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姨娘懒得再浪费口舌,索性闭上嘴巴。
“下次见到你的主子,我会请他将你带走。”厉文山随即转身离开珍芳阁。
双手紧紧抓着长案,珍姨娘强忍着拿东西砸人的冲动,她还想让主子好好教导他,不要老是忘了自个儿是谁,比起景王世子,他应该更看重大梁皇子的身分!
珍姨娘命丫鬟取走古琴,换来文房四宝,迅速写了一封信,以随身印信封缄,交给亲信丫鬟,“立马送去给主子,就说我要见他。”
为遵守战狼的规矩,即便是亲兄妹,她也称呼哥哥为“主子”。
亲信丫鬟将信贴身收好,行礼退出凉亭,离开珍芳阁。
珍姨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低声问身边的丫鬟,“王爷今日在吗?”
“王爷今日没出门。”
“走吧,我们去见王爷。”
虽然很讨厌这种绑手绑脚的感觉,但是身为一个姨娘,若想要走出景王府的大门,她不求景王妃,就只能找景王了。
周云泽深怕陈瑾曦闷坏了,派了管事嬷嬷和卫二前来定国公府接人,有鉴于上次的失误,这一次周云泽特意准备了帖子,上头有睿郡王的印信,定国公夫人见了当然不敢有第二句话,赶紧让郡王府的人将陈瑾曦带走。
坐在云游四海的雅间,陈瑾曦终于有了一种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不过,她可不能让某人太得意了,“你不是说你再怎么不在意规矩,也不可能如此任性直接派马车上门接人,怎么马上又犯了?”
“但是我也说了,若是要派人来接你,我也会派亲信,如今贴身保护我的就是卫二,小顺子都不如他来得重要。”周云泽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担心你闷坏了。”
撇了撇嘴,陈瑾曦似笑非笑的瞅着案上的棋具,“我看会闷坏的人是你吧。”
“既然来了,你就陪我下一盘棋吧。”他真的很喜欢跟她下棋,特别有挑战性。
“我在备嫁,最近没兴趣下棋。”
“你又不用准备嫁衣。”
陈瑾曦恼怒的咬牙切齿,虽然是事实,但也不必如此直白的戳破吧?再说了,她多多少少要做个样子,譬如绣几个荷包、几条帕子,还有他的贴身衣物,她不是真的十指不动。
见状,周云泽笑了,“我不在意,你人嫁过来最重要。”
“我娘可不同意,那有一个新娘子什么活都不干?”
一开始,她真的以为自个儿什么都不用做,可是那日差一点出事,娘终于从百忙之中分神看了她一眼,找到她应该干的差事,然后,她就日日抱着针线笸籮奋斗了。
根据娘的说词,外面的衣服可以交给丫鬟或绣娘,但贴身衣物得自个儿动手,而且一定要用心思,不为什么,只因为那是你最亲近的人。
“岳母要你做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他们将成为最亲密的人,他们会躺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件被子……想想都觉得害羞。
周云泽好像发现什么似的靠过去,两人的脸瞬间只有一指之距,“我知道了。”
陈瑾曦吓了一跳,声音微微一抖,“你……知道什么?”
“岳母要你做什么。”周云泽的声音转为低沉。
“我娘要做我做什么?”
“当然是要你做能做的事啊。”
怎么听起来像在绕口令?陈瑾曦轻哼了一声,这男人肯定是故意的,以为这样就可以轻易套到她的话,她有这么笨吗?
周云泽突然伸手圈住她,轻声细语的道:“我等着穿你做的衣袜。”
娇颜瞬间染上一抹嫣红,陈瑾曦害羞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他见了轻笑出声,她羞恼的抡起拳头捶他。
“我真的很期待,终于有个人会记挂我的衣袜,而她是我心爱的妻子。”
因为早早没了父母,他格外羡慕有家的人,盼着有人在家里等着他,可是他的婚姻之路格外坎坷,一场赐婚毁了他的名声,何尝不是毁了他对姻缘的期待,从此他不在意双手是否染上鲜血,战场上的残暴不过是因为他放弃自己了。
闻言,陈瑾曦不由得一阵心疼,虽说没有太后的错点鸳鸯谱,她也没有机会遇见他,但是想到他被迫担下的恶名,只为了给皇家遮羞,他情何以堪。
“以后有我,我会照顾你,当你在外面辛苦的时候,我会为你守着我们的家。”陈瑾曦越说越害羞,如今真正的感觉到了——她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周云泽欢喜的笑了,“好,我等着你照顾。”
“我该回去了。”真是太害羞了,好像她迫不及待想嫁给他。
“时候还早。”
“我出门时,易嬷嬷再三叮咛,莫要惹人闲话,我能出来透透气已经够了。”
虽然他不在意,但是不能不考虑她。周云泽放开她,“接下来我可能很忙,不能像今日一样派人过去接你出来,若是你想我,可以让陈二哥递话给我。”
“你不必担心,我会照顾自己,倒是你,三餐要定时,不能为了某些不必要的坚持饿肚子。”前来这儿的路上,卫二随口唠叨了几句,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实在太讲究了,如果食物不合胃口,索性不吃。
周云泽偷偷隔着房门瞪了某人一眼,可是看着身边的人,立刻换上乖巧的嘴脸,“以后有你盯着,我会乖乖吃饭。”
陈瑾曦差一点翻白眼,“我不盯着你,你也要乖乖吃饭。”
没有心上人陪着哄着,饭又不香,怎么可能咽得下呢?周云泽可不敢实话实说,敷衍的点头应了,便将陈瑾曦送出云游四海。
周云泽一回至雅间,暗二已经在里头等着。
“今日珍姨娘出了景王府,在留香楼变装后重新出发,卑职怀疑她另外安排替身,让暗三跟上去,果然不久之后,卑职就看到另外一辆可疑的马车出现,随后跟上去,可是他们很快就察觉了,卑职不敢继续跟下去。”
“留香楼是景王府的产业?”
暗二点了点头,“是,三四年前留香楼的掌柜摔伤了脚,退了下来,景王世子借机安插自个儿的人进了留香楼,如今留香楼是景王世子的地盘。”
“暗三回来了吗?”
“回来了,暗三跟卑职一样,发现对方全是高手,察觉不对就撤退了,卑职怀疑他们全是战狼。”
周云泽来了兴致了,“若护送珍姨娘的全是战狼,这位珍姨娘绝不是普通人。”
略一思忖,暗三猜想道:“难道是前朝皇室成员?”
“应该是,说不定还是狼主的女儿或是姑姑,不过,他们如何舍得让她成为景王的侍妾?”周云泽微微皱着眉,这説明前朝余孽跟景王世子的合作关系并不单纯。
暗二也想不明白,“前朝余孽是为了表示诚意,还是为了就近监视?”
“无论诚意还是监视,你先调査珍姨娘,当初她又是如何到了景王身边?”
本来知道珍姨娘跟战狼有关,但是他一直没将这个女人当回事,不过她若是前朝皇室成员,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是,卑职会尽快查清楚。”
“安全、不打草惊蛇为上策,若她的身分如此不简单,你想调查就不容易。”
“卑职知道,宁可慢,也不要急着扑上去。”
“还有,立刻传信叫卫一过来,西北交给卫三。”
他有预感,皇上终究会让他插手前朝余孽的事,而卫二的身手远不及卫一,且卫三一直跟着他,已经教人记住了,想神不知鬼不觉触及对方的底,又能在危险时刻保护好自己的,也就只有卫一了。
暗二应声退出雅间。
半晌,周云泽转身准备离开雅间,正好瞥见案上的棋具,不由得咬牙切齿,“没良心的丫头,陪我下盘棋有这么痛苦?不过,她一个十五岁的丫头为何如此厉害?”
这个问题他每次想起来就眉头打结,终究一生无解。
东瑾曦最讨厌这种突然被告知的情况,怎么毫无缘由就要上皇恩寺祈福?
“还不是因为你快成亲了,老夫人想到定国公府的姑娘出嫁之前都要上皇恩寺祈福。”
自从上次陈瑾曦在自家门口发生事情,方式就不喜欢陈瑾曦出门,除非睿郡王派人来接人,她不敢说不,陈瑾曦在她的严格约束下,真正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而且还是非常娴熟的大家闺秀,因为成日捧着针线笸籮。
“突然想到吗?”陈瑾曦承认自个儿变得很敏感,但是老夫人胆子比她还小,先前那次好待在四房直到上花轿。
“娘不太清楚,只是听说侍候的婆子随口说了一句,老夫人突然想起这么一件事,原本老夫人略有迟疑,但又不愿意落人话柄,说定国公府亏待你,便定下此事。”
陈瑾曦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定国公府有没有亏待她,何必用这种小事来粉饰太平?
“定国公府眼看要没落了,如今好不容易攀上睿郡王,当然要尽力表现。”方氏对女儿出门这件事还是残留阴影,但也赞成定国公府的作法,女儿因为身子不好,从小遭到定国公府冷待,如今因为亲事改变身分,得到公平的待遇本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