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言情小说 > 霸玉偷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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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趴在软枕上的苍白侧颜浮起红晕,鼻翼轻歙,螓首微动,似想将脸蛋完全埋进枕子里,丰厚乌发却被男子卷握在掌心和腕上。

  雍绍白道:「别想躲开,雍某的话还没说完。」

  她细细呜咽了声,扁着嘴,双眸仍不愿张开,却知道他靠得更近,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将她包围。

  「再过三日即是你与南天宣氏的斗玉会,你颓丧失意至此,看来是毫无斗志,欲将赢家之位让与对方。还有一种可能,是你连到场与会都不愿意,直接弃赛,那不仅输得难看,还把帝京流派的声誉一块儿赔进去。苏仰娴,你不要我管,可你倒是说说,你对得起师门吗?」

  她纤瘦身子抖得更厉害,泪水从睫下和眼角渗流出来,将枕面沾湿一小片。

  他不不放过她,当真君心如铁,继而又道——

  「你被师父云溪老人宠着,被你那三位一个比一个像亲爹的师哥们宠着,当真恃宠而骄啊,将他们待你的情谊视作理所当然,你的师父和师哥们由着你任情任性,由着你罔顾师门荣光,由着你轻贱一切,如你这般,若是落在我江北昙陵源,早被我逐出。」

  她再次呜咽,泪水奔流,羽睫湿漉漉,想要侧身蜷缩起来,连这个举措他都不让做,硬将她连人带被压制着。

  她哭得晕乎的下一瞬,却是他温烫气息扫上她湿透的眸睫。

  男人的啄吻宛若长叹,无声却深进心魂,让她十指不由自主握成粉拳,脚趾儿蜷曲。

  终于终于,她泪睫颤颤,颤开两道细缝,眸光轻挪,在朦胧微暗的小小所在中与那双漂亮深邃的男性长目对上。

  两张脸相距甚近,他望着她许久,在她有些禁不住又想掩睫之时,终听到他嗓音幽然——

  「可还记得那一日在含蕴楼,我问了你,问你对我是否喜爱……你答了很多,最后却要我高抬贵手,说自己蠢笨得很,说你不会玩也玩不起。」

  顿了顿,他气息略浓,目光更深——

  「你以为我在玩,却不知我再认真不过。」

  她双眸张得更开,泪水润得眸珠如两丸紫葡萄,雪颜被赭红侵染,顿时神态生色不少。

  雍绍白面庞依旧严峻,每道线条都绷得好紧。

  但他耳根红了,颊面也红红的,张唇再语——

  「你要我走开,要我别管你,可我若能走得开,若能不去管你,也就无须如此苦恼。」俊颜朝她俯下,轻轻的啄吻从她的眼睑挪到她的唇角,力道加深,重重吻了一记。

  然后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嘴已放开她,接着她身上一轻,乌丝也被放开。

  他起身退到床帷外,她下意识转头去看,纱帷外的修长身影如梦中之梦,眨眼间便会消失一般。

  「阿妞会明白我有多认真。思来想去,总是要让你明白了,那样才好。」俊唇轻动,似露浅笑。「对你,从来只有最真,因心悦无比,爱之慕之。」

  第十二章 从来只有最真(2)

  只有最真……从来,只有最真……

  爱之慕之……慕之爱之……

  因心悦无比……因无比心悦……

  「雍绍白!」

  或须臾或许久,苏仰娴忽地从榻上拥被坐起。

  连日来的颓靡所造成的憔悴,尽管轻易能见,凌乱丰润的长发却将一张白里透红的瓜子脸圈围得格外秀致,我见犹怜。

  只是来不及让男人怜惜了,闺房里已无雍绍白的身影。

  他最后说的话让她惊异,让她欲信不敢信,让她的思绪在脑中、在心间来而往复。

  昏沉梦寐着,以为那一声连名带姓是将他唤住了,待清醒过来,实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泪痕凝在颊面,她抬起手孩子气地胡乱揉着,指尖碰触到眼角眉梢与唇瓣时,心头陡然一热,她回想再回想,不仅是最后的「爱之慕之」,她把他教训她的那些话全都想起……越想,脸越烫,真觉无地自容。

  所以他雍大爷今日是特意来训她的呢!

  训完话,他大爷打她这一大棍,末了还不忘给她一大甜枣。

  悦她,心悦无比,爱之慕之。

  他说,他爱慕着她。

  实在热到不行,她再次胡乱揉脸,最后干脆掀开锦被、拨开纱帷,两脚落地。

  忽然恨得有些牙痒痒,哪有人像他这样!

  若是骂完人就跑掉的话,那便算了,但他痛痛快快骂完人之后竟然来个大转折,率性自在地表白了,且还不给她「回击」的机会,也不管昏昏沉沉、自怨自艾的她究竟听进去了没,撂完话就走,算他狠。

  许是被彻底激起,她情绪波动甚剧,肚皮里突地「咕噜噜」一响。

  她先是一愣,好一会儿确定那是从自个儿肚腹里发出的声音。

  摊开掌心,摸摸瘦扁扁又软绵的小肚子,才觉……唔,好饿啊好饿。

  三日后,中秋。

  天朝帝京三年一度的「斗玉大会」尚未来临,建在洛玉江畔的「风海云鹤楼」今儿个却办起另一场别开生面的斗玉会。

  在治玉这一行当,发迹于南边且之后自成流派的南天宣氏,向帝京流派了战帖,还将场子直接办在帝京,此举若要深究,也颇有侵门踏户的势头。

  而此次代表南天流派出战的子弟,排除掉之前败得彻底的大公子宣南琮,宣老太爷特意从族中亲选出一名优秀子弟,力战帝京「女先生」苏大姑娘。

  既然是对斗,就得有赢家红彩。

  南天宣氏果然富甲一方又够有诚意,拿出的红彩是位在帝京闹街上的一间大店铺,那地段当真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不怕生意不进门,除此之外,再加上位于城郊的一处田庄。

  然后宣老太爷还直接对帝京流派开出所要的红彩,要的实在少啊,也不过是当日在东大街上宣大公子输掉的那把琢玉刀。

  对于双方所拿出的红彩,老早抢进「风海云鹤楼」占位子准备观斗的帝京百姓们可就有话题大聊特聊。

  「啧啧,什么叫『也不过是』?那一把琢玉刀可是南天宣氏的家传宝贝儿,南天流派以硬玉翡翠为治玉大宗,琢玉刀使用在硬玉上,方能尽显它的鬼斧神工,那可是神兵利器啊,哪是一间闹街上的铺子和城郊外的田庄能比的?要我说,宣老太爷给出的赢家红彩才是太少啊太少!」

  「哈哈,琢玉刀是宣家的传家宝,那位有『龙阳癖』的宣大公子是老太爷的宝贝蛋,宣家的宝贝蛋把传家宝给输掉,面子里子全没了,莫怪宣老太爷会一举杀到帝京来,想用铺子和庄子搏回面子和里子,确实少了些。」

  另一桌的客人边嗑瓜子边道:「你老儿这话不对,要咱来说,咱们这位『女先生』苏大姑娘可是占了天大便宜。」

  「哟,此话怎讲?」旁边的人插话一问。

  嗑瓜子的人吐出壳儿,嘿嘿笑答:「大伙儿且想想,仔细想清楚啰,苏姑娘给岀的那把琢玉刀,它明明就是南天宣氏的玩意儿,咱们帝京的『女生先』若输,也仅是输掉那把原就不是她所有的琢玉刀,若然能赢……嘿嘿,那岂不是多岀一间好铺子和一座好田庄帮姑娘添添嫁妆吗?所以说这场斗玉,咱们苏姑娘是不斗白不斗!」

  「不斗白不斗?」不少人异口同声。

  「可不是。她上回可是斗赢宣大公子呢,今儿个若输,一赢一输,也不过平手,把琢玉刀还回去便是了,没啥好损失的呀。」

  「嘿,这位老兄,你的话可也不对罗。」一名翘起二郎腿的清秀少年挥了挥手,顺便往嘴里丢花生米,嚼嚼嚼,甚是权威道:「苏家姑娘不斗那可不成的呀,她要是不肯斗到底,不肯赢个彻彻底底,那咱们家主……咳咳,我是说,那雍家家主可如何是好?」

  「欸?」、「嗯……」、「啊!」、「喔?」、「嘿嘿!」

  在场众人点着头,你瞧我、我瞧你,到底都听说了雍家家主的事。

  此时少年一提,大伙儿兴致高,窃窃私语了几声,又纷纷将目光投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也没想吊大家胃口,很快便道:「帝京小道消息流通甚迅,想必各位都知道了,昙陵源雍家家主在昨儿个突然心血来潮似的,竟对今日这场斗玉会下了红彩礼。欸,帝京流派与南天宣氐斗玉,本来也没他大爷什么事,他竟自个儿往里头跳,说是只要赢得这场斗玉,他手边正在琢碾的大作就是对方的,待他完成,会亲手送上。」

  「那是替这场盛会添红彩啊,雍家家主很给两个流派脸面,他这红彩一端岀,立时提高这场斗玉会的价值,够大气啊!」翘起大拇指。

  「咱听说了,雍家家主给出的红彩礼不是凡物,那可是东海卓家的镇宅宝玉,几年前卓老家主仙逝,东海流派就跟着走下坡,子孙们个个难成气候,末了还自毁风水挖了镇宅玉石,更蠢的是还把它给开切成多块,啧啧,真要不得,咱想想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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