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心里不痛快。”他笃定地说。
徐宁安看着他摇头,“萧展毅,你不要这样,戾气太重了。”
“你会怕吗?”他停下脚步侧首问她。
徐宁安发出一声嗤笑,她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怕什么。
萧展毅便笑了起来,“让你不痛快的人,我也不会让他痛快,顺手的事,不是刻意。”
“那你还来找我讨赏?”徐宁安不乐意了。
萧展毅眸色幽深地看她一眼,握紧了她的手,坚定地道:“赏罚应该分明。”罚他的时候那么冷酷无情,该赏他了,也请别吝啬。
“你倒会算帐。”
“跟你学的。”
“你这样会很容易失去我的。”她不是很认真地嘟囔。
箫展毅嘴角扬起,扭头冷不防地亲了她一口,然后哈哈大笑,轻声笃定地道:“你舍不得。”
徐宁安撇了撇嘴,然后也忍不住笑了,她确实是舍不得了。
这人一点一点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不经意间就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了。
两个人在梅林走了一圈,雪地上留下了长长的两排脚印,脚印有时会重合,有时又很凌乱。
从梅林出来时,徐宁安怀里抱着一束梅枝,是萧展毅亲手为她折的,让她拿回去插瓶。
临走,萧展毅又伸手替她拢了拢斗篷,将兜帽给她扣上,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徐宁安送他一记白眼,转身带着两个丫鬟走了。
讨债鬼!居然还要提醒她,生怕她忘了。
其实,她真想忘。
但答应都答应了,不能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带着一点儿小烦恼,徐宁安回到了庄子里,又抱着插好的梅瓶去向祖母卖乖。
知道她出去做什么的徐老夫人也没多问,只道:“他一个人在庄子上过年,也是冷清。”
“还在孝期呢,想不冷清也不行。”她表现得毫无同情心。
“你也不心疼人。”
“我今天都肯陪他去赏梅了,多冷啊。”
“你这懒丫头……”徐老夫人被气笑了。
屋里的其他人也跟着笑,大姑娘真是一个秒人,什么诗情画意一到了大姑娘这里总是要崩坏,偏她还理直气壮。
徐老夫人看霜瓶里开得热隐闹的红梅,眼睛里带了笑,虽然有些不应该,但肃宁伯世子去世真的是件大好事,她家善丫头的亲事总算是柳暗花明了。
望门寡都比嫁进肃宁伯府那个火坑强。
想到这儿,徐老夫人有些狐疑地看了眼捧着碗喝姜汤的大孙女,肃宁伯世子的事跟她没关系吧?
应该没有。徐老夫人马上就自我否定了,这个季节是她最不爱动弹的季节,而且快过年了,她是个讲究喜庆的,不会年前找晦气,而且,堂堂一府世子又哪里是那么好下手的?
徐老夫人觉得自己想得可能有点儿多。
徐宁安老实地将李嬷嬷端来的一大碗姜汤喝完,用帕子擦了擦嘴,眼睛亮亮地道:“祖母,蜜饯。”
徐老夫人无奈地将手边盛着蜜饯的碟子推过去,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有时候还像个小孩子。
徐宁安眼睛微眯地拈了两颗蜜饯入口,满足地像只捡到松子的小松鼠。
徐老夫人的神情慈和起来,到底还是个小丫头。
在祖母这里喝了姜汤,又讨了蜜饯吃的徐宁安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管那狗男人睡不睡得好,反正徐宁安是睡得踏踏实实的香甜。
第九章 尝到相思味(1)
双环望仙髻,环上束着一对小巧对称的纯金雕花箍,发底是金镶翡翠的花钗,那颗格子蛋大小的翡翠正正好嵌在花钗正中,也正对着底盘发髻的中心,耳上依旧无道。
云霞素锦,层纱堆砌,宽袍广袖,皓腕轻抬,露出腕间绿得透亮的翡翠玉镯,十指纤纤,指甲盖圆润平滑透着健康的粉,其上并无修饰,一派天然。
徐宁安玉样容姿,不是仙女胜似仙女。
红英、红秀两个丫头看着自己亲手打扮出来的仙女双双露出惊艳的表情。
见她们发呆,徐宁安伸手戳了红秀的额心一下,笑骂道:“傻了吗?”
红英梦幻般地道:“姑娘真美。”
红秀点头附和。
打扮得这样美丽,仙气飘飘的徐宁安准备出门看花灯——
名义上是这样的,可中途红英、红秀便被萧世子派人支开,专门有人陪两个丫鬟去逛灯市,而她们的姑娘就由他负责陪同。
一上马车便遇到这样的视觉冲击,萧展毅眼中迸发出惊人的亮光,随即而来的便是惊人的幽深。
“真美。”他口中呢喃着。
徐宁安朝他抿唇微笑。
下一瞬,萧展毅便将她紧紧搂进了自己怀中,压着声音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不许出去给别人看。”她是他的珍宝。
徐宁安便似真还假地叹道:“今日是元宵灯市的第一天呢。”
萧展毅不爽地哼了一声,“今日通宵达旦不禁市,有时间。”
她听着他醋味满满的话,忍不住在他怀中发出轻笑。
萧展毅按捺着自己已然沸腾的血液,强忍到城中的一处私宅,然后迫不及待地将人抱下马车,直奔卧房。
……
徐宁安眸子重新恢复清明的时候,她的男人已经把她整理得端庄优雅了,彷佛刚才的放纵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萧展毅搂着她的腰,说话时声音含着满足后的愉悦与轻快,“这春椅不错,以后我们可以多试试。”
对此,徐宁安没有异议,她刚才确实有爽到,效果一级棒。
萧展毅低头吻她,没有深入,只是浅啄。
她身上的云霞素锦经历过一场狂乱却仍无一丝凌乱,这也正是他特意高价采买来为她裁衣的用心所在。
等她休息恢复了体力,萧展毅便抱着她又出门上了马车,带她前往灯市。
经历了之前极致的鱼水之欢,他现在有闲心陪她观灯了。
元宵灯市最是人潮汹涌,每年都会出不少的乱子,但这一年一次的通宵达旦,总是让人前仆后继。
这是灯市的第一天,也是最热闹的一天。
萧展毅并没有带她上街,他毕竟仍在孝期,并不适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各种娱乐消遣之地,但徐宁安毕竟是打着观灯的名义出来的,他得顾及到帮她圆场,于是他便带着她道订好的酒楼包厢去,凭窗赏灯,聊胜于无。
两个人穿着斗篷,戴着兜帽,低头进了包厢,其他人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萧展毅将两人的斗篷解下,挂到一旁的衣架上,然后拥着她到窗边看灯。
火树银花不夜天,蜿蜒的灯火映照着汹涌的人潮。
酒楼对街便是一个灯谜摊子,各色精致的花灯悬挂在半空,许多的文人士子公子佳人都聚拢在周围。
猜灯谜是个文人雅士追捧的娱乐方式,也是展示自身文学底蕴和才华的舞台。
见她的目光落在那些花灯上,萧展毅低头在她耳边轻问:“喜欢的话我让人去买。”
徐宁安摇头,“看看就好,我这人不怎么喜欢那些文雅的东西。”
萧展毅不由得一笑,是呀,徐校尉更擅长拎着大刀上阵砍人。
站着看了一会儿,萧展毅便拉了把椅子过来,然后将她搂在怀里,坐着继续看。
徐宁安在他怀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躺着,抓过他的手把玩着,摸着摸着便不禁生出了几分嫉妒来,“这双手真的很漂亮。”一个大男人的手愣是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有没有天理?
萧展毅在她身后半闭着眼,发出一声带着点暧昧的坏笑,“它可不单好看,还能让你飞天。”
徐宁安直接捶了他一拳,只惹来更愉悦的低笑,她不禁啐了他一口,“死不正经的混蛋。”
她身后的男人却是一脸的愉悦,浑不在意她对自己的评语,只是搂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
萧展毅没什么看灯的兴致,他所有的兴致都在怀里的女人身上,她看灯看人看热闹,他便搂着她闭目养神。
徐宁安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其实她对灯市的兴趣也不是很大,可来可不来的,之所以出来,说到底也只是为了满足身后男人的慾望,自己的男人自己不喂饱了,难不成还要便宜其他人吗。
徐宁安不做这样的傻事,她的男人就只有她能喂,也只能吃她,敢另起花花心思就灭了他的祸根。
有些话,她从来就不只是说说而已,他若变心,她真的会找十七、八个的美少年到他面前寻欢作乐的。
凭什么只有男人能独占女人,女人也可以回以同样的独占的。
徐宁安靠在身后男人温暖的胸膛上,不自觉地有了些睡意,就在她将睡未睡的当口,一阵窸窸窣窣有些似曾相识的声响从隔壁传过来。
萧展毅的手捂住她的耳朵,微微蹙眉,那动静他一听就知道是男女欢好的声响,竟然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在酒楼包厢里便情热冲动的?
他们难道不知道酒楼的包厢隔音并不好吗?还是说他们以为大家都在关注外面热闹的灯市,就会忽略他们弄出来的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