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言情小说 > 福孕小王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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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琅嬛让人搬了椅子和几案纸笔墨就坐在廊下,几个丫头则是立在一旁。

  “我刚嫁进来不久,年纪也轻,以前府里只有王爷一个主子,他是男人,府里有许多事多少顾不上,以后府里的诸事还要仰仗各位,前几日我已经看过总帐,对各位分管的事务帐簿有些粗浅的了解,今日我也不多说,就让各处把细部帐册交上来,我看过之后再做打算。”

  众人纷纷应声。

  “不知王妃还有没有什么吩咐?”江阮恭敬问道。

  “今日就先这样,回去准备帐册,稍后送到我院子来,等我看过了再说。”沈琅嬛朗声说道,威严气度完全如同一个管家老手。

  江阮挥手,一时间众人纷纷告退,只不过出了议事厅的门却有人议论了起来——

  听说王妃未嫁失身,让人怀疑操守清白,又听说从小是在祖母跟前长大的,巴陵是什么地方,一个乡下郡县,那样的老人教养出来的孩子是什么大家闺秀……

  说完,掩嘴呵呵一笑,这么年轻的王妃怕也是看不懂帐簿呢。

  “你这张嘴真敢说,要是让人听了去,随便给你按个议论主子的罪,你就没戏唱了。”

  “这里就咱俩老姊妹,我还怕旁人听了去?”

  两人嘻嘻哈哈去了。

  当沈琅嬛在议事厅理事时,雍澜则是去了外书房。

  四扇朱红双交四碗菱花格扇门里外只有四名守卫,唯有亲信才会知道整个王府的防卫看似松散其实森严。

  松散是为了迷惑有心人的眼睛,森严则是用以保护王爷心爱的家人。

  “王爷。”

  说话的幕僚姓王。字子艳,三十岁不到,他年轻得不可思议的面上故作老成的留了两撇小胡子。

  他一张娃娃联看起来就是非常的没有说服力,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小郎君,对此他总是严重抗议,气得跳脚。但是从来没人当一回事,后来便留了那两撇胡子。

  唯有雍澜从不拿他的脸说笑。

  “你说太子领了差事去海州,兴建造船厂?四哥把改善太湖水利的事揽下来了?”

  官家在利民利国这块上并不是个太差的皇帝,这些年他更有意扩大大卫朝的航海版图,因此只要是靠海的都市都被他囊括进了造船的计画中。

  他对这样的航海计画非常有兴趣,至于能不能真的迎来大航海时代,这还真不是谁能打包票的。

  然而造船不是小事,除了户部官员需要从旁协助,必须拿出章程和具体措施,最重要的是要花费大量的银子。

  雍寿则对官家表示,他深深明白诗词歌赋是无法治国的,如何在政事上做出明确的判断,利国利民,才是做太子的基本功。

  第十二章 初次管家立威(2)

  利国利民吗?雍澜冷笑,那笑如利剑出鞘,冷芒森寒,“这是要藉机自肥,补日前盐铁司爆发的贪赃窟窿吗?”

  日子回推也没多久,也就是他忙着要大婚的那期间,盐铁司转运使傅出贪污的丑闻,盐铁司转运使李祈是雍寿的人马,两人臭味相投,为了捞钱,在每条盐道上巧立名目,多设许多纳税关卡,那些财富全进了雍寿的口袋,李祈也跟着收了不少的好处。

  因为那处的税赋一时缺口太大,加上做私盐买卖的商人们见盐道不顺,愤而联名上告,这一查,循线捅出了李祈是雍寿人马的消息。

  这些线报雍澜早就知道了,至于老四抢着要去太湖治水一事,依照雍满对他的了解,和雍寿置气抢功的成分居多。

  对四皇子来说,即便雍寿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处处都表现得比他出色,他仍觉得自己也不差,为什么因为兄长居长,他就要处处忍让,因此想扳倒雍寿的野心与日俱增。

  而这些,当然少不了后面的人推波助澜和鼓吹。

  只是雍寿有官家撑腰,也因为这点,雍寿就算做了逾矩的事情,官家也都轻轻放过,瑕不掩瑜嘛,谁没那丁点小缺点,因此宠惯得雍寿的权欲越发膨胀。

  雍寿日渐觉得官家指手画脚的,让他施展不开,暗地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等不及官家退位就想称孤道寡。

  他把手下百发百中的神射手聚在一起,当成随身卫队,又提拔搜罗来的番将胡人,这举动落入官家眼底,本来还算和谐的父子关系开始有了裂痕。

  再加上三皇子礼贤下士的名声越传越广,蠢蠢欲动的他被官家打压,官家的心情正不好,所以,该适时的搅一搅宫中这团浑水,添把火了。

  “你把这几年搜罗来的太子贪赃枉法、私底下买进大量蒙古战马的事情找人透漏给老四,我相信他会很乐意收到这些证据的。”

  雍寿这回的海州之行要是再出纰漏,就算官家对他再宠爱,总会有厌烦的那一天,至于是哪一天,应该不远了。

  王子艳露出欣慰的笑容。“王爷和学生所想的一致,学生这就去办!”

  王子艳一出去,雍澜便倒向太师椅中,眼露坚毅之色。

  他有了最心爱的妻子,孩子再没多久也要出世,他雍澜不再是孤独一人,妻子、孩子都是他的家人,以前自己受人轻视倒没什么,反正他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是他不能让他的嬛嬛跟他一起受人轻视。

  看起来那把椅子他是一定要坐上去,他要让天下的人以后说起沈琅嬛来,再无半点轻视,只能高高的仰望她!

  沈琅嬛回到正房,才刚喝上一口水,已经有管事女官抱着帐簿等着,奇嬷嬷告诉她,这两人一个分管厨房菜钱,一个分管针线房,而这些人她虽不曾打过交道,却是眼熟得很,至于品行嘛,也略知一二。

  身为亲生母亲的宁皇后自然不会把一些杂草往自己的儿子身边放,也就是说这些人可能是宫里某位得力的人士所安插的眼线罢了。

  但是奇嬷嬷并没有打算一开始就打草惊蛇,方才她没有跟着王妃去议事厅,为的就是不想自己太打眼。另外,她也想看看经过这些日子的指点,王妃究竟学到了多少管家的窍门。

  她是皇后娘娘派来辅佐王妃的不错,可她也要替娘娘把关,这样的媳妇儿能不能替她照顾王爷,把王府的后院看得滴水不漏。

  奇嬷嬷征得沈琅嬛的同意,避到了柱子后面。

  “这些是今年以来的帐目?”她问管着针线房的邱管事。

  “这是去年整年还有今年春夏两季的帐目,请王妃过目。”

  “现在是四月底,秋衣还未裁制出来,江总管也未曾请示今年秋衣的款式,是让府里的针线房缝制,还是外包给外头的那家裁缝铺,现在却已经入了帐?”沈琅嬛淡淡的说。

  邱管事愣了下,“奴婢这不是大致拿捏了个数,想着让王妃您一目了然,奴婢也是怕您被数字绕昏了头嘛。”

  沈琅嬛笑得如沐春风,笑意却完全没有抵达眼底。“我还真是长见识了,还没到端午竟然把未制好的秋衣入帐了?”

  邱管事被沈琅嬛的语气惊了下,她没想到王妃这般年纪,说起话来竟气势十足。慌忙地想要解释,“不敢不敢,是奴婢没脑子,慌忙中拿错了草拟的簿子。”

  “我看你不是拿错。”沈琅嬛随便翻开一页,越发冷笑起来。“王府里官家赏赐下来的上好蚕丝织的葛纱堆得都要发霉了,你这帐簿上头却在腊月便与货贩子买了八十疋的上好细衮纱,整个王府就王爷一个正经主子,他一个人就算经年累月都穿纱衣纱裤,也穿不了这么多,你是要他成捆成捆的拿去救济贫民妈?”

  邱管事咚一声跪了下去。

  江阮是大总管,要管的事情多如牛毛,她们这些小管事的细帐从来都是给自己看的,谁叫王府没有个管后院的当家主母呢。

  却没想到王妃心细如发,居然两眼就让她瞧出不对劲的地方,哎唷喂啊!这个大洞……天啊怎么办!

  沈琅嬛接着又翻开厨房菜钱的簿子,心里的火倏地冒了出来,然后把帐簿丢在那负责的管事面前。

  王府这样的门第,加上雍澜一年到头鲜少在府里用膳,开支居然远远超过她的想像,也就是说这些下人根本是胡来!

  就算身为王爷的雍澜日日设宴请客,每日吃山珍海味不重复的轮着来,再会吃也吃不了那许多。

  她就算不曾真正接触市井底层的柴米油盐,可因为开过铺子,对市面上的价格也不是完全不了解,而那帐簿根本是一派胡言!

  这些底下人是看准雍澜不会去查这些柴米油盐的细目,只要他不查就不会出事。

  “我从来都认为水至清则无鱼,你们做事办差从中揩点油水我不反对,但是过了,就是把我和王爷当傻子,这样的下人,你们打哪来就回哪里去吧!”

  这些宫里拨出来的人恐怕是觉得王爷一个大男人不会管家,也被江阮的放纵养大胆子,日积月累,什么荒唐的事情都干出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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