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是为了还你娘亲的救命之恩。”他说。
此话一出,不只赵北斗懵了,就连安智秀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小人的娘亲?”赵北斗困惑,“小人的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过世在魍港,对小姐有何恩情?再说,我也是近来才知晓小姐的身分……”
“什……”梅意嗣眉心微皱,“你跟她从前并不相识?”
“没错。”安智秀接腔,“赵北斗是在丫头出嫁后才进我安家门下。”
听了赵北斗跟安智秀的话,梅意嗣也懵了。
赵北斗与安智熙非旧识,其母又多年前便死在魍港,那安智熙是如何被赵母所救?
她骗他?不,她说得那么真诚,不像是在说谎。再说,她何必对他说読?
“大舅子,”他转头看着安智秀,问:“智熙去过魍港吗?”
安智秀蹙眉,“我跟爹怎可能让她到那么远的地方?”
“那……”他狐疑地看着安智秀,希望安智秀能给他一点线索。
安智秀挑挑眉,一脸爱莫能助,“我是真的毫无头绪,你可别问我,我现在也很想知道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来我得再回去问问她。”梅意嗣说着,拱手作揖,“大舅子,那我先告辞。”
“慢走,咱们保持联系。”安智秀说。
“一定。”话毕,梅意嗣转身便走,走了几步路,他忽地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并转过身来。
他一脸严肃,“赵北斗。”
赵北斗一怔,小心翼翼,“姑爷还有什么要知道的?”
他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赵北斗,然后慎重其事的交代,“她救你只是恩情,不许乱想。”
赵北斗愣住,木木地、怯怯地说:“是、是的,姑爷。”
说完,梅意嗣转身,迈开步伐离去。
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安智秀忽地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赵北斗的肩膀,“千万记着他的话,不然我可保不了你。”
赵北斗一脸尴尬,“秀爷别寻我开心了,小人哪敢?”
虽然大家都要安智熙躺着别动,可是一直这样躺着,安智熙实在难受死了。
趁着房嬷嬷跟宝儿她们不在时,她都会自己小心慢慢地试探着挪动,然后起来坐着或是走动。
这是在古代,要是在未来,这点小伤才困不了她奔放的体魄呢。
“欸!”宝儿一进来,看见她下床走动,惊叫着,“太太,你怎么又下来了?”
“拜托让我出去走走好吗?”安智熙可怜兮兮地哀求,“我已经趴两三天了,可快逼死我了。”
“行不通的。”宝儿立即过来扶着她,“爷千叮万嘱,要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你看顾好,要是你的伤口有什么变化,那娘跟我们可怎么跟爷交代?”
安智熙眉心一拧,嗔怪着,“交代什么?他又不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突然,梅意嗣的声音自绣屏后传来。
安智熙跟宝儿都吓了一跳,本能地朝绣屏的方向望去。
只见这时合该在商行或是码头或是任何一个地方的梅意嗣,气定神闲地自绣屏后走了出来。
“爷,奴……”宝儿怯怯地说:“奴婢有劝太太了。”
“天王老子都管不住她的奔放,你奈她何?”梅意嗣语带促狭地道:“你出去吧。”
“是。”宝儿小心翼翼地松了手,急急忙忙地离开。
安智熙站在那儿,一脸懊恼又无奈,时不时地咕哝嘴、皱皴眉。
他也不开口说她半个字,就只是杵在原地看着她。
被他这样看着,她慌了。
“你、你干么那么看我?”她嗔着,“看得我都毛了。”
“你也让我有点毛。”他说。
闻言,她微顿,不解地问:“嗄?”
“关于赵北斗的事……”他直视着她,“我刚才见了你大哥跟赵北斗。”
她心头一跳,“是吗?那、那怎样吗?”
“你说你小时候被赵北斗的娘亲救了是吗?”他说:“赵北斗说他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在魍港了,而你大哥说你从没去过魍港……”
“对于此事,你有什么说法吗?”他问。
她低着头,咬着唇,左思右想。
其实她也知道这种事很容易求证,迟早他都会有意无意地从她大哥口中听到什么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
关于那件事,她又能有什么说法呢?不管是什么说法,对他来说都会很不可思议的,她不过是捡了一个最合情合理的说法来告诉他。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他眉头一压,“你究竟是为什么要……”
“我没说谎。”她打断了他,神情坚定,“我没有对你说谎,是真的。”
看着她那毅然的神情,他微微一怔。
是,她真的不像在说谎,她的眼神是坚定且不飘移的,她的语气是恳切且不支吾的。
可她的说法跟她大哥及赵北斗的说法,压根儿兜不在一起呀!
“我很想相信你,但是……”
“有那么重要吗?”她再一次打断了他,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住他,“我为什么为他捱刀,有如此重要吗?”
“……”一开始当然是重要的,因为他在乎,他不确定她的感情。
可现在……是呀,有那么重要吗?
“你在意什么呢?”她直言问他,“我不过就是救了一个人,不是他,也可能是别人……”
“可他是个男人。”他冲口而出。
她一怔,木木地望住他的脸。
他的脸上一阵潮红,神情尴尬腼腆。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与他之间只有恩情。”她说。
“是,你是说过,只是我……”该死!她确实都已经说过她跟赵北斗之间只有恩情,怎么他脑子老是打结?
他从来不是这种糊涂纠结的人,可现在却一直为了这事鬼打墙。
想着,他懊恼极了。
就在这时,安智熙慢慢地走向他,来到他面前,她慢慢地举起双臂轻捧着他的脸庞,两只晶亮慧黠的黑眸望着他,轻声地说:“低一点。”
他微愣,不自主听话地微弯着背脊,低下了脖子。
嫌他还不够低,她稍稍使力把他的头往下拉,然后凑上自己的嘴巴,在他毫无防备的唇上一吻。
他瞪大眼睛,惊喜不已。
她离开他的唇,抿了抿嘴唇,古灵精怪地盯着他,问:“还要我怎么证明?”
他顿了顿,露出安心释怀的微笑。
“虽然足够了,但……可以更多。”说着,他轻捧着她的脸,给了她深情一吻。
第十章 东窗事发(1)
梅承嗣刚自外头回到沛泽居,便见一名丫鬟送那位专为人说媒婚配的郑大娘出院子。
郑大娘瞧见他,满脸堆笑,“承爷真是越来越俊了。”
梅承嗣没给半点好脸色,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便走进院里。
郑大娘虽觉得有点自讨没趣,但也不太放心上,尴尬地跟丫鬟互视一眼后,又一脸皆意地走了。
梅承嗣走进厅里,只见母亲罗玉梅似乎正与石嬷嬷讨论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的。
见他进来,罗玉梅立刻展颜一笑,“承儿,你回来得刚好,方才郑大娘过来……”
“我看见了。”他打断了她,满脸的不悦,“她来做什么?她就这么缺咱梅家这份大礼吗?”
罗玉梅闻言,蹙眉一笑,“听听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你已是议亲的年纪。”
“就算是可以议亲的年纪,儿子也不需要媒人。”他说。
“自古无媒不成婚。”她说:“就算你大哥跟大嫂是父母之命结的亲,也得托媒说亲。”
“母亲,我还……”
“郑大娘带来好消息。”这会儿,轮到她打断他,“崇安罗家的小女儿,年方十六,大了你三个月,是你先嫂子苏家的表亲。”
他眉头一皱,苦恼不已。说来,苏静唯嫁进梅家时,他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娃儿,对苏静唯并没有太大的印象,与深居简出、安静沉潜的她更没有什么接触。
对苏静唯,他没有太多的感受。
“他们知道苏家曾与梅家结亲,你先嫂子在咱梅家也过着好日子,所以才辗转请托郑大娘上我们家来说媒提亲。”罗玉梅一脸欢喜,“瞧,这多奇妙的缘分呀!”
“可不是吗?”一旁的石嬷嬷搭腔,“承爷,你如今十六了,议亲后隔个半年一年的再纳吉也是可以的,并不是让你明天就去迎花轿。”
梅承嗣脸色越发地难看,“我不要。”
“什……”罗玉梅一怔,与石嬷嬷互瞥了一眼。
“母亲,我不想这样盲婚哑嫁。”他神情坚定地道。
罗玉梅喜意顿失,不解地问:“这哪是什么盲婚哑嫁?不也是彼此探了底才……”
“我不认识她,她也不知道我,这不是盲婚哑嫁,是什么?”
“承爷,这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呀!”石嬷嬷帮腔着。
“规矩是人订的,没有什么古不古的。”他一屁股坐下,双手交叠胸前,态度强硬,“我就是不要。”
“承儿,你向来敬重你大哥大嫂,就连他们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说他们就……”
“大哥大嫂当时都没有心上人,可我……”他一发现自己说溜了嘴,立刻将未说出口的话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