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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智熙羞红着脸,“跟你说真格的,你倒寻我开心?猪啊猫啊狗的才是一窝,孩子能一窝吗?”

  房嬷嬷一脸认真,“谁说孩子不能一窝?我老家的婶母就生了九个孩子。”

  她瞋瞪着眼睛,做出惊叹的表情,“我才不想一辈子都在生养孩子呢。对了……”她忽而想起一事,话锋一转,“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咱们馨安居少了什么?”

  “丢东西了?”房嬷嬷一惊。

  “不是。”她一脸认真,“你不觉得母亲跟小叔好些日子没来了吗?”

  房嬷嬷一顿,“太太这么一提,那倒是……”

  “母亲对我向来宽宥,从前就不要求我晨昏定省,可只要我有个什么,她跟小叔就会往馨安居来探望,可近日来却……”她思索着,“难不成母亲身体不适?”

  “没听说这件事……”房嬷嬷说:“要不,老奴叫宝儿去打听一下。”

  “也好。”她同意。

  房嬷嬷起身走到屋外喊着宝儿的名字,可来应答的却是春月,“嬷嬷,宝儿不在。”

  房嬷嬷微顿,“不在?去哪儿了?”

  春月摇摇头,“她没说,我也没注意到她不在……”

  “这丫头……”房嬷嬷啐着的同时,瞧见梅意嗣正踏进院里,“爷回来了。”

  梅意嗣走了过来,脸上略显疲惫,“太太呢?”

  “在屋里,还没用膳。”房嬷嬷一笑,“说是一个人吃饭寂寞,正等着爷呢。”

  闻言,梅意嗣疲惫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话不多说,他迈步走进屋里。

  厅里,安智熙一个人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的四菜一汤,两眼发直出神,竟没发现梅意嗣已站在门口。

  他干咳一声,提醒她。

  “嗅?”抬起脸,她惊喜地看着他,“你回来了?”

  他给了她一抹温情的微笑,“听房嬷嬷说你在等我用膳?”

  她热一臊,“你别听嬷嬷胡说,没有的事。”

  听着,他浓眉一皱,“这话听起来真伤人……我累了一天,你连说句哄人的话都不行?”

  她微怔,迎上他那深沉又炙热的黑眸,暗暗地抽了一口气,“我、我也不是不高兴你回来跟我一起吃饭……”她顾左右而言他,“你要先洗把脸吗?嬷嚒!嬷嬷!”她扯嗓喊箸。

  房嬷嬷很快地来到门边,“太太喊老奴?”

  “给爷备盆干净的水。”她说。

  房嬷嬷点头,“是,马上来。”应完,转身走了。

  梅意嗣在她邻侧的位置坐下,“今天如何?又好了一点吧?”

  她点头,“一天一天不痛了……对了,那件事查得如何?”

  他唇角一勾,“今天总算有大进展……”

  “咦?”她惊喜出声。

  这些日,他着人暗中查访各家大小船厂,凭靠着他梅意嗣三个字打探属于船场跟船主之间的秘密,今天总算是有了消息。

  “查到那艘船了。”他说。

  “这真是好消息!”她欢喜惊呼。

  他眉心一沉,“是好消息,但同时也是坏消息。”

  她困惑地问:“怎么回事?”

  “经比对船型及船名后,查到的是一艘名为‘镇海’的戎克船。”他说:“这艘船两年前就在官府那边除籍了,按理应该是不存在的船。”

  “金字跟三点水……镇海,没错。”她不解问:“都已经找到了,怎么会是坏消息呢?”

  “船主名叫王韬。”他神情凝肃地说:“此人是二房婶母娘家的亲弟弟。”

  闻言,安智熙登时瞪大了眼睛,“什……这……”这事居然又跟梅家再度扯上关系了?

  怎会这样?

  这时,房嬷嬷端着一盆干净的水进来。

  梅意嗣洗了脸净了手,让房嬷嬷将水端出去并带上厅门。

  “一边吃一边说吧。”他说。

  “我去官衙查了镇海号过去几年的发船纪录,发现发船的日子几乎都跟长兴发船的日子一样。”他续道:“报关登记的物品也属性相同,我再回头查了长兴报关存本对照,惊觉有些甚至连数目都一样。”

  闻言,安智熙也觉得事有蹊跷,“这太不寻常……”她忖了一下,疑虑地说:“你觉得像不像是镇海号藉着长兴的船暗渡陈仓呢?”

  他唇角一勾,“你真聪明。”

  “我本来就不是笨蛋好吗?”拜托,她从前是警察耶!若以现在来说,她可是个女捕快。

  “王韬敢这么做,肯定是后面有人帮忙,难道……”她神情一凝,“二嬉婶她……”

  “二婶婶无法过问长兴的事,她知情,但居中帮忙的不是她。”他说。

  “那不就是二叔了?”

  “之前发生印子钱那件事后,我便开始追查,发现那些欠下印子钱的人都有一些共通。”

  她好奇地问:“什么?”

  “这些人都嗜赌,而且都在聚富赌坊频繁出入。”

  第十章 东窗事发(2)

  他说话的同时,帮她夹了几口菜跟肉,以眼神示意她吃。

  她扒了两口饭菜,再把肉放进嘴里咀嚼,囫囵地说:“他们都是欠了赌债,才借印子钱吧?”

  “没错。”他颔首,“聚富表面上只有一个老板,但其实背后有几名金主抱资,我现在正在查金主的身分……”

  “嗯……”她若有所思,一脸严肃,“看来二房真的有点可疑……”

  “我甚至怀疑承嗣入股放印子钱的事,也是经过精心安排的。”

  “咦?”她一震,“你是说……”

  “将大房拖下水,就算是东窗事发也能全身而退。”他说。

  “哇!”她惊叹着,“好厉害的贱招!”

  “其实有件事为免人多口杂走漏风声,府里知道的人就我跟永昌……”他眼底有一抹犹疑及挣扎。

  好奇的她瞪大眼睛,定定地望住他,“什么事?”

  他没立刻回答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你若是信不过我便算了……”她耸耸肩,明明很想知道却故作无所谓的样子。

  他眉心一攥,苦笑着,“不是那样,是因为你跟承嗣她警觉,“跟承嗣有关系?”

  他摇头,长长一叹,“宁和号走水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纵火。”

  她惊讶,“什……”

  “你得答应我,绝对不能说出去。”他慎重地要求她。

  她点头如捣蒜,“说出去我就天打雷劈,一辈子吃土。”

  他皱起眉头,好气又好笑地说:“谁让你发毒誓了?”

  “这样才能证明我守密的决心啊!”她煞是认真。

  他微顿,下意识地看了看厅门外,确定没人在门外守着,他靠近她,低声地说:“在宁和号纵火的是个名叫黄老六的人,此人嗜赌,是船员东叔引荐上船的。他是第一个发现船舱失火的人,也是第一个逃离宁和号的人,返回泉州后,他失踪了。”

  “这、这为什么不能让承嗣知道?”她不解。

  “你听我说……”他续道:“我着人四处追查他的下落,找到跟他相好的寡妇,这才知道黄老六因为常去聚富赌钱而结识了石念祖,在他上船前一天跟返家的那一天,石念祖都去找过他并给了他东西,之后他连跟相好的寡妇道声再会都没有便连夜离开泉州,不知去向。”

  听完,安智熙倒抽了一口气。

  她明白他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又为什么担心她不小心告诉了梅承嗣。

  因为那石念祖可是石嬷嬷的养子,还在梅府里养了六年,石嬷嬷是罗玉梅眼前信任的老人,梅府那么多仆婢下人,石嬷嬷可是其中站在最高处的。

  石念祖若与宁和号走水脱不了关系,那么动机是什么?当时,梅意嗣晏要出海的,—是她难产,他早就登上宁和号……难道,有人要假造意外害梅意嗣的命?

  安智熙惊愕地看着梅意嗣,而他只是沉静一笑。他也猜到了?

  “你、你应该猜到……”她话未说完,他已轻轻点头。

  “为什么?”她难以置信,“谁要你的命?石……石嬷嬷?”

  梅意嗣蹙眉苦笑,“我希望不是。”

  “什么叫做你希望不是?她有什么道理这么做呢?”她忍不住激动起来。

  有人要害死他,他居然一派轻松?他说希望不是,那就表示有可能,对罗玉梅忠心耿耿的石嬷嬷有什么理由害小主子的命?

  “这怎么可能?石嬷嬷对母亲忠心不二,怎会想害你?你是母亲的亲儿啊!”她怎么都想不通这根本不可能的事。

  此时,安智熙却发现梅意嗣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的愁绪。

  “你、你那是什么表情?”她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声线微微颤抖着,“我觉得有点害怕……”

  他抬起忧郁的眼睑,对着她温柔一笑,“都说到这儿了,我想你不会放过我的。”

  “我会保守秘密,绝不会泄露半个字。”她目光澄净而坚定。

  “我是养子。”他说。

  “什……”她惊讶得张开了嘴巴,一时竟阖不上。

  “母亲婚后未能生下一子半女,于是父亲抱来襁褓中的我让她当做亲儿般养着。”他说:“这事,知道的就只有父亲、母亲跟石嬷嬷。”

  “那你是……”她狐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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