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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老夫人今日的模样与传闻中的鬼压床一模一样,不仅四肢无法动弹,就是张口欲喊也喊不出声,仅有一双眼睛能动。

  “若非有疾,那就是有人动手脚了。”云初夏从楚离歌身后走出。

  这事明摆着与鬼神之说无关,但她知道在这封建迷信的朝代,什么都不比拿出证据来得有用。

  余复没有说话,虽说这位云姑娘是楚离歌带来的娇客,他却不认为她能有什么能耐,仍是睁着一双眼看着楚离歌。

  没想到楚离歌竟是侧过身看向她。

  云初夏知道他这是给她表现的机会,轻声又道:“全身动弹不得的原因有许多,余老夫人既是身体无恙,那便有可能是中了毒,抑或是中了迷药。”

  总而言之,不会是鬼压床。

  “余老夫人现在人在哪?”她又问。

  余复被她瞧得老脸一红,轻咳了声,“家母就在房里。”

  三人来到余老夫人的房间,余老夫人早已恢复了行动,却因惊魂未定,整个院落点满了灯火,缩在床榻中不肯阖眼。

  长青院里满满是人,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就连长年不见人的余五爷也在场。

  余五爷名为清,身材瘦削,看起来仅比一旁的余铃兰高出半个头而已,长得十分秀气俊逸,长年不见日阳而显得皮肤十分苍白,乍看之下竟让楚离歌二人以为看见了一名病弱的女子,若不是他做男子装扮,又长有喉结,还真会引起他人误会。

  余为清见楚离歌视线看来,朝他见了个礼,“余为清见过离王殿下。”

  他的嗓音比起寻常男子,也显得细尖许多,但还是听得出是男子的声音。

  楚离歌朝他点了点头,这才走向床前,看向余老夫人,“老夫人能否将事情经过详细的说一次?”

  余老夫人虽不愿回想,可离王这样的人物竟为了她一个老妪特意前来,她岂能不识相?

  于是战战兢兢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次。

  “老、老身今早起身便觉得身子特别的沉重,下午殿下召见后,更是觉得浑身不适,一回到房里便睡下了,谁知这一睡竟作了恶梦,老身梦见、梦见……梦见秋桐来向我索命,那模样极其可怖,一双眼睛只剩上黑幽幽的血洞,两只衣袖空空荡荡,不停滴着血,虽没有舌头,却能说话,不停的对着我说,杀人偿命……还说我不配为人母……”说到这,余老夫人老泪纵横,表示自己想反驳,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只能咿咿啊啊的喊着,没多久她便感到脸上被覆了一层厚重之物,整个掩住她的口鼻,令她喘息困难,她想挣开,却是动弹不得。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活活憋死之际,龚嬷嬷回来了,她才因此得救。

  楚离歌听完,眸光一闪,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看向云初夏。

  “阿初,麻烦你替我问问余家女眷,从我们离去之后到老夫人出事这段时辰,都做了什么事。”

  “是。”分别审讯,这她明白。

  余家人当即被分成了两拨。

  楚离歌早在到达余府之时,便让朱陆去将霍子逾给挖来,待他问完余老夫人,满口抱怨的霍子逾也正好到了。

  “少伤,这天还未亮,你也太折腾人了。”他睡得正酣,梦中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却让眼前人给毁了。

  楚离歌斜睨了他一眼,“折腾?我也能不折腾,你可要?”

  霍子逾这甩手掌柜当得太彻底,若是不敲打敲打,怕是还以为这案子活该他处理。闻言,霍子逾总算是清醒了,忙陪笑,“折腾好,折腾妙!你这是为了查案呢,自然是想怎么查就怎么查,都怪我这嘴不会说话,你别与我计较。需要我做些什么?你尽管吩咐,小爷绝不二话!”

  楚离歌直接无视他的谄媚。霍子逾怎么说也是目前大理寺的最高长官,虽说只是暂代,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他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说了遍,便安排霍子逾带着人去询问余府下人的行踪。

  余府主子并不多,下人却是不少,这么算一算也有百来人,这一番审问下来,竟已是午时,且还没完事,朱陆领着霍子逾带来的人仍在持续审问,楚离歌则带着云初夏先行去用午膳。

  众人草草用了膳后,楚离歌向余复要了间房当临时书房,这才带着所有人的供词,与云初夏商讨。

  而霍子逾那家伙,大清早便被楚离歌挖来当苦力,一完事便嚷着要回府,被楚离歌一瞪,只能怏怏的留下来当陪衬。

  男子倒是简单,除了余复外,并没有人出入长青院,可女眷哪儿就不一样了。

  云初夏分别抽出了三份供词,摆在两人面前,沉声道:“余老夫人这阵子十分疑神疑鬼,并不让人近身,长青院除了护卫之外,就只有龚嬷嬷与余家的主子们得以进到内院。那个时辰一共有三人进出……”

  那三人分别是贴身侍候的龚嬷嬷、余玉兰以及余铃兰。

  今日正好轮到余玉兰侍疾,就如他们之前调查的结果一样,每回轮到余玉兰,长青院便会出事。

  龚嬷嬷的供词很简单,她一直守着老夫人,若不是老夫人害怕会被人毒害,坚持让她替自己盯着三餐,恐怕她得十二个时辰守着老夫人。

  昨夜龚嬷嬷一如往常,前去小厨房替余老夫人端晚膳,余玉兰也因余铃兰来唤她用膳,见祖母还在熟睡,这才离开,事情就发生在那短短的时间内。

  龚嬷嬷前去拿晚膳,有小厨房的人替她作证,而余铃兰去唤余玉兰,则是两个人一块离去,余铃兰也没落单,这么一来,便只有余玉兰无人能替她作证。

  说不定余玉兰便是在龚嬷嬷离开的时候动的手脚。

  “我没有!”余玉兰被单独叫来时,惊恐的直嚷,“我没有害祖母!我离开的时候祖母睡得正熟,我便没唤她,接着便和铃兰一块去了饭厅,我什么都不知道!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祖母……”

  云初夏眼角一抽,看着哭倒在楚离歌脚旁,就连哭都要摆出唯美姿态,泓然欲泣的余玉兰,差点没把人一脚踹开。

  为了捍卫所有权,她挤进两人之间,阴恻恻的凝视着余玉兰,“那时间就你一个人在房内,余铃兰可是说了,她仅在门外等你,并没有进房,守门的丫鬟可以作证,除了你,还会有谁?”

  余玉兰吓白了脸,不停的说:“我没有!真的不是我,殿——”

  “再对我男人撒娇试试!信不信不必衙差拘人,我就能把你送进大牢了?”云初夏眯着双眸威胁道。

  余玉兰顿时梗了声,一张小脸由白变红,又惊又怕。

  一旁本是昏昏欲睡的霍子逾来了精神,凑近好友身旁,小声的道:“云姑娘这……呃,直率的性格你可知道?”

  “自然。”楚离歌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温柔。

  “你不怕?”霍子逾惊了。

  他家婀娜虽有五位凶悍又威猛的兄长,但本身没问题,看着面冷其实心地善良,性情温柔又体贴,总是恭顺又听话,对他更是没话说,而云初夏……怎么瞧都与温柔扯不上边。

  “为何要怕?”楚离歌莫名的看向他。他最爱的便是云初夏时不时的宣示主权,喊着他是她的男人,他欢喜都来不及了,要怕什么?

  看着好友一脸甘之如饴,霍子逾竟无言以对。

  一个萝卜一个坑,好友坚持入火坑,他还能说什么?

  云初夏专注于捍卫她的男人,以她那比楚离歌娇小一颗头的身子,硬是将楚离歌遮得丁点不露,这才继续恐吓,“要是不想进大牢,就仔仔细细的想,把你想得到的全都说出来。”

  虽说毒药是假,但余玉兰对云初夏就是有股莫名的惧怕,深怕她真污战自己是杀人凶手,于是绞尽脑汁的将想得到的事全都说了。

  云初夏早在头一回问余玉兰话时便发现她有个优点,那就是记性好,在说事时,总能将细节说得一清二楚。

  果然,有压力就有动力,余玉兰当下便将众人没能想起的事一一道来。

  她说,余为清因身子骨弱,一向在自己的院子紫萱阁用膳,并不与大伙一块,而她与余铃兰走到半路时,余铃兰突然说要去紫萱阁一趟,说有东西落在那儿了。

  余铃兰前脚刚走,她便遇见了二哥,两人一块前去饭厅,倒是余铃兰落了单,且有一点她觉得很是奇怪……

  余玉兰捧着眉说:“五叔一向不喜铃兰,更是不让铃兰去他的院子,我当下觉得奇怪,铃兰怎么会有东西落在紫萱阁?”

  “余五爷与自己的女儿不亲?”云初夏闻言有些诧异,看向楚离歌。

  楚离歌倒是没什么反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余家的私事若是放在平时,他们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然而此时却处处是疑点,愈是了解余家事,案子说不定也能更快侦破,于是让云初夏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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