀帖,急忙地递给她,“是大舅爷差人送来的,刚才我来时见七宝正要送来馨安居,就让他交给我拿来了。”
她接过邀帖,打开一看,原来是她大哥安智秀约她明晚小聚。
真好,她大哥派邀帖来,在府里关了好多天的她终于可以出门了。
第六章 我们从头来过吧(2)
这天,梅意嗣回来晚了。
安智熙差春月去问平安,知道他已经在外头用过晚膳,现下正在沐浴。
她算准了时间,去东厢房跟他报备明天跟安智秀小聚的事情。
来到东厢房门口,平安正端着一盆水走出来,想是给他睡前洗漱用的。
“太太。”看见她,平安喊了一声,好让内室的梅意嗣知道她来了。
安智熙点了点头,穿过夹间,走进内室,梅意嗣已光着脚坐在床边。
“这么晚了,你还没歇下?”他问。
“还没,跟你说件事……”她说着,走近了一些,“我大哥今天来了邀帖,约我明天小聚。”
他勾唇一笑,“你以前从不跟我说的。”
听他说的好像她多此一举了。“你如果觉得不必要,那更好。”说完,她挑挑眉头,一脸自讨没趣。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浓眉微蹙,深深笑看着她,“你还真阴晴不定。”
“我才没有。”
“你去吧。”他神情温和轻松,“这几日闷坏你了。”
“何止闷坏,简直快疯了。”他如此体贴明理,她也不客套了,“我一直想着圣母之家的那些孩子,他们一定也很想我。”
他睇着她,略带笑意,“你哪里知道人家想你?”
“我对他们那么好,他们当然会想我。”她说:“如果有人对我好,我也会想他的。”
“是吗?”他目光一凝,眸子直勾勾地攫着她,“那我可要对你更好些了。”
“咦?”她愣了一下,旋即意会到他话里的含意。
一想通,她的脸也红了,可恶,她又被他撩了。
她越来越觉得他根本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撩妹高手,每撩必中。
“那……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喔!”她有点慌,只好故作镇定,“我不会太晚回来的。”
“带个人去吧。”他说。
“我讨厌有人跟前跟后的。”她拒绝了他,“而且如果真的晚了,大哥会送我回来的。就这样,不打扰你睡觉,祝你好梦。”说完,她一个旋身便要离开。
见她头也不回地就要走了,梅意嗣忽地心头一紧。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在或她不在,其实他以前是不在意的,可最近,那种因为她不在而产生的焦躁感越来越强烈。
睡前看着那空荡荡的床、午夜梦回摸到身边的床榻是凉的……他讨厌这种感觉。
梅意嗣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两条腿已经动了起来。
他赤脚下床,几个箭步上前,一把攫住安智熙的手臂,他感觉到她的身体震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他,脸上有着惊羞表情。
那一瞬间,他跟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就只是相视。
他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的脑袋里思索着什么,而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过往从不曾渴望过她,偶有亲密也不是因为爱,或是慾。
他只知道他们是夫妻,他不能对她及安家毫无交代。
当然,他也必须对自己的父母及家族有所交代。
自她险些因难产而失去生命之后,他们虽然分房,却莫名比过去两年还要亲近。
她对他说了过去两年从不曾说过的话,她为他们之间僵化的关系做了决定,而那个决定反倒将他们拉近了。
他跟她一直以来都像是陌生人,而这些日子以来,他慢慢地“看见”她,也慢慢地想了解她,甚至维护了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感觉变了呢?是在他那天晚上于石狮塘亲吻她之后吗?还是更早以前?
此刻,他无心去细究那情苗是何时萌芽。
此刻,他眼里只看见她,心里只想望着她……
目光交会后的寂静让安智熙慌了,她在梅意嗣眼里看见了某种情绪及情感,他眸中有什么在沸腾着、翻揽着,教她忍不住地想逃。
她想逃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羞。
是的,拥有三十岁女子灵魂的她,清楚地知道他眼底那沸腾着的是什么。
本能地,她想挣脱他的手,可她才稍稍挣扎了一下,便被他强劲有力的臂膀一把扯进怀中,然后紧紧地捆住、圈住。
“啊……”她的胸部遭到强烈的挤压,空气瞬间从嘴巴泄出。
他低下头,两只如炽的黑眸锁住她,教她几乎快不能呼吸。
她涨红着脸,头皮渐渐地发麻。
快推开他啊!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喊着。
她是个女警,受过训练,对付一个男人应该不成问题,可为什么她无法反制他,全身气力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就这样,她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然后……那热辣辣的唇烙上了她的。
“唔……”她不自觉地闭上眼睛,脑子像是快烧起来了一般。
他的唇是热的,他的身体是热的,他紧紧环抱住她的双手也是热的,她的身体好似如火烧起来了,头昏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