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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乐家找上门(1)

  在乐不染的安排下,齐壮顶替了柴子的位置,家里要外出跑腿的事都由他来,如果不出门子就守着大门或巡视着宅子。

  乐不染在尝过珍娘煮的几道菜之后,放心的把厨房灶下交给了她,珍娘也没让她失望,她对厨艺是有天分的,很多东西只要稍稍提点,就能做出不错的成果来,至于齐东和齐北两兄弟,齐东年纪大些,跟着柴子刚刚好,齐北比廷哥儿大上两岁,两人年纪相当,齐果儿

  是齐家大女儿,有张圆圆的喜脸,应对也伶俐,乐不染便让她跟在柴王氏身边,侍候她老人家。

  柴王氏乐得呵呵笑,对乐不染的贴心觉得温暖又心酸,可她还是推辞。“我又不是那等手脚不俐落还是爱摆谱的富家老太太,哪需要人跟前跟后的?”

  她可是个卖鱼的臭鱼贩,身边要是摆个丫头,岂不笑掉许多人的大牙?

  乐不染知道她顾虑什么。

  “奶娘,往后咱们不去集市卖鱼了。”

  柴王氏吓了一跳。“你这孩子怎么说一出是一出的,我鱼卖得好端端的,为啥不买了?”

  “奶娘,您听我说完,咱们盘家铺子,雇人来杀鱼卖鱼,您负责监督、数钱,这般可好?”

  奶娘有年纪了,实在不适合风雨无阻的往外跑,盘间铺子是她早有的打算,只是些时间刚好,这时候提出来罢了。

  盘铺子?柴王氏一点也不怀疑乐不染的能力,只是铺子,她作梦都没想过她卖鱼能卖到开鱼铺子?

  “您这边坐着,仔细想想铺子开在哪里好,咱们让陆三叔帮我们找。”

  她每天忙进忙出的,一直顾不上奶娘,可她仍细心的发现柴王氏是有些寂寞的,平常日子勺娘绕着廷哥儿转,柴子跟着她到处跑,柴王氏卖完鱼回到家,常常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乐不染便想在她身边放个人,多个可以说话的小丫头,人前人后的凡事以她为主,不是很好?

  她也不勉强柴王氏,见她沉吟了半晌,便让勺娘把齐家人领了下去。

  只是还有个小刺头。听卖家说,温棠是二度被发卖,因为性子桀骜不驯,在上个主家吃了不少苦头,既然难管教,主家也不要他,这才被发卖出来。

  他自从进了大门,两只眼睛只盯着地下,对来来去去的人都当作没看到,一副你不来惹我,我也不鸟你的狠戾模样。

  买了个这样的人回来,乐不染觉得自己是搬砖头砸自己的脚,正要开口,却听到瓷碗摔落地上的声音,接着,只见小素问冲到温棠跟前,往他的裤腿一抱,八爪章鱼抱着不放,哭喊着,“是……大哥、大哥……小问好想你……呜呜呜呜呜……”眼泪扑簌敕的掉了满襟。

  大哥?这世上还有谁会这样喊他?

  温棠整个人一震,僵硬恍惚的弯下腰,小心的捧起素问的脸蛋,不自觉的蹲下去与她平视,慢慢地,近乎麻木的眼神漾起一簇生命的火苗。

  “……问,你是问儿?”

  素问小鸟啄食般的拚命点头。“大哥,小问以为……呜……”她哭到打嗝。“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问不哭,怎么只有你,小暖呢?”站在眼前的,是千真万确的么妹,那大妹昵?他有太多话想问、想说,却只能挑拣最重要的来问。

  “姊姊在屋子里,我带哥去看。”素问擤了鼻子、抹了泪,小手握住温棠的手不放,就想把他往后罩房的屋子带。

  可这一转头撞见了目光清澈,眉目嫣然的乐不染,素问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分,呐呐的喊了声小姐。

  不想温棠昂起倔强的脸,双膝落地后,匍匐在地,“请小姐莫要怪罪。”

  护雏的态度昭然若揭。

  “男儿双膝贵比黄金,往后不要动辄跪人。”她只有这两句话要说。

  兜来转去,命运真是神奇,血缘兄妹能在异地相逢,虽是她错打错着,也是机缘巧合,命运透过她这牵线人,让一家重逢,好像也不坏。

  “是。”

  “素问打破的碗就从你将来的工钱里扣。”

  温棠恭敬的给乐不染磕了头。“小姐大恩,温棠一生谨记在心。”

  “素问,带哥哥去见你姊姊吧。”兄妹重逢,该有不少话要说,先让他们去说个够吧。

  把心里的愧疚思念倾吐完毕,块垒尽去,大概就没事了。

  温家兄妹说了什么乐不染不知道,只是从翌日起,她见到了“改头换面”的温棠,一个勤快努力,里里外外都能搭上手,会笑说妹妹长妹妹短,然后害羞搔头的大哥哥。

  因为弄丢了两个妹妹,自责不已,这才性子大变,如今兄妹重逢,破碎的家又圆了回来,感恩戴德之余,兄妹住都下定决心,只要小姐不撵他们走,这辈子是跟定了小姐了。

  家里一口气多了那么多人,干起活来可省事了,那么多的桃子、杏子、乌柏子,甚至还有庄子出产的蔬菜、鸡蛋,该放地窖的放地窖,该挂梁上的、该馈赠左邻右舍的,都让柴王氏拿去走动,倒是那些个水果任凭素问和廷哥儿每天吃得眉开眼笑,也消耗不了多少,乐不染决定都做成干脯,桃脯和杏脯好存放,平常又是小零嘴。

  果脯嘛,由女人们来做,女子细心,做果脯要选料、分切、去皮、核,微微晾干水分后下锅稍微煮过,放下适量的糖,倒进浸渍缸里,等桃子吸满糖液,沥干糖分之后再进行晾晒、烘制。

  这桃脯费工得很,单单下锅便要两次煮制,何况还有杏子,粗心大意的男人哪有办法,几个男人全被撵去榨乌柏子了。

  有了乌柏子压榨成油,家中再也不必费灯油钱,将来可以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不必再为了节省灯油把眼睛弄坏了。

  其实,现在的她也不是买不起蜡烛,但是由奢入俭难,有现成的东西,当然要善加利用,能省的也不要浪费了,她觉得这才是过日子的不二法门。

  除此之外也能便宜的卖给需要的人,多少收点人工支出的钱回来。

  一屋子的人忙得热火朝天,但是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样有奔头的日子棒极了!

  深秋九月,白露凝,微霜结,草木凋零。

  九月田地要收稻子也是大事。

  柴子和廷哥儿早早便起,焕然一新的穿着勺娘缝制的新衣鞋袜,手提书处,神情掩不住雀跃的带着齐东和齐北两个书僮,再加上乐不染去了学堂。

  崇儒学堂与蓝田书院为邻,又傍着石鼓寺院,学堂、书院这样选址而建有几分避世不出,置身世外的意味,更为了能让学子们静心求学不被外界干扰。

  由齐壮赶的牛车送两人到了学堂,行过拜师礼,奉上束修,廷哥儿那屁孩没半分不舍的随着夫子进启蒙学堂去了。

  柴子也恭敬的随着老师由另外一条岔路去了自己的学堂。

  该交代的,乐不染相信勺娘和奶娘都耳提面命过了,她也就不啰唆了。

  反正她就是个伪家长,见一切妥贴,开心的打道回府。

  乐不染觉得再没有日子像现在这样悠哉了,说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为过。

  日前勺娘就着她给的那些绣样绣出了几幅的扇面和荷包,送到了巧绣坊,得了那女老板的欢喜,领了几件的女子亵衣和一件质地甚好的八幅罗裙回来,也不给图样,说是让勺娘自己去设计,要是设计得好,价钱不低。

  勺娘苦思几日,仿着乐不染以前给的花样子画了几张图,拿来给乐不染看,两人交换了意见后,勺娘喜孜孜的捧着图纸走了。

  柴王氏的鱼铺子也盘妥了,地点在集市不远处,这几天脚不沾地的带着齐果儿和几个木匠忙着,联络鱼贩子。

  日子看似正往着顺遂安乐而去。

  可都说天无三日晴,还没真正过上无忧舒坦的日子,她刚从柴王氏的鱼铺子回来,前脚刚进家门,就见一俚婆子鼠般来到她面前。

  “姑奶奶赶紧收拾收拾,跟老奴回家去吧!”语气冰冷,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乐不染认出她来,是乐家侍候在老夫人身边的段嬷嬷。

  说穿了就是为虎作伥的狗耙子。

  专门逢高踩低,欺凌三房的事没少做,自诩是忠仆,虽然是个奴才,却自认在老太太面前得脸,寻常也不把几房的大丫头们放在眼里,端得是二五八万,去到哪儿,谱都摆得很足。

  他是有嚣张的本钱,因为是乐老太太的陪房,一路侍候着过来,原身的乐不染在她手里也没少吃亏。

  “你知道你哪位?”

  “呦,都说贵人多忘事,可姑奶奶您离贵人可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您就算化成灰老奴也认得,”不就一脸倒楣相吗?“老奴不相信不过短短几月不见,姑奶奶就把老奴给忘了。”她的语气更加不耐烦,身穿碎花斜纹绸衫的肥胖身躯和脸上的横肉不断的颤抖着。

  “原来是段嬷嬷,也就那么几个月不见,你吃好睡香,身子不只胖了两圈,连眼睛都小了,乍看之下,我没认出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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