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她们是青楼的姑娘?”他问。
“难道不是?”
“还真不是。”齐浩天笑声,“她们是某位官老爷府里的家妓跟随行丫鬟。”
尔沫半信半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有些啼笑皆非,“我也不是仲价女子卖笑的人牙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因为你总是跟那些莺莺燕燕纠缠不清呀。”她不知怎地有点激动,“第一次在澡堂招呼你时,你全身都是女人的香粉味,还有、还有……”说着,她意识到自己的异常,教她整个人一僵。
天啊,她这是什么反应、什么语气,怎么活像是在吃醋般?他跟谁在一起,做的是什么行当,关她什么事呢?她为什么如此在意?
她无意识的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他,不是吧……她对他动了心?不不不,他虽然长得如此赏心悦目,可他从来不是她的菜呀!
好看的男人在她生命里,向来都是跟渣男划上等号的。
她人生中第一个遇见的渣男就是她爸爸,而她爸爸可是小至三岁的女娃,老至百岁人瑞阿嬷都认证的美男子。
她的第一任男朋友,不幸的也是个人见人爱的美男子。篮球校队队长的他,永远有一票死忠女球迷追随着,一开始她以为她是他万中选一的女朋友,后来才发现他到处都有暖昧的对象。
第二任男朋友是个书生型、看起来乖乖的美男子,后来竟只因为她拨开他几乎要摸上她胸部的手,就以他男性尊严受创为由跟她提分手。
不是她专挑男子交往,是因为她遗传了渣男爸爸的好基因,长得就一副女神的样子,那些样貌普通的男生就算跟天借八颗胆也不敢追求她,会来向她示好的都是那种对自己的外型极具信心的美男子。
有了深刻的体会,所以为了杜绝烂桃花,姜男子成为她的拒绝往来户,这个原则就算到了古代也一样!
想到这里,尔沫口气一冷,“算了,你做什么,我其实不是很在意。”
“不在意?”齐浩天笑睇着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你方才明明就一副打坛子的样子。”
“别臭美了。”她虽然满脸潮红,却一脸深恶痛绝的表情:“长得好看的男人没一个可靠的。”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好看的?”逗她气、逗她笑,对他来说都是有趣的事情。
“不,我……”她慌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拍拍胸脯道:“你放心,我是好看又可靠的男人,不像那江三郎……”
她微顿,正色地反问:“江爷怎么了?”
“他是不好看又不可靠。”他突地一脸正经地再次提醒道:“听我的话,提防着他。”
她秀眉一拧,严正地道:“江爷是善心人。”
“善心人?”齐浩天眉捎一挑,“何以见得?你有多了解他?”
“江爷经常救济那些孤苦无依的穷人跟孩子,昨儿他才买走我仅剩十三颗包子去行善呢?”
这道理尔沫不是不懂,但是江三郎虽谈不上是老实的生意人,却也是带着江湖侠气的好汉呀,再说,就连春姨都说他是个好人,能错吗?
“你对江爷到底是……”她意味深长的看他。
“详情我就不说了,总之,对陌生人及陌生的事物保持警觉之心对一个离乡背货的姑娘来说是必须的。”齐浩天不断地耳提面命。
他说的话其实不无道理,凡事提防警觉,确实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尽管他老是针对江三郎,难免让她觉得是他自己对江三郎有偏见,但是听他的口气,他又似乎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比起江三郎,他才更神神秘秘呢!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他是干什么行当的。
第4章(1)
这日,江三郎来到无名小站买他昨日订的二十颗包子。
因为是预订的,尔沐早已帮他另外打包好,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江三郎给了钱拿了包子,便要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齐浩天恰巧来到店门口,许是觉得他眼熟,江三郎便多看了他几眼。
“江爷是吗?”齐浩天先开了口,脸上带着一抹礼貌却冷淡的笑。
“你是……”
“在下齐三,在春风澡堂里跟江爷打过几次照面,想是江爷贵人事忙没在意。”
“春姨没特别介绍,失礼了。”江三郎说。
“听闻江爷是商人,不知道都做些什么买卖?”齐浩天又问。
“都是一些日常杂货跟女子的用品。”江三郎谦逊地道:“小生意,上不了台面。”
听两人的对话,再看两人的互动,尔沫几乎可断定他们并不相识,明明没有交集,为何齐三一副对江三郎很了解的样子?且虽说齐三的态度还算客气,但她总觉得他带着敌意,他那凌厉锐利的黑眸深处,藏着隐隐的肃杀。
他等一下该不会做出什么不当之事,或说出什么失礼的话吧?
忖着,她不免有点担心,决定介入和缓气氛,并让江三郎先行脱身。“江爷,包子得趁热吃,你快拿去给孩子们吧!”
江三郎还没开口,齐浩天便问道:“听说江爷买包子都是在救济些无依无靠的可怜孩子,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年纪的孩子,又在何处呢?”
“呃……那些孩子都是……”江三郎支吾起来,脸上虽带着笑意,却看得出来十分不自在。
“怎么,江爷似有难言之隐?”齐浩天目光一凝,唇角一匀,有点咄咄逼人。
“不是,其实……”江三郎缓了缓慌张的情绪,温和一笑,“那些孩子们都到处去,但经常聚集在入法寺附近,所从我会去那儿发包子。”
“原来如此。”齐浩天颔首微笑:“江爷真是有心了。”
“哪里,不过是尽一点心意罢了。”江三郎的态度依然谦逊有礼。
“这年头,多得是表里不一的人,明明是鬼,却装成人的样子。”他注视着江三郎,深深一笑,“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道貌岸然,干的却全是肮脏事。”
江三郎露出防备又困惑的表情,“不知齐爷这话是何意?”
“在下的意思是……像江爷这般表里如一的人,少了。”
江三郎顿了顿,礼貌地拱手一揖,“齐爷过奖,在下还有要事待办,先行一步了。”
“江爷,请。”齐浩天脸上是笑,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
目送着江三郎离去,他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尔沫喊他。
“欸,你刚才会不会太失礼了?”她有一点点不高兴。
齐浩天收回视线看向她,“失礼?我很客气呀。”
“你的语气虽然客气,但浑身上下散发出想找麻烦的气息,而且你还说什么鬼装成人的,字字句句都是暗讽。”
“如果坦荡,就不会觉得刺耳。”他不以为意地笑,“心中有鬼的人,才会听着不舒坦。”
“你在这儿找客人的碴,就是找我的碴。”尔沫的嗓音沉了几分。
他这番听似有理,又觉得是强词夺理的话,让她微愠,不管他是不是知道江三郎某些她所不知道的秘密,都不应该在她的店里对她的客人无礼,再说,若江三郎真有什么可议之处,他何不明讲?
齐浩天蹙眉一笑,“你不觉得他神神秘秘,说话又支支吾吾吗?”
“突然被一个不熟识的人如此无礼的质问,任谁都是这种反应。”她说。
“你真是天真可欺。”他也恼了,他三番两次要她提防着江三郎,难道她一点儿都没放心上吗?就算他无法明说,她也该信他吧!
他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说她天真可欺?他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她是笨蛋吗?她才觉得他莫名其妙呢!
“你一直在帮我,难道也是装成人的鬼?”
“我……”他瞪大眼睛,有些气恼的指着她的鼻子,“好!爷儿我就等着看你吃亏。”说罢,他扭头就走。
好一个人鬼不分的傻丫头!
“快走,别老来影响我做生意!”尔沫的火也上来了,跟他杠上了。
齐浩天怒气冲冲地走开没多远,马上就后悔了。
不管遇上什么人、什么事,他总能心平气和的去应对及解决,可他这是怎么了,居然这般跟她赌气?还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他若不在意,又怎会一直护着她、提醒着她?
该死!齐浩天,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同一时间,尔沫望着他离去的影,也不知怎地,委屈得红了眼睛。
城北僻巷里的一间小屋里,十五个小姑娘瑟缩着,一个捱着一个挤在角落里,她们全被布巾蒙住眼睛,双手也被捆绑。
屋里两名看守的壮汉听到三短两长的敲门声,其中一名去应了门。
外头的人正是带着包子及两壶烧酒的江三郎,他一进门,壮汉便立即关上门。
“江爷,你可来了,我跟我弟快饿昏了。”
原来江三郎是贩卖人口的人牙子,他会从各地村庄深山拐来或掳来少女,再卖至大城镇,这两多壮汉是一对不务正业、胡作非为的兄弟档,名叫李大福及李二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