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大家对她纯粹只是关心,但被这么关注着,她实在很困扰。
基于礼貌及感激,她淡然一笑,「那些都只是一些毫无根据的八卦传闻,我不太想知道。」
「可是这件事实在……」被推举出来说话的护士眼底竟满是同情,「邹沁好像是去验孕,记者问她,她说如果她生了孩子,那一定是她深爱的男人的……」
听闻这些事,周语侬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邹沁真的怀孕了?孩子是她深爱的男人的?那么她深爱的男人指的是……老天爷,她实在不想胡乱猜想。
明知道受八卦杂志的摆弄是件很蠢的事情,可她却还是受到影响了。
「周医师,你没事吧?」大家有点忧心的看着她。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没事,先走了。」说罢,她转身走了出去。
一步出医院门口,迎面走来一位身材高挑曼妙的女子,她身着合身T恤及牛仔迷你裙,脚上踩着一双流苏高跟鞋。
她头上戴着潮牌棒球帽,脸上一副大大的太阳眼镜遮住了半张脸,像是不想让人认出她来,但她这样的装扮却越是显得高调。
女子与她擦身而过时,突然停下脚步,「请问你是周语侬医师吗?」
周语侬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我是,请问你……」
女子拿下太阳眼镜,笑看着她,「你好,我是邹沁。」
在她摘下太阳眼镜的那一瞬间,周语侬便认出了她。
邹沁摆明了是来找她的,但,为什么?邹沁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是你的休息时间吧?」邹沁冷艳的脸上带着一丝高傲的笑意,「方便说话吗?」
「我跟邹小姐应该没什么话可说吧?」
邹沁唇角一撇,语带挑衅地道:「我得挂号才能跟你说上话吗?」
这种对话内容,这样的情景,勾起了周语侬一些不好的回忆。
「周医师,」邹沁开门见山问,「你知道我跟阿威的关系吗?」
「知道,你是他的初恋女友。」她说。
「只是这样吗?」邹沁冷冷一笑,「看来他对你并没完全坦承……我不只是他的初恋女友,也是他第一个女人。」
她那俨如胜利者的狂傲语气及笑脸,让周语侬看着听着都不是滋味。
「邹小姐只是想提这种无聊的陈年旧事吗?」她不想显现出慌乱受惊的样子,尤其是在邹沁面前。
「那不是陈年旧事。」邹沁说,「我跟他之间的关系还在进行着,事实上……我们的关系比你以为的还要亲密。」
「你是说留宿他家的事情吗?」周语侬语气冷然,「他跟我说过了,那一晚你喝了杯咖啡就离开,根本没有……」
「你信?」邹沁打断了她,唇角勾起一抹讪笑,好像在嘲笑她是傻瓜。
周语侬恼火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真对他这么有信心?」邹沁语带暗示,「我们当年恋爱时可是天天打得火热,我敢说……我比谁都还了解他、懂得取悦他。」
闻言,周语侬心头一震。
她是成年人了,当然听得懂邹沁想传达的是什么样的讯息。
她忽地想到古君威自遇见她之后便一直过着禁欲的生活,难道他真耐不住寂寞,在她出差时跟旧情人……喔不!不会!她绝对不相信!
「我相信他。」她直视着邹沁,态度坚定。
邹沁掩唇一笑,「你可真是天真……好吧,我不打扰你了。」说罢,她转身便要走,往前走了两步,她像是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
「对了,周医师,」邹沁拨了拨右耳上的金色垂穗样式耳环,「那晚我掉了一只耳环在他房里,可能是不小心掉到床底下了吧?可以麻烦你替我找找吗?」
周语侬没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得意的她。
「掰掰,周医师。」邹沁朝她挥了挥手,然后背身而去。
周语侬杵在原地好久,直到有名护士经过时拍了拍她的肩膀。
「周医师,你还没走?」
她回过神,惊觉到自己竟在发抖,可她没表现出慌张的样子,「就要走了。」
说完,她快步的往前走,步行了十几分钟后,她回到美乐地大楼,拿出古君威住处的备份钥匙开了他家的门。
进到屋里,她迈步朝他的卧室而去。
她将手掌伸进床底下,沿着King Size的大床边摸索着。
她不断祈祷着自己不会摸到什么,但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手指头已触及一个冰凉的物品。
她将它取出一看,竟是一只金色垂穗样式的耳环,如同刚才邹沁右耳上的一样。
那一晚,她不只进了屋,还上了床。
古君威对她说了谎,他跟邹沁真的……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心痛如刀割针刺。
不管古君威是因为跟邹沁旧情复燃或只是想排遣寂寞,他背叛了她是不争的事实。
她一直说服自己相信他,可他终究还是伤了她的心。她不想找他对质,因为她知道他会想尽办法解释并说服她,而她,毫无可以抵御他哄骗安抚的能力。
她将耳环丢在他床上,转身走出他的卧室,步出他住处,她锁上门,将钥匙塞在他脚踏垫下,转身回到她的屋子。
回到住处,看见门上贴了一张字条,古君威愣了一下。
斑斑我已经接走了,你不必再去宠物店,你的大门钥匙放在脚踏垫下,请自行取回。我跟医院请了长假,别到医院找我。
古君威有种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困惑,「这什么意思?」
他弯身,从脚踏垫下拿出备份钥匙,不解的抓了抓头。
侬侬为什么要将备份钥匙还他?为什么跟医院请长假?她在做什么?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打周语侬的手机号码,可她的手机却未开机,于是他紧接着打了家用电话。
不到三秒,他听见她家里传出电话铃声,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听。
直觉告诉他不妙,他打开门,进到屋里,屋里就如他早上出门时一样,没任何异样。
走进卧室,打开电灯,他赫然发现床上有一样突兀的、不属于他的物品——一只金色耳环。
侬侬是不戴耳环的,也就是说这只耳环不是她的。
那么,是谁的?又为何会在他床上?他拿起细细端详思索,益发觉得这耳环似曾相识,倏地,他灵光乍现——
「邹沁?!」
没错,这耳环是邹沁的。可邹沁的耳环怎么会在他床上,出现的时机点又恰好是侬侬有如此反常行为的时候?难道……
糟了!看来邹沁已经找到侬侬,并做了或说了些什么让她产生误解。
「该死。」他浓眉一蹙,懊恼的咒骂一声。
他猜想侬侬应该已经不住在对面,而是躲到别处去了。她弟弟语新跟未来弟媳同居,她大概不会去打扰,唯一可能的就只有她表妹刘友纯。
他不知道刘友纯的住处在哪,无法立刻前去寻回她并向她解释,医院那边又……可恶,看来他得等明天早上再去刘友纯的公司问个究竟。
早上?他看了一下手表,暗叫一声老天。啊,这漫长的夜,他要如何度过?
一夜难眠,他七早八早便开车前往刘友纯的公司外等候。
接近上班时间,他终于看见刘友纯的身影。他下车迎向她,「友纯,早。」
看见明显一夜没睡好的古君威,刘友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板起脸孔。「干么?」
「侬侬在你那里吧?」他问。
「是也不告诉你。」想起不断跟前女友「勾勾缠」,不止将她带回家,还疑似跟她搞出人命的古君威,刘友纯真是气得牙痒痒。
她觉得她表姊真的好衰,交往多年、人人说好的男友劈腿外遇、搞大小三肚子,好不容易走出情伤重新开始,又遇人不淑。
「我表姊今年一定是犯小人,流年不利,才会遇到你们这些烂人!」刘友纯气恨的瞪着他,「不要再来烦我表姊,她不会理你的!」
古君威一脸沮丧无奈,「友纯,那不是真的,你怎么能相信八卦杂志上写的东西呢?」
「表姊若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是不会乱安你罪名的。」
确切的证据?是指那只耳环吧?「友纯,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侬侬,她现在所看见的证据,其实都是假的,我被设计了。」
「少来。」刘友纯不以为然的冷哼,「反正表姊受够了你们这些没良心的骗子,她不会见你的!」说罢,她转身要走。
「友纯。」他一把拉住她的手,两只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她,「拜托你替我告诉她……」
迎上他的眸子,刘友纯心头一撼。
「告诉她,我没对她说谎,我对她全是真心的。」他懊悔不已,却又万分坚定,「我错了,我以为自己吃点亏没关系,我以为这么做就能保护她,可是却反倒给别人机会伤了她……告诉侬侬,我很抱歉,但这事不会这么继续下去,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刘友纯听完他的话愣住了,他的眼神澄定而不闪烁,他的表情坚决又认真,他说的话让她的心动摇了。虽然她很想跟表姊站在同一阵线上,可她必须承认,古君威说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