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嘴一笑,“到处走走瞧瞧罢了,这不是回来了吗?”
春姨走上前,嗅了嗅他身上,撇撇嘴,“一回来就往无双院跑了吧?”
“春姨真是冰雪聪明。”他说。
“啐!”春姨轻啐一记,“男人啊,都是贪腥的猫,老娘还不明白你们吗?”
尔沫在一旁静观两人的互动,不难看出他们颇有交情。
“这小猫叫什么?又是哪儿捡回来的?”他笑问道。
“她叫尔沫,是自来猫。”春姨一笑,“倒在澡堂门口,见着不忍,就收了。”
他看向尔沫,“自来猫招财呀。”
“得了吧,我捡的全是来要债的。”春姨说完,回头交代尔沫,“赶紧带齐爷去私浴吧!”
“是!”尔沫答应一声,连忙钻到柜台后拿了木牌,领着人前往私浴间。
春风澡堂共有两个共浴池,一池约莫能容纳十个客人,私浴池则有六个,大小不一。
一般来说,共浴池没有人伺候,私浴池则有一人伺候,做的就是在屏风后等着,在客人呼唤时递上布巾、皂角或袍子之类的工作。
这样的工作对女子来说不是什么名誉的事,但对于尔沫这样无处可去、只求能三餐温饱的女人来说,能有个差事做就好。
名誉又不能当饭吃,再说了,不过是伺候沐浴更衣,又不出卖灵肉,对于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能一辈子待在这儿,总得有点计划,有些想法。
她想,等手边攒了一些钱后,她就出去做点小生意或买卖,说不定能在古代闯出一片天,变成什么红顶女商人之类的。
“欸!”
她在屏风后想得正美好,忽然听见齐三的喊声,她连忙回过神,答应一声,“齐爷有什么吩咐?”
“聊聊。你打哪儿来的?”
尔沫顿了顿,回道:“山里。”
这回答挺有趣的,他忍不住抿嘴一笑,“什么山里?”
“深山里。”她说。
“听起来有点神秘。”
“不神秘,只是不值一提。”
“唔……那家里有些什么人?”他又问。
“家里……没什么人。”
她有着原主的记忆,当然知道原主家里的状况,原主的娘名叫娥,没有姓,是尔家村的人从外面买回来的孤女,就养在族长家里。长到十六岁,成了族长的妾,甚得族长宠爱,却也因此得罪了正室,也就是尔威的母亲。
两年后,娥生下了原主,由于原主长得标致,族长十分喜爱,使得正室对她们母女俩更是憎恶,尔威从小便将他娘的不满看在眼里,常趁着父亲不在对娥出言不逊,对原主偷偷打骂欺凌。
原主十岁那年,娘亲因病死去,隔年,父亲也死了,失去依靠的她成了尔威母子俩的眼中钉,不只将家中粗活都丢给她干,还经常毫无理由的打骂羞辱。
原主在那个家,早已没了家人。
听出她语气带一丝惆怅,他不由得微微一怔,他想,她必然有着不愿提起也无须再提起的过去吧,于是他换了个话题,“你是怎么来到崇安的?”
“山里不能活,就出来了。”她被他问得有点烦,话锋一转,“齐爷,你有需要什么吗?”
感觉到她不想深聊自己的事,他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是初次照面,他没理由打探太多。
许是他的“任务”及“职责”所致,使得他惯于并乐于打听试探吧!
他的本名是齐浩天,虽是庶出,却是平康侯府的世子,排行老三,他经常来往各地,穿州越县,以各种身分及样貌,为圣上秘密追查一些贪官污吏的犯行,搜集证据,好将他们绳之以法。
他也结交不少不少民间友人,文人雅士、贩夫走卒,就连游走在黑白之间的绿林人士,他亦有往来,正因如此,圣上才会封他一个“潜行使”的官衔。
半年来,他为了各地多起女子及女童失踪案,以齐三及其他几个伴随着易容而自创的假身分,到处搜证访查,如今已有了眉目,并锁定几个不法的人牙子,其中一名便是江三郎。
春风澡堂是江三郎经常出没的地方,他也常常在此与其他人牙子交流,为与他们接近并查究不法事证,他便不时出现在此。
三个月前,他为了回京覆命,并调查访崇安知县朱博跟乐户司监理萧展鹏之间的关联而离开崇安,沿途还去了一趟开阳,发现定安侯府的二少爷继慕凡跟人牙子亦有不寻常的往来。
定安侯乃是英明神武、骁勇善战的武侯,常年戍守边关,抵御外侮,其长子继慕声本来天资聪颖,可望克绍箕裘,继承其衣钵及爵位,不料十四岁那年大病一场后,竟成了和幼童一般的傻子。二少爷继慕凡是继室所生,才智不及兄长不说,还是个素行不良的混蛋。
说他是混蛋可一点都没冤枉,齐浩天可是亲眼“见证”他的恶劣。在一次宫宴上,继慕凡伙同其他几位侯府少爷欺凌自己的傻哥哥,要不是他及时出手相助,还不知道他们会把痴傻的继慕声整成什么模样。
他追查此案半年,从没想过定安侯府的二少爷会牵涉其中,为此,他也颇为苦恼。想定安侯一世英名,若真毁在这不肖子手上,那可真是太冤了。
第1章(2)
“齐爷?”
尔沫的喊声唤回了他有点远扬的思绪,他道:“把浴巾给我吧。”
“喔。”她答应一声,立刻取了浴巾,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为了避免看见不该看的,她的视线往右边瞥,然后笔直的朝着浴池走去,忽地,她感觉到脚下踩到一个湿湿滑滑的突起物,而当她意识到那是什么时,已经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一滑——
“啊!”
她惊叫的同时,人也一路滑进了浴池,还撞进齐浩天的怀里。
她急着想退开,脚下却踩空而失去重心,狼狈的喝了几口水。
“别慌。”见她慌得连连吃水,齐浩天出手拉她。
见状,她又激动地想推开他的手,这么一来一往,她脚下又一滑,溜进了水里,情急之下,她胡乱地又捞又抓,竟一个不小心触及他的重要部位——
齐浩天虽然常周旋在女人之间,但突然被一个初识的姑娘家抓住了重要部位,也是心头一惊,但他故作镇定地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强硬地抓着她的肩膀,正色道:“稳着!”
尔沫全身湿透,狼狈不堪,她一抬头,就直直迎上他的目光,脑海里不自觉想着方才的情景,虽然她没看见,可她摸着了、感觉到了,她……
“我、我刚才是不是……是不是摸、摸到了?”她面红耳赤,声音也微微颤抖。
他其实也尴尬极了,但他仍努力保持镇定,不形于色。“是。”
穿越重生前,她虽然交过男朋友,却完全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因为她只要一想到男人的“那话儿”,就会忍不住想吐,也因此关于那件事,她一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为什么光是想像就会吐呢?那是因为她国小时曾被变态露鸟侠吓过,从此有了阴影。
在回想的同时,她的胃猛地一阵翻搅,一阵火辣辣的腥味一路往她喉咙窜,接着她“呕”了一声,吐了。
“你这蠢丫头!”春姨单手叉腰,像只茶壶般的站在池边,气呼呼地瞪着正在清理池子的尔沫。
这私人浴池不小,尔沫得先放光了池水再刷洗,还要再除味薰香,她一边忙着,一边在心里腹诽,可恶,这一切都要怪那个齐三,要不是他,她也不会滑进池里,也不会因为不小心抓到了“小齐三”而吐了一轮。
想着,她又忍不住一阵作呕。
“真是没用的丫头,居然因为抓着了男人那话儿就吐成这样。”春姨想起齐三跟她说这件事时,脸上那尴尬的表情,就实在很想笑,可是她忍住了,仍旧一脸严肃。
说起那齐三,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了,什么女人没见识过,居然在提起这件事情时也臊了。
“春姨,”尔沫哀怨地看着她,“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会……”
“男人的那话儿有什么好怕的?真是。”春姨轻啐一记,“老娘在你这年纪时,都不知道见识过多少男人的家伙了,不过是长短粗细不同,有什么好……”
春姨话未说完,尔沫又想吐了。
见状,春姨连忙打住这话题,大声喝止道:“你别又吐了!不然我真饿你三天!”
尔沫连忙捂着嘴,深呼吸了几下,而后一脸委屈地道:“春姨,我……我被吓过。”
“吓过?”春姨微怔。
“嗯,我小时候曾经被一个蓄意露出下体的可怕大叔吓过,从此就对那个有阴影了。”
春姨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同情,旋即又无奈地一叹。“算了,反正齐三多给了十两银子,要我别罚你,你就认分的把池子清理干净吧!”
闻言,尔沫一怔。“春姨,你说……那个家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