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臭着脸上了小马车,心里记恨着黎玉笛对她的羞辱,她想,等她被挑中了便要好好回敬不把她当一回事的嫡姊,什么嫡庶有别,这一巴掌一定要狠狠地打回去。
只是到了护国长公主府邸,黎玉仙的自信尽失,在看到众多千金个个花容月貌、闭月羞花,举手投足间皆如画一般美丽,优雅而得体,让人看了之后自惭形秽。
这便是嫡庶之间的差别吗?
为何祖母从不教她?她只要她听话,做个温顺的孩子,总说女子终究要嫁人,学好了琴、棋、书、画便能拢住男人的心,在后宅中男人的宠爱非常重要,不可或忘。
但她们这些贵女都在做什么呢?一屈身、一甩裙,莲步款款,就连身为女子的她也看得目不转睛,何况是小侯爷。
她输了,败在她眼界小,没能看清楚所学不足。
“你那庶妹看来心如死灰,你要不要去安慰她?”
“三师哥?”
闻声不见人,微微一怔的黎玉笛左右张望,但她看到的全是陌生的脸孔,没有一张熟悉的容颜。
“不要左顾右盼,你看不到我,你瞧见槐树旁的小径没,直直往前走。”她夹在一群争奇斗艳的贵女间十分突兀,如同百花群中多了上棵凌霄,与众花格格不入。
她摇头。
“不用担心,胡嬷嬷是我的人,她是宫中放出的教养嬷嬷,知道分寸。”看出她的迟疑,不远处的皇甫少杭好笑的再二次传音入密。
哼!她就知道不对劲,她娘回京不久又不常往府外去,偏偏当用人时正有人上门自荐,当时她们母女俩还以为胡嬷嬷遇人不淑,这么好的资历居然找不到愿意雇用的东家。
黎玉笛拧着眉,暗暗想着二房院落还有几个人是三师哥安排的,她不是不识好歹,有好的护院还嫌人多事,而是不想有被监控的感觉,自己做的事被一一回报。
“生气了?你这性子真受不得气,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们二房自成一处是快活惬意了,可你有想过大房、三房他们怎么想吗?”虽不致兄弟相残,但至少有说不明、掰不开的小绊瘩。
她就是气又如何,身边的人是别人的眼线,任谁都有小情绪,她还没骂上两句不要脸呢!身为男子为何对旁的女子做着隐晦的小动作而不告知,究竟是何居心?
两世为人她都任性惯了,从前一世的爷爷奶奶到这一世的爹娘,他们皆是宠溺孩子的人,也少了对她的约束力,黎玉笛很庆幸她没被道德包袱给拘住,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要不是这辈子多了个性格扭曲的老夫人,她一直是顺风顺水,一帆风顺……喔!不对,还有个性情不定的皇甫少杭。
“小师妹,你要我现身将你掳走吗?你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不仅对她的名声造成伤害,也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无赖!”她怎会有个如此厚颜无耻的同门,疯师叔的疯性子果然教不出好徒弟,和他一样是疯子。
“小姐,您在说什么?”被护国长公主府美景迷住的喜儿回过神,赶紧低眉顺眼的跟在小姐身后。
“没什么,人太多,有点吵。”她不着痕迹的往人少的偏处走,绕过小径是一座假山叠翠的园子。
黎玉笛等人没瞧见月洞门外是有人看守的,在她们经过后立刻出现两名孔武有力的侍卫守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此时,上百名花似的美人儿像采蜜的蜂儿蝴蝶,尽围着笑得很淡的护国长公主赵婕云绕,不时悄悄的朓望,寻找小侯爷的身影,心儿扑通扑通地跳,昐着他迷人的风姿快点儿出现。
参与赏花会的姑娘不论年纪大小,都抱着相同的目的,那就是用美貌诱得小侯爷的青睐,进而成为这座美伦美奂的宅邸主人,而且个个自信破表,争着向未来婆婆献殷勤。
只是他们引颈盼望的人呀!连根毛也没瞧见。
另一边,黎玉笛已和皇甫少杭碰到面。
“我以为你不会来。”她好静。
黎玉笛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她更倾向独善其身,孤僻地不与人往来,所以她这一世没有朋友,只有属从,亲属关系。
“你怎么敢……”在人前现身。
话说到一半,她赫然发现有两道黑影掠过,随即身后的喜儿和胡嬷嬷像被人点了穴似一动也不动,如雕像般整尊被挪走,看得她眼角直抽,为两人叫屈,石化的姿势要摆很久吧!这下子腰骨不酸痛都不行。
“跟我来。”
谁要跟你走,当你是金子人人爱呀!
看她定住不动,满面愠色,皇甫少杭咧嘴一笑,真干了纨裤子弟会干的风流事——将人扛了就走,强掳民女。
“皇甫小恶徒,快将我放下,你当我是米袋呀!”
她伸脚一踢,可对有着男子健躯的小侯爷跟挠痒痒似的,他不怒反笑,大掌往她小腿肚一拍,要她安分点,摔了他可不负责。
“小恶徒?听起来挺风雅的,我还以为你会大喊——光天化日下哪来的匪徒,快吃本女侠一针。”她的九转飞针练得出神入化,用来封穴,使人动弹不得,师父他老人家偏心,特别用心教了她,还给她转了自身的内功十年。
武痴杜了尘若听了徒儿的埋怨,大概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吐苦水,抱怨师兄哪捡来的小敝物,个头还没三块豆腐高居然敢威胁武功天下第一的武皇帝,用治病为由为她打造九根粗细不一的金针,还懒得练武练内力,让他爽快点输送内力给她,让她更好控制飞针。
正在冲关破穴的杜了尘为了治病,被拿捏住了,只好老血一吞,眼泪一含,默默地做起屈辱的事,一世英名尽扫于地。
黎玉笛脸色一黑,真想给他一针,“我警告你,再不放我下来,小心我吐你一身,我恐高。”
闻言,他哈哈大笑。“整天在山里爬来爬去的人会恐高?你是说来逗我开心的吧!真是有心了。”
“皇、甫、少、杭——”她恼怒不山。
皇甫少杭一脸得意的噙着笑。“不咕三师哥了?”
银牙紧咬,“没人会想得罪医术高明的大夫。”
她的意思是,人的一生之中不可能事事顺心,要是遇到过不去的坎,他会望有人拉他一把,尤其遇到需要大夫的时候。
而她虽然治病不治心,却药到病除。
“你不是大夫。”他一句话堵住她的嘴。
黎玉笛一噎,气得脑壳冒烟,“有没有人告诉你,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小人与女人难养矣!”
“我没养过小人,倒能试着养你这个胃口奇大的小女人。”皇甫少杭笑着将人放下,抬手一顺她微乱的发丝。
他做得很顺手,一点也没察觉两人的举止太亲昵,活像正在斗嘴的小俩口,一人扁着嘴,一人轻声哄着。
“你就摆这一桌请我?”眼尖的黎玉笛一眼瞧见这摆满精致佳肴的桌子,琳琅满目,目不暇给
他们位于临近湖边的角亭中,湖面很大很深很广,一眼望去竟望不到对岸,对面的人也瞧不见亭中人。
但是隐隐约约的,还是听得见一些女子的笑声,细细碎碎地从对面传来,显见玩得很愉快。
“吃吧!我特地叫御厨弄的,你在外面吃不到。”看她一脸馋相还端庄什么,又不是没看过她惊人的吃相。
看到炸到金黄酥脆的黄金狮子头,还洒上玄米粉,黎玉笛口水直吸,“用食物引诱我,卑劣!”
“那你吃不吃?”他挑眉。
“吃!”不吃是傻子。
一双镶着红蓝宝石的象牙筷子摆在桌边,禁不起美食诱惑的黎玉笛伸手拿起箸,像七月中元祭拜的好兄弟似横扫千军,左夹一筷,右夹一筷,无底洞般放进微启的樱桃小口。
她的吃法不难看,甚至还可以说是美得像在刺绣,可那进食的速度真叫人不敢苟同,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看过她如饕餮吞食的皇甫少杭仍啧啧称奇,不禁想着她把那些东西吃到哪去?
看得他也馋了,叫人再上菜,他陪着吃上两口。
两人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吃完近百道菜,黎玉笛终于打了个饱嗝,而肚撑的小侯爷是完全走不动,挺着装死。
吃完饭,他跟她闲聊起来。“你怎么会来?”他不太理解,求说明。
黎玉笛水眸一睐,“你以为我想来呀?简直是自找罪受,要不是你们府上特意送了帖子,上面注明我的名字,我那些姊妹们也不会见了帖子就疯狂,连同我大伯母和三婶,一屋子女人逼我一定要赴约。”
赏花帖她看过一眼就往花瓶里扔,一点也不想理会,一群女人在那比美,炫耀谁的首饰好,谁的衣服做工精美,然后比爹、比家世,无所不比的搬出十八般武艺一较高下。
她们乐在其中,她只觉得厌烦,为争面子的攀比有何意义,难道比赢了就能拿后冠,微笑摆手说“世界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