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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夫人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当初她就看不中这个骆氏,可架不住儿子自己喜欢,这才点头应允骆氏嫁入云家。所以只要有机会,总是对这个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嫌弃起来更是毫不遮掩,若非看她管家还行,她又不待见云浅浅,哪会让她掌管中馈。

  自然,对于这个婆母骆景福心中是极恨的,但一如以往的,对这样的批评她像是毫不在意似的,言笑晏晏的走过去取了云夫人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几上,然后才说道:「媳妇这不是怕母亲惊着吗?三妹妹掉山怎么可能无伤?只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伤,养养就好,只是……惊乱之中三妹妹的衣着只怕乱了,王二少爷又着急想要救人,妹妹的闺誉……」

  「事急从权,应该……」

  云夫人才开口说话,骆景福却马上急急打断了她,道:「娘,这安国公府的二少爷向来受他们家老祖宗疼爱,平素可是丁点事情都舍不得他劳动的,这样的人竟然会见义勇为冲在前头去救妹妹,只怕对妹妹应该是有些心仪的。」

  「可王二少爷的名声向来不好,浅浅也是咱们家的嫡女,咱们家可是阁老府……」

  虽说如今她深居简岀,可终究还是有几个老姊妹的,外头的事儿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那王建钦的名声在他们这些权贵人家中早已如雷贯耳,云夫人又怎会没有听闻?

  若让自己的闺女嫁给这种人,她还不知让她去做姑子算了,否则还不知道人家会怎样戳她的脊梁骨,说她卖女只为攀附权贵,至于前两个自毁名声导致低嫁的,她只觉得恨铁不成钢,根本懒得管。

  想到这里,云夫人眼色一沉,望着骆景福的眼神倏地凌厉起来。

  骆景福注意到了,原以为这两年她已经牢牢的将这个老东西的软肋抓在手里,虽然还是老对她冷言冷语,毕竟这老东西最在乎的就是儿子和孙子,被刺几句自己并不在乎,拿到实权才要紧,却没想到胡涂的她竟然还是能一眼就瞧穿自己心里的盘算。

  思绪快速翻转,但骆景福可没打算就此放弃自己对云浅浅的算计。

  这老东西还好意思说阁老府呢?就算曾经辉煌过,可公爹死后云渐生不争气,屡试不第,这偌大的云府也不过靠着朝廷的一点抚恤过日子,又有什么值得说嘴的呢?

  「娘,您怎么这么这般看着我?」

  「你要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最重名声和风,若是浅浅的清白已毁,那么我宁愿送她去庵里青灯古佛清静一生,也不会让她嫁入那样的人家。」前两个女儿虽然低嫁,好歹对方没什么负面传言,但让女儿嫁给纨裤可是会抹黑云府名声,她不能接受。

  眸心闪过一抹愤怒,骆景福闭了闭眼,等心平气和后才说道:「娘,您也知道虽然夫君向来才名在外,可总是屡试不第,这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太放纵他了,管不住他,心思不在课业上自然屡试不第!」云夫人想也没想就将罪名往骆氏身上推,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对独子也是极为放纵,有求必应。

  想到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云夫人也是头疼得紧,当初丈夫骤逝,她一心想要栽培儿子挑起家中大梁,谁知儿子虽然有些小聪明,却总是没有耐性,所以已经考了两次却从来不曾金榜提名。

  眼看着家中境况越发萧索,再想想自己独孙的前途,云夫人心中又怎会不急?

  若是夫君能够晚些再过世,能够手把手的教导儿子,儿子又怎会如此不成器呢?

  夫君就是太疼三丫头,坚持亲自去找奇药,结果药虽然找回来了,女儿的身子也好了大半,夫君却不知怎地在找药时染上了怪病,然后一病不起。

  也是从那天开始,原本也心疼三丫头的她每每看到那个女儿,心中就会五味杂陈,再加上三头身体好些之后不如以往听话,还每每拿着大道理劝她不要再纵容兄长,母女俩才会因此离了心。

  「娘,夫君心性不定,那是因为胸怀千万抱负而不能施展,若是能为他谋个官身,让他能有所发挥,自然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你说的倒是容易,可这几年花在他身上的银子有多少?若真能谋个官身也早该成事了。」

  「那是因为咱们用的法子不对,如今三妹妹的清白既然已毁,咱们若能将她嫁入安国公府,国公爷难道还能不用力帮扶咱们家吗?」

  「那王二少爷前头可是娶过两个媳妇的,浅姊儿要是嫁进去那是要做继室的,更何况以王二少爷的品性,浅浅单薄的身子哪里够他折腾?你可别赔了家里的名声,最后却还落不着好。」

  「娘,其实早些时候那王家就遣人来问过咱们家的意思,这话里话外都说了,要是此事能成,夫君的前程就不必咱们烦忧了。」

  「这……」云夫人原本坚决反对的心只要一碰到儿子的前程便立刻有了动摇。

  骆景福是何等的善于察言观色,连忙加把劲的说道:「娘,就算是王家,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致再苛待三妹妹,更何况与其青灯古佛一辈子,那还不如嫁进国公府享福,我这做嫂子的虽有私心,可始终也是一心一意的为妹妹的将来打算,更别说当然更得为夫君和天哥儿谋算啊!」

  儿子和孙子与一个不受待见的女儿,在云夫人的心中孰轻孰重,骆景福自是攥得清楚的,所以她一说完,云夫人脸上的犹豫便立即褪去。

  骆景福粲然一笑,心中已经勾画出云浅浅知晓自己的终身已定之后的惊愕表情,她就觉得自己这几年的怨气顿时消失无踪。

  「娘、嫂嫂,我回来了!」

  一记清淡的招呼声从帘外传来,一等帘掀,婆媳二人骤然回头,就见原该受伤让人抬进来的人好端端的站在那,身上更是半点狼狈都没有。

  马车从山崖落下,就算运气真的很好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可是也不可能半点狼狈都没有吧!可瞧瞧眼前的云浅浅,不但一如以往的整齐干净、落落大方,甚至连妆发都更加衬托出她的神韵与气质。

  望着云浅浅,愕然尚不足以形容骆景福此时的感受,愣愣地望着款款走近的云浅浅,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本来她和王家谋划好的是,此刻的云浅浅应该在众目睽睽让人看到她的狼狈,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瞧见她被王建钦给抱在怀里。

  眼下瞧来,这一切似乎都不曾发生,毕竟若是女人经历过这样的打击,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淡定。

  「你……」骆景福本来张口要问她怎么回来了,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语气有些干硬地问道:「是谁送你回来的?」

  「是花姊姊救了我,也是花姊姊送我回来的。」云浅浅边说边回头去瞧花素锦,顺着她的举动,云家婆媳也瞧见了眼前这个姿态飒爽的姑娘。

  骆景福瞧这姑娘一身利落的男子装扮,显然不是什么有家底的人物,正是这个人打坏了她的所有计划吗?

  「是这位姑娘救了你?不知这位是哪府的姑娘?」她语气有些艰难的问道,望着花素锦的眼神颇为不善。

  为什么一切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呢?也跟安国公府的下人回报的不同?

  她一直以为,自己再见到的云浅浅应该是满身狼狈且哭哭啼啼,甚至呼天抢地自己失了清白的悲惨模样,可如今的她依旧满身清贵高雅,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让骆景福心中那名为愤恨的种子更加发芽茁壮,连带也恨起了花素锦来。

  「是啊,花姊姊是云裳阁的掌柜,今儿个刚好也要到普济寺上香,咱们家的马车掉下山崖,便连忙救了我,只不过山崖有些陡,不方便从掉下去的地方上来,所以便带着我直接去了普济寺,等我梳冼一番才送我回来的。」这话也不算谎话,除了救她的人是殷骥骁之外,其余皆为真实,所以云浅浅说起来更是理直气壮。

  「真是花掌柜救了你?不是安国公府的人吗?那为何方才安国公府还派了人来咱们府里报消息?」

  「欸,怕是安国公府的人弄错了吧?我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了,似乎安国公府的王二少爷的马车也被猴儿惊了,一并摔下山谷,而且王二少爷好像伤得还不轻,这会儿正被抬回安国公府去呢!」

  「王二少爷受伤了?」一听安国公府老祖宗当命根子看的孙儿受伤了,骆景福的脸色倏地变得铁青,就连开口的嗓音都带着点颤抖。若是王二少爷这回有点闪失,那她该如何承受安国公府的怒气啊?

  「是啊!我和花姊姊回来的时候,在半道上还让过王家的马车呢!听路旁的百姓们议论,似是伤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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