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扭身要走,萧展毅低声道:“我们都已经有肌肤之亲,你还能选择不愿嫁我吗?”
徐宁安扭身蹲到他面前,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满目冰寒。
萧展毅却丝毫不为所动,“事实如此。”
徐宁安将他拽到眼前,逼视着他道:“你觉得做一对怨偶很好?”
萧展毅嘴角溢血,眼中却带着决绝的笑,“我只要你是我的,哪怕我因此死在你手上,我也一定要得到你。”
徐宁安被他眼中的疯狂吓了一跳,她知道他是说真的,她一下将他甩开,拧着眉头不说话。
萧展毅伸袖随意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炽热而贪婪地看着沉吟不语的人。
徐宁安有些头大,她觉得自己被困入了一个死局。
“宁安,嫁给我好不好,只要你嫁给我,以后我都听你的。”萧展毅放软了声音低声哀求,为了她他可以毫无底线。
徐宁安伸手按太阳穴,眉头皴得更紧。
从刚刚一连串的事件来看,除非她这辈子不嫁人,不与外男接触,否则这厮恐怕真的会失控做出些不理智且疯狂的事来,偏执太过的人不可理喻,且十分危险。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遑论眼前这家伙还是个世子,铁板钉钉的未来镇北侯。
目光落到那张被自己揍得面目全非的脸上,她有些嫌弃地别开了眼,站起身,挥了挥裙摆,口气不是很好地道:“让人给我找套差不多的衣服来,顺便把你自己拾掇一下,看着伤眼睛。”
萧展毅先是怔愣,而后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惊喜淹没,他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尽管极力克制,吩咐手下人去办事的时候声音都还发着颤。
等两个人都重新整理过仪容后再回到大厅,原本的饭桌已经撤掉了,在罗汉床上的榻几上已经摆好了时令水果。
两个人分坐在榻几两边,徐宁安现在并不想搭理他,便只从盘中取了串葡萄慢慢吃。
萧展毅却是心情极好地看着她,他让人找来的衣裙跟她原本的几乎没有太大的分别,若不是近身负责她起居的人一般发现不了异状。
“你同意嫁我了?”虽然猜到了她的决定,但是萧展毅还是有些忐忑,想听她亲口告诉他。
徐宁安蹙眉看了眼前的猪头一眼,嫌弃之色已经溢于言表,“这么强求来的婚事,会过成什么样,你大约也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嫁谁不是嫁,省得他胡乱祸害人,不听话她就揍到他听话。
萧展毅眼神微黯,但很快便又振作起来,只要她嫁给他,天长日久的相处后,总能慢慢好起来的。
“婚事可以答应你,成亲却不着急。”
萧展毅先喜后郁,“为什么?”
徐宁安朝他发出一声冷笑,“我心情不爽,懂?”
萧展毅:“……”懂了。
“就三年后吧。”徐宁安心中冷笑,想娶啊,慢慢等。
“那也行,正好够我守个孝。”
徐宁安猛地扭头看他,什么意思?
萧展毅声音温和地道:“本来想先送她去家庙静养的,既然时间充足,便守个母孝吧。”
徐宁安诧异道:“你们……矛盾这么深?”那这样还留她这么久?
萧展毅的声音很平静,“我这双腿便是她派人半路劫杀所致。”
徐宁安理解地点头,但是目光却狐疑地看了看他的腿,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刚才两人争斗之时……算了,都这个时候了,计较那些也没什么意思。
“她儿子长到三岁的时候,她为防其他人再生下子嗣便给老家伙下了绝子的药,连用了两年,老家伙再也有不了其他子嗣了,而她的儿子却夭折了。”萧展毅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地讲出镇北侯府中的秘辛。“她对我出手,触了老家伙的逆鳞,有老家伙看着,从那之后,她虽然仍怨恨我捡了便宜,经常做些事情恶心人,但也不敢再做什么大事,我先前不理她,只不过是不在乎。”
毕竟他当时不知道徐宁安还活在世上,对往后的日子没有半点期许,对周遭的事情也漠不关心,更别想什么报复。
徐宁安倒没觉得有多冲击,这种后宅的肮脏事并不鲜见。至于他现在就把事情告诉她,也没什么好压抑的,反正她是要嫁过去的。
早了解,早有数,省得到时候两眼一抹黑。
她没有劝他以和为贵,未经他人难,莫劝他人善,在那位侯爷夫人三番两次欲置他于死地,他侥幸未死,予对方什么样的报复都不为过。
她挺理解的!
萧展毅看着专心吃葡萄的她,目光温软,“你放心,在你嫁过来之前我会把府里清理干净的,你只需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就行。”
“那敢情好。”
萧展毅不由得笑了,但配着鼻青脸肿的样子,有些惨不忍睹。
幸好,徐宁安为了避免伤眼,也没看他。
虽然她一直没怎么搭理他,但萧展毅还是跟她这样近乎自说自话的足足相处了一个多时辰,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将人送走。
婚事底定,他再无后顾之忧,有些事也是该好好清算一下了。
第五章 世子爷求亲(2)
徐府的大姑娘定给了镇北侯世子!
这个消息着实在权贵圈里炸出了一阵波涛,许多人忍不住想到了之前泛舟游湖时萧琪玉的言行,有心人差不多已在心中勾勒出事件的脉络来。
徐大姑娘这是被镇北侯母女算计了啊!把人家好好一个清白的姑娘,就这么聘给了她们家那个随伤后阴鸷狠戾、喜怒无常、暴虐成性的世子,这是要毁人一生啊!
倒是徐府的老夫人会答应这门亲事也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徐老夫人据说挺疼爱她这个大孙女的……不过,有心人联想到前不久徐文义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居然破格入了太学院,心捏便有点儿恍然了。
孙女毕竟是不如孙子重要啊。
这种事太过稀松平常,大家如此一想,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你看看你,做什么就偏要答应这么一门亲。”背了锅的徐老夫人看着在眼前啃肘子的孙女,恨铁不成钢地说。
双手抓着猪肘,吃得满嘴油的徐宁安毫不在意地笑笑,继续攻略自己手里的美食。
还真别说,这“八珍楼”的酱肘子确实很不错,软烂而不油腻,满口喷香。
看孙女不为所动的模样,徐老夫人越加气恼,“吃吃吃,就知道吃,再这么吃下去你都要变成猪脑子了。”
“祖母,您今天的火气似乎特别大啊。”
徐老夫人用力拍了下身边的引枕,眼一瞪,道:“你也不听听外面都传些什么话,为了徐明超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我至于把你卖了吗?又不是为了明宇。”
徐宁安立时逮到了语病,一脸委屈地指责道:“看,您还是有这种想法的嘛。”
徐老夫人深呼吸,觉得早晚被这不孝的孙女气出病来。
陪着祖母用过午膳,顺便用了话让祖母活络了血脉的徐宁安被自家祖母给赶离了安禧堂。
她倒没急着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溜溜达达地往花园消食去了,然后,她碰到了同样到花园散步的徐宁慧。
徐宁慧一见大姊就忍不住笑,指着她道:“不用猜我都知道大姊是被祖母赶出来的。”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还用猜啊。”徐宁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
徐宁慧就拿帕子掩着嘴笑,“近来外面风言风语的,祖母心里不大痛快。”
徐宁安往二妹身边一坐,一副“有什么大不了”的态度,一只胳膊撑在凉亭的石桌上,闲闲地道:“外人说就说吧,反正也少不了咱们一块肉。再说了,明超能进太学院确实是镇北侯夫人出的力,咱也不能抹了人家的功劳不是。”
本来大家还不会多想,镇北侯夫人这一多事,大家想不多想都不行。
因为自家闺女痴恋卫国公府世子的嫡次子,便对可能嫁入卫国公府的女子多方算计,萧琪玉百分之百是没机会嫁进卫国公府了。
论扯后腿的功力,镇北侯夫人确实是个实力不凡的。
至于这里面又有多少是某些人的有心操作,那就不是徐宁安要考虑的了,反正那不是属于她的恩怨。
“那倒也是。”这是事实,徐宁慧也否认不了。
“你今天怎么不在屋里绣嫁衣了?”徐宁安有点好奇。
在她之前,徐宁慧已经定了亲事,毕竟都是大龄姑娘了,再者之前徐宁善也差一点成了亲,也就不管妹妹抢先姊姊出嫁的问题,连婚期都定了。
当然,徐宁安自己也不介意这种枝微末节的小事。
徐宁慧就白了她一眼,“你这个不绣嫁衣的,没资格嘲笑我偷懒。”
徐宁安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道:“真要穿我自己绣的上轿,我觉得徐府丢不起这人。”
徐宁慧:“……”她深以为然。
亭外的秋菊在风中微微打着颤,徐宁慧突然叹了口气。
“这怎么又伤春悲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