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呀……」周语新疑惑又不安的瞅着他,「有……有什么不对吗?」
古君威倒抽了一口气。这下子,他真的糗大了。
原来出入周语侬家的小弟弟不是她的小男友,而是她的亲弟弟!他那天居然胡乱的指责她不专情,还说她玩弄男人的感情……
天啊,此刻他真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周语新跟惠雯眼神中透露着疑虑及不安,他小小声的问:「请问你有……啊!」
话未说完,古君威忽地一把攫住他的肩头,吓得他惊呼一声。
「侬弟……」古君威两眼直视着他。
「欸?」周语新一怔。侬弟?这是周语侬弟弟的简称吗?「那个……我叫周语新……」
「你好,我叫古君威。」古君威冲着他咧嘴一笑,黑眸发亮,「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古君威带着好不容易跟人抢来的最后一个小蛋糕,搭着小黄飙回住处。
他想,这个时间她应该回家了,除非有哪个小屁孩挑在今天来人世报到。
他欠她一个道歉——尤其是他从周语新那知道她男朋友花心劈腿,还搞出一条小命的事情之后。
一想到被男友背叛,已经够可怜凄惨的她,居然又被他误以为是脚踏两条船的劈腿女,他实在内疚得想拿着算盘去向她赔罪。
站在她家门口,他不知为何紧张起来。
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他,是接受他的道歉,还是泼他一杯冷水,叫他滚回对门去?
不管!不管她如何对他,他都得按下门铃。下定决心,他按了两声门铃。
屋里传来脚步声,然后……门闩喀的一声——
「对不起,请原谅我!」他九十度鞠躬弯腰,真心诚意的喊着。
打开门,看见门外正对着自己九十度鞠躬的人,周语侬愣了一下。
古君威?怎么是他?她之所以问都没问就开门,是因为语新打电话说他要带惠雯过来,怎么……
「你在干什么?」他在干么?自那天之后只不小心碰过几次面的他,为何突然跑来跟她道歉,还叫她原谅他?
古君威打直腰杆,将手上包装精美的小蛋糕拿给了她,「跟你赔罪的,有点小,但够你吃。」
她看着他手上白色的小纸盒,再看看他,一脸疑惑。
他满脸歉意,尴尬的干咳两声,「那个……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我知道那个小弟弟真的是你弟弟。」他说。
周语侬一顿,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带着蛋糕来跟她赔罪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他蹙眉一笑,「我在夜店遇到你弟弟跟他女朋友,我以为他背着你跟小三约会,就上前质问他……」
未等他说完,周语侬惊急地问:「喂,你没动手吧?」她想起他之前痛扁江东立时的那股狠劲,语新瘦巴巴的,要是被他海扁两拳,就算嗑一打铁牛运功散都补不回来。
「我没动手。」他急忙澄清,「干么?我是那种动不动就动手的人吗?」
「你上次就……」
「当时他在欺负你耶。」他一脸严肃,「只扁他两拳,我算客气了。」
听他说起先前的事,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周语侬的心忽地一暖。
「我听说他出轨,还搞出一条小命。」他语带试探。
她沉默了两秒,「语新说的?」
「嗯。」他点头。
周语侬秀眉一拧,露出气恼的表情。那个小子跟古君威又不熟,干么跟他说这么多……欸,慢着,难道那通电话也是……「语新说要来,该不会也是你……」
古君威老实地承认,「是我拜托他帮忙的,我怕你不开门。」
她气结又无奈的瞪着他,一时之间真不知该说什么。
「对了,你那个前男友还有来骚扰你吗?」他关心的问。
她摇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应该明白很多事过去就是过去了。」
「所以……你一个人在家?」
她抬起眼,无奈一笑,「我可没有备胎。」
看着披头散发、穿着上面印有可爱小熊图案的宽松家居服的她,他的心竟猛地一悸,此时的她明明打扮的像是鱼干女,可他却觉得她好可爱。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咧?」她失恋了,情人节时一个人窝在家是很正常的事,可他呢?万人迷的他,居然能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脱身?
「我?」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一个人?」她觉得自己有点在试探他,而发现了这一点,教她莫名心慌起来。
「就因为是重要的日子,才要跟重要的人一起过,不是吗?」他勾唇一笑。
闻言,她不自觉的开始解读着他这句话。他的意思是……直至现在,他身边还没有那个重要的人吗?
那么,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他跑来找她,又意味着什么?
喔,糟,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在做什么?」
「看HBO。」她说。
「是吗?在播什么片子?」
「一部无聊又没营养的血腥恐怖片。」
「我最喜欢无聊又没营养的血腥恐怖片。」
周语侬微顿。她明白他的意思。她该婉拒他,毕竟她刚失恋,就算要接受他的追求,也该先将情绪整理好。
可不知为什么,当她迎上了他澄澈却又炽热的眸子时,心却动摇了。
她接下他手中的蛋糕,「我一个人吃不完,你要吃吗?」
古君威立即瞪大眼睛,喜上眉梢,点头如捣蒜。幸好他没尾巴,否则此时应该已经像只小狗一样猛摇尾巴了吧!
「打扰了!」像是担心她下一秒钟就会后悔似的,他一个箭步跨进她家——
那天专注着揍人,他没多余的心思欣赏她家。
而现在坐在这张软绵绵还丢了几个可爱的动物形状抱枕的鹅黄色沙发上,他才赫然发现,在她成熟稳重的外表下,根本住了一个天真的小女孩。
她屋内的布置很粉嫩,乡村风的西班牙家具及柜子上,处处可见可爱的小摆饰,而最多的是小天使,各种姿态、各种材质、各种大小……她所收集的小天使多到可以开一个小小的展览馆。
在她屋里的许多角落里搁着好几支的立灯及桌灯,每一盏都亮着,舍弃天花板的吊灯不用的她,显然比较喜欢这种昏黄却温暖的光线。
这时,她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原木嵌着金柄的端盘,盘上有两个点心盘及两只杯子,分别搁着半块黑森林蛋糕以及热呼呼的咖啡牛奶。
她在同一张沙发上坐下来,但与他维持了不太近也不太远的三十公分距离。
她将一个点心盘跟一杯咖啡牛奶分给了他,「我自作主张帮你加了一颗糖,没关系吧?」
「我很好养。」他一笑。
「啊!」这时,电视机里传来女主角拔尖的夸张惊叫声。
两人的视线同时望向那长方形框框,看着那断头喷血的画面。
她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电视机。她很快的吃了那半块蛋糕,再喝光咖啡牛奶,然后抓着一颗狗狗抱枕,将身子缩进沙发里。
她一直目视着前方,专注得教古君威不好意思打断她。
不过他真的很意外。他没想到她喜欢这种恐怖血腥片,而且还挑在情人节看。
说实话,他不喜欢这种曾经荣获金酸莓奖的血腥片,但幸好,他可以看着她。拜屋里灯光不是太明亮之赐,他大方又大胆的欣赏着她美丽的侧脸。
沙发旁那盏立灯的黄色灯光斜洒在她脸上,呈现出柔和而浪漫的光影。她额头饱满、鼻梁高挺但鼻尖却圆润可爱,她的唇片微微翘着,那下巴到颈子的线条柔和而美好……
除了这些之外,他还发现到她放在桌上的眼镜其实是平光眼镜,根本没有度数。
为什么要戴着那副黑框眼镜呢?装饰?还是……为了隐藏什么?
电视机里不断的传来尖叫声及让人精神紧绷的恐怖配乐,而那些配角们也一个接着一个以各种恶心的姿态及方式惨遭杀害。
明明是烂爆了的影片,可她却看得专注。
但没多久,他便意识到她并不是专注,而是已经出了神,虽然她的视线看着前方的电视机,但却没有焦点。
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像是掉进了什么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突然,她的眼里泛着泪光,接着一行泪水自眼眶中涌出,沿着脸颊滑落。
他心头一揪,身体不自觉的紧绷。
他看得出来,有什么触动了她,解放了她不轻易流下的眼泪。
女人的眼泪最无敌,这句话他并不同意,但从来不哭的女人的眼泪,真的让人揪心怜惜。
他无法考虑她会做出什么反应,直觉的伸出手,轻轻的抹去她脸颊上的泪。
她蜷缩着的身躯一颤,本能的转头看着他,意识到自己竟在他面前掉泪,她羞恼又不甘的抿起嘴唇。
「难过的时候、伤心的时候、痛的时候,甚至是开心的时候都可以哭……」他淡淡地、温柔地一笑,「眼泪并不会折损你的尊严,也不会让你变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