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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痴教出的徒弟能差到哪去,自是高人一等,上一回若不是中了暗算也不会伤得那么重,翻墙而已,小事一件,这事他常做,夜半会佳人。

  可是这也太夸张了,不过娶个亲,有必要放火烧屋子吗?

  一阵浓烟骤起,继而是熊熊火光,一整面墙着火了。

  这一烧,足足烧了半个时辰,火光冲天,令人瞠目结舌,下人们都提着水桶在等待,但新姑爷没说好之前,加上身为主人家的黎府众人也没阻止的意思,他们便不敢乱动。

  而后,墙那边传来一声低喝——

  “躲开!”

  话语才落,烧得焦黑的墙被一脚踹倒,皇甫少杭就如天人下凡般抱着身穿嫁衣、头戴凤冠、罩着喜帕的新娘子,踩过倒了一地的断垣残壁,脸上带着春光无限的狂肆。

  爷就是狂。

  “你、你把我家的墙给……”烧了就算了,竟然踢坏了!

  那得多有力气呀?这女婿不容小觑!众人傻眼,抚着狂跳不已的胸口暗呼。

  “岳父大人不是要搬家了,这墙不要也罢。”还围什么围,围得住人,围不住人心呐!

  看了一眼满地破砖烂瓦,黎仲华心有感慨的苦笑。“说得没错,原来就不是我的,倒了也好。”

  他住了几十年的黎府,有朝一日终将离它而去,他有自己的小家要顾,他们才是他的将来,他过去的忍耐换来的不是一家和乐,而是妻离子散,早该觉悟了。

  “该到正堂拜别长辈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又往正堂移动,皇甫少杭神情自若的抱起新娘子继续走。

  到了地方,新人往蒲团一跪,双双跪拜,黎太傅欣慰地一抚长须,黎仲华、张蔓月一个红了眼,一个频频拭泪,万分的难舍全表现在脸上。

  没人问黎玉笛此时的感受,但她的心情很复杂,又有点感伤,心口酸酸涩涩的,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真要嫁人了吗?

  虽然她的心智成熟,但身体还是小少女,且她承受得了未来生活那些可能涌入的狂风骤雨,当个称职的小熬人吗?

  她不确定,但她知道这是两世唯一的嫁人,身边的男人将陪她走完这一世,她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做好一位好妻子、好母亲,可她会尽力而为,不辜负这一次的人生。

  “等一下,你想就这么走了吗?”

  “对,不能走。”

  一高一矮的两兄弟双双叉腰,摆出怒气冲冲的架势。

  “我娇妻在怀为什么不能走?”这两个臭小子太不给面子了,日后再找他俩算账。

  看着大、小舅子,皇甫少杭笑得一脸狞色。

  “我要背姊姊上花轿。”黎玉箫坚持,这是娘家兄弟该做的一件事,未能免俗,是姊姊在出嫁前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上花轿!”黎玉笙跟着大喊,一边抹泪。

  看着两张相似的面容,皇甫少杭好笑的摇头,“休、想。”

  “姊夫,你欺人太甚!”太过分了,他凭什么抢人。

  “对,欺人太甚!”那是他们的姊姊,不能便宜姊夫。

  两兄弟互使眼神想把姊姊抢过来,但才一动作,早一步看穿两人心思的皇甫少杭一闪身,快步绕过他们,笑声低沉而愉悦,彷佛得了一件人间至宝,此乃生平快意事。

  “阿笛,回家了。”他们的家。

  回家……被轻轻放入花轿内,黎玉笛头一回产生对这时代的归属感,她也是有家可归的人,而不是流落异乡的一抹游魂,浮沉在苍茫大地,不知何去何从。

  她的心,安了。

  有了依偎。

  就是他了,她心里认定了他。

  “起轿。”

  媒人扬声一喊,八抬的花轿高高被扛起,八个身形一致的军汉充当轿夫,脚步沉稳,轿身一晃也不晃的有如在平地,让人感觉不到坐在轿子里。

  “阿笛,不怕,我陪着你。”

  新郎倌没走在前头,反而一路骑马陪在花轿旁,让不少男人嘲笑,女人羡慕,然而我行我素的皇甫少杭毫不在乎。

  但是坐在轿中的新娘子却深情的动容了,一向独善其身的她终于露出冰雪消融的笑容,为轿外男子的贴心感到无比欢畅。

  “三师哥,你若不负我,我定不相负。”

  君心似妾心,两心结同心,相爱永不移,这是她的承诺。

  饶是堂堂男子听了这话,胸口也不禁热了起来。皇甫少杭神色激动地将手伸向花轿的小窗,五指攀住窗沿,见状,黎玉笛轻轻地碰了他一下,他倏地捉住,久久不肯放开。

  两人的一举一动落入后头一直悄悄跟着花轿行走的女子眼中,她嫉妒得快要发狂,手中的信号筒一扯开,射出升空的烟花。

  蓦地,地面传来惊人的震动声。

  “咦!地动吗?”

  迎娶队伍停了下来,观察是什么情形,随即众人便惊慌地睁大眼,大喊——

  “牛,好多的牛,它们疯了似的朝我们冲过来!”

  有牛群在街上狂奔,这……这也太有趣了。

  坐在轿内的黎玉笛噗哧一笑,毫不害怕,她在想她带的药能不能一次解决所有的牛,但那是人用的,用在牛身上太浪费了。

  可是想到牛排、牛杂、牛肺片、牛大骨汤、红绕牛楠、牛肉饼、牛肉面……吃不完那就全做成各种口味的牛肉干……呵呵!她能吃很久吧!换算下来也不赔本。

  “阿笛,咱们要飞了。”不陪他们乐呵。

  飞?

  还没意会到“飞”这个字的意思,黎玉笛已经飞了起来,弯身入轿的皇甫少杭一把将她抱出来,身轻如燕的踏着瓦片而去,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往前飞,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微微飞起的喜帕下是万牛奔腾,黎玉笛顺手洒下无色无味的万里追香,一头一头的狂牛陆续倒下……

  第十一章 永乐侯府的剥皮客(1)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

  “送入洞房。”

  入洞房了、入洞房了,某个急色|鬼迫不及待,步伐过大,走得有点快,差点把迈着小碎步走的新娘子拖跌倒了。

  她回扯了一下红绸,表现得太明显的家伙才笑呵呵地往回走。

  “阿笛,我太开心了,你终于是我的了。”晚上有媳妇儿抱,不用老惦记着,深怕他一转身她就把他给忘了。

  “哼!”为鲁莽找借口。

  “好好好,别发恼,我一定等着你,你慢慢走,我不催你。”她的脚真小,难怪走不快。

  看着绣上鸾凤和鸣图纹嫁裳下微露的小鞋,皇甫少杭还无聊地用大手比划了一下,发现还没有自己手掌长,他讶然之余暗自乐着,他家阿笛是小脚婆,脚小得适合放在掌心耍玩。

  拜完堂后便是进入喜房,但是护国长公主府占地甚广,又是九弯十八拐的回廊,这一走就把新娘子累得气喘吁吁,一进房便往床沿一坐,谁来拉她都不成,两脚酸到不行。

  虽然皇甫少杭有自己的逍遥侯府,但他想着父母两人在家,还是住一起才热闹,就连迎娶新妇也在护国长公主府中,没打算搬出去。

  以前在庄子时不时就往山里转,跑久了身子骨也锻链出来,走上一整天也不觉得累,可是回了黎府成了大家闺秀,别说上山采药了,她连在自个院子多绕几圈都会被说嘴,说她不够端庄、不够体面,果然是乡下来的,一刻也坐不住……

  对此她毫不在意,但不想娘亲听了不开心,久而久之她就少动了,以静态活动为主,看看书、画两笔雨打残荷,再弄些药自娱,一日就过去了。

  “阿笛……”

  “我渴了,先给我一杯水喝。”什么都不让吃喝,说是多有不便,把她憋死了,又饿又渴。

  “好,我倒给你。”花轿里又闷,她肯定渴坏了。

  看到鼻孔朝天仰、向来目中无人的小霸王居然和颜悦色的给新娘子倒水,一旁的喜娘吓得脸色发白、四肢僵硬,石化的身子根本动不了。

  她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呀!因为她看见不该看见的诡异现象。

  “把喜帕掀了吧,盖着喜帕不好喝水。”凤冠好重,压得她颈子仰不高,水都喝到下巴了。

  “嗯,你等我。”皇甫少杭拿起红绸布上一边镶金一边镶玉的喜枰将喜帕挑开,一张淡妆轻扫的小脸展露眼前,美若天仙。

  而喜枰的一金一玉为金玉良缘,可讲究了。

  “啊!重见天日了……”终于见光了。

  “胡说什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被囚禁多久呢!”皇甫少杭笑着往她鼻头一点,眼露宠溺和情意。

  黎玉笛也笑了,是笑苦差事好不容易结束,不用再忍。“盖着这玩意很不方便,我好几回差点踩到自己的裙子,眼前的视线被遮蔽,听得见人声看不到人,心里憋得慌。”

  “就这一回,以后不会了。”他顺势坐了下来,修长手指往她细嫩的脸儿一抚,一如想象的滑嫩。

  黎玉笛失笑地一睨。“你想我嫁几次呀?”

  “只要是我,你想嫁几次都行。”闻着女子体香,他都心猿意马了,两只手开始不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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