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曦边想边转身回房,让司画叫人备热水,泡了一个热水澡。
她觉得还是先问二哥哥的意思,论聪明才智,大哥远胜二哥哥,可是二哥哥的性子没有大哥讲究、细致,她跟二哥哥相处比较自在,遇事当然是先找二哥哥。
陈瑾曦不喜欢别人侍候,尤其洗澡时,附近有人她会浑身不自在,因此她会让司画回去休息,待她洗完澡,打开耳房的侧门,婆子就会自动进来收拾。
陈瑾曦很享受这种独处的时光,穿着木屐,脚丫子总可以出来透透气了,一边还拿着布巾随意擦拭头发。
不过,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书案后面的人——他正拿着她的字帖看得很认真,顿时一僵,手上的布巾掉落在地。
“不请明自来真是失礼。”周云泽放下手中字帖,目光转向她,然后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吗?
“知道失礼你就不应该坐在这儿。”
周云泽已经看傻了,一直知道她生得俊,可是再美的姑娘也无法与他相比,然而此时他觉得自己过去眼瞎了,竟看不出她的美。
见状,陈瑾曦又羞又恼的跳脚,谁会像他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赶紧出去!”
回过神来,周云泽指着书案上的画像,“这是今日在糕饼铺子前面的那个丫鬟?”
“你怎么知道她是丫鬟?”使用下人马车的可不见得是丫鬟,至少她就不是。
“她的衣着、配戴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大丫鬟。”
其实暗二悄悄跟上马车,最后寻到了景王府,几乎可以肯定此人是景王府的丫鬟,不过他觉得此事不宜告诉她,免得这丫头不自量力做出什么事。
“我也猜她是丫鬟。”
“她怎么会与刺青有关?”
事到如今,陈瑾曦也没什么好隐瞒了,“还记得我有个不愉快的梦吗?这个梦过去一直笼罩在迷雾中,除了某人手腕上的刺青,什么也看不清楚,直到今日见了那位姑娘,梦中另外一位女子的容颜突然一清二楚。”
“依你所言,你并不清楚梦中的场景在哪儿,是吗?”
“若知道在哪儿见到这一男一女,我就不会像无头苍蝇般,不知从何下手了。”
周云泽微微皱起眉头,“你可别乱来。”
陈瑾曦没好气的赏了他一个白眼,“我是那种不自量力的人吗?”
“是啊,要不我怎么会放心不下?”
怔愣了下,陈瑾曦脸红了,这个男人怎么喜欢突如其来的表白……这是她的认知,但也许他只是闲来无事撩拨一下,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乐子。
“这张画像我带走了。”周云泽将画像摺好,贴身收进衣袋。
“你是为了这张画来的吗?”陈瑾曦狐疑的问。
“我是来送点心的。”周云泽转头看了一眼几上的食盒。
陈瑾曦怔住了,没想到他会专程送吃的给她。
“你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我怕你晚上睡不好,听说吃甜食可以转化心情。”
其实他是不放心她,今晚不过来瞧一眼他别想睡了,便请府里的厨子做了几道甜点,再潜入定国公府夜探香闺。
“你居然也懂这个?”她好像喝下一壶蜂蜜,整个人连同吐出来的气息都是甜的。
“我懂的可多着。”周云泽绕过书案走到她前面,弯腰拾起地上的布巾,摊平置于她头上,唠叨道:“头发绞干了才能睡觉,要不很容易着凉。”
陈瑾曦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自个儿彷佛被电到一般,全身都酥了。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周云泽根本舍不得离开,可是这丫头香喷喷的,太过诱人他担心继续待在这儿会控制不住一亲芳泽。
“……”她肯定疯了,差一点开口叫他多待会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教人知道了,她的名声也毁了。
周云泽依依不舍的看了她一眼,终于转身离开。
陈瑾曦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她傻傻的双手抱胸,很清楚一件事,她的心沦陷了。
第八章 赏花宴险些出事(1)
来了定国公府,陈瑾曦最受不了的莫过于晨昏定省,因为这代表她不能赖床,虽然她习惯早睡早起,早毕竟这个时代的夜晚没什么休闲娱乐,不早早上床睡觉能干啥?
可是,练字作画讲究一气呵成,难免熬夜,早上总有赖床的时候,若在幽州,她睡到日上三竿娘亲也能体谅,不过在这儿有很多双眼睛看着,娘亲不说话,其他人也会嘀咕,不到一日她就被会口水淹没了。
总之,若是不必晨昏定省,相信她一定可以适应定国公府的日子……她错了,她忘了一种名为赏花会的玩意儿。
“若是帖子只送给定国公府,你找藉口不去倒也不显眼,可是单独送一张帖子到我们这一房,你不去就不行了。”陈四太太方氏很无奈的道。
陈瑾曦看着案上的帖子,没好气的撇了撇嘴,“皇上都还没下旨赐婚,他们有必要急着上门讨好吗?”
方氏不赞成的看了她一眼,“这是礼貌,不全是为了讨好。”
陈瑾曦不是不懂,宫里已经有消息传出来了,她将是睿郡王妃,送帖子上门她当然会独得一份,这表示看中,可是若说这其中没有讨好的成分,那绝不可能。
“娘知道你不喜欢赏花会,但这一次非去不可。”
“这是谁家的赏花?”
“景王府。”
陈瑾曦突然觉得胸口一紧,听到景王府让她生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方氏见女儿脸色一白,担心的伸手握住她,“怎么了?”
“娘,我非要参加景王府的赏花会不可吗?”
真奇怪,无论是原主的记忆,还是来此之后新增的记忆,她都找不到景王府的资讯,还有,景王为何不像其他藩王一样待在封地,而是住在京城?
方氏看着女儿,觉得很心疼,女儿自幼身子不好,出门吹个风就着凉,他们为人父母的只能将她当成温室花朵娇养,也因此养成了她的天真烂漫,除了书画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他们本打定主意将她嫁给书香门第的嫡次子,不必掌中馈,小夫妻两个安安分分过着他们的小日子,没想到定国公府找不到姑娘送去选秀,最后只能将女儿推出去。
“娘,怎么了?”陈瑾曦不难看出母亲复杂的心情,一个生在权贵之家的姑娘却是个傻白甜,而这个傻白甜要嫁给权势滔天的郡王,当娘的能不愁吗?
其实这几年她已经脱离傻白甜的形象,可娘亲总是不放心,以至于在爹娘的心目中,她还是那个需要用心呵护的傻白甜。
半晌,方氏终于定下心来,给女儿好好的上一课,“景王府不同于其他藩王,地位可以说在所有藩王之上。先皇能够赢得天下,最大的功臣就是老景王,老景王因此成了大周唯一的异姓王,虽有封地,但并未像其他藩王一样必须就藩。”
“这是为何?”陈瑾曦不解,功劳再大也不应该凌驾在先皇的诸子之上啊。
“有一说,老景王原本可以跟先皇争夺皇位,但老景王自动放弃了,唯一的要求是留在京城。先皇感念老景王不争不抢避免纷扰,不但让老景王留在京城,而且言明景王爵位五代不降等。”
“老景王为何要求留在京城?”
“老景王出生在京城,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暴虐无道,老景王一家被迫离了京城迁至南方,老景王从此对京城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陈瑾曦唇角微微一翘,这个藉口用得很不错。
“老景王选择留在京城,但同时也失去藩王享有的一些权利。”
“养兵吗?”
“对,每个藩王最多可以养五千兵马,但景王府只能养几百名的侍卫。”
“若几百名的侍卫各个都是最顶尖的,不见得输给五千兵马。”她觉得养兵一样贵精不贵多,当然,多了在某方面还是有用处,至少具有吓唬的功用。
方氏笑着摇摇头,“几百名的侍卫再顶尖也比不上五千兵马。”
这是因为如今的藩王还是第一代藩王,他们兢兢业业、日日操兵,以便面对随时杀上的邻国,而待在京城的侍卫日子过得太舒适了,本事渐渐比不上人家。
“老景王以文人之身跟着先皇打天下,可能是日夜为了谋算天下操碎了心,子嗣非常艰难,直到四十岁方得一个嫡子,老景王妃生下嫡子不到两年就病逝了,景王便一直跟着先皇的几个孩子生活在一起,因此当今皇上跟景王情同手足。”
陈瑾曦明白的点点头,“总之,景王府的地位超然,他们给我面子,我就不能不给面子,是吗?”
“景王府的赏花会在京中权贵圈可是最受欢迎的,就是没有帖子也要想法子寻其他管道前去赴会,你藉口不去,只怕会引来各式各样的揣测。”
“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圣旨未下,她乃内定睿郡王妃的事只有少数人知晓,说不定她不去比去了闹出来的风波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