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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承认贪得无厌,可是面对我家宝儿……想停也停不下来,日后多见谅了。”他笑着抹去脸上的水滴,朝她坏坏一笑,笑得她心里很毛。

  “你还来?”她惊得花容失色。

  “欲罢不能。”魏长漠往她鼻上一点。

  “相公……”她讨饶的一唤。

  梅双樱终于悲情的知道一件事,在其他大小事上,她相公兼大师兄事事都听她的,唯有关上门的事半点不依她,在许久许久的婚后生活中,她都被欺负得很惨很惨。

  但不提后话了。

  他低头笑着,用一件大袍子将甫出浴桶的妻子包好,再送至床上,她钻进被子里,在棉被底下穿戴衣物,还不时用水亮大眼瞪着人,要他不许偷看。

  “你一定在报复我问都不问就擅自决定,断了你和你父亲之间的父子情,你在怪我。”她也是一时脑热,替丈夫感到委屈,凭什么同是昌平侯的儿子,一个像乞儿似的无人闻问,一个却寻医问药、四处求人,她好愤慨。

  断亲一事不是说不提就不提,它是魏长漠过不去的坎,虽然他对父亲的作法有些责怪,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父亲不再是父亲,连提起都沉重,叫人心乱如麻。

  可是断了就断了,他竟也感受不到疼痛,除了小小的不舍外,他有种解月兑的豁然。

  也许他是个薄情的人吧。

  “我不怪你,你只是太为我心疼了,认为我受到不平待遇。不过你以后在冲动行事前多想一想,若你不是我的妻子,今日所做之事便会留作话柄,受万民唾弃。”她会受尽攻讦,人人群起辱之,当她是不尽孝道的女子。

  若遭有心人利用这一点,届时别说乡君封号被剥夺,还可能无法在京城立足,曾经杀敌无双的荣耀被泼脏水,变得像落水狗般狼狈。

  以她的骄傲是承受不起这些的,她向来以顶天立地做人为傲,绝不容许未战先逃,她宁可得罪天下人也要向卫道人士宣战,舌战群雄。

  “所以你和莫将军才急着要我们成亲,原来是怕我闯祸。”果不其然她又闹出事了,还是大事。

  他又笑了,拥着她细肩。“错了。”

  “错了?”她不解。

  “我娶你的原因是心悦你已久,如今大好的机会送到我跟前怎能不一把捉住,我可不想再等上一年,当孤枕难眠的思妹郎,我要你成为我的,再也没人能从我手中抢走……”

  魏长漠未曾告知的是,若他尚未成亲,昌平侯夫人会以继母身分火速塞一个人给他,而且是她殷家最没出息的庶女,不管他同不同意,或是拜堂少一人,那名女子都会在宗亲的认同下成为他的妻子。

  而殷家女会以魏大少女乃女乃的名义,婆媳连手为己是秦王的六皇子收买人心,同时也表明昌平侯府的立场,与殷贵妃连枝带叶。

  皇上正值壮年,此时结党连群极为不妥,他们也是防着这一点,因此快刀斩断这个可能性,让人无法趁虚而入。

  听他说着动人情话,心口一软的梅双樱泛起丝丝情意。“你以后不是昌平侯府长公子,也没法当上世子了,你真不在意吗?我当时说得毫不留情,你爹听得脸色铁青,快把我吃了似的……”

  “我没有爹……”把他送走是为了他好,但是……心里过不去,父亲更在乎的是昌平侯府的振兴。

  远离殷如玉的魔掌他感激,可是一去多年不闻不问,没半封书信或让人捎些银两什么的,一个才八岁的孩子,父亲不怕他流离失所,客死异乡吗?

  不过他有了另外的儿子、女儿了,应该是不放在心上,看他低头求人的样子多像个慈父,只是被爱的那个儿子却不是他。

  “相公,你没爹却有娘呀!过两日我们去碧云庵看婆婆。”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何况她并不丑。

  “娘……”魏长漠神色恍惚,想着娘亲的模样。已经十几年未见了,她还认得出他吗?

  “是呀,娘。我已经没有娘了,你娘便是我娘,我们一起孝顺她,不让她再吃苦。”她也好想娘,可是她们已阴阳两隔,她再也见不到了。

  “好,我娘给你当娘,我们带她回天水城,此生再不分离……”他的娘……过得好吗?

  第十一章 两宫恶果(1)

  碧云庵,碧云青山连成天。

  碧云庵里柳树成片,沿着潺潺小溪生长,它几乎四季常绿,鲜有枯萎。春天枝桠绿,夏天得荫凉,秋风一吹漫天扫,一到冬日静寂无声,只等白云覆盖,枝桠下带着冰凌。

  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魏长漠带着妻子跨入碧云庵的庵门时,他心里非常忐忑,不自觉握紧身边女子的手,力道之大连他都没察觉。

  一眼望去,郁郁苍苍,古朴的香火味迎面而来。

  因大长公主的缘故而兴建的庵堂十分辽阔,占了半座山腰,香客并不多,大多是身分不差的女眷,也有少数住在山下村子的妇人提着篮子来上香,香烛供品一应倶全。

  魏长漠大概是唯一的男子。

  “怎么不走了?”才入庵而已,还没到正殿。

  “我娘她会认我吗?”内心惶恐的魏长漠忽然冒出这一句,可见他有多在意这一次的见面,整个人患得患失。

  看他头一回这么紧张,比面对山上大虫还要坐立难安,看得好笑的梅双樱噗哧笑出声。

  “哪有娘不认得儿子的,骨肉至亲,天性上的牵连,婆婆见到你肯定一眼就认出你是她亲生的。”

  “真的?”他有些惶惶然,需要被肯定。

  “大师兄,你不信我又能信谁,我是世上对你最好的人,凡是对你好的我一定去做。”她仰着脸,说得异常认真,粉白如玉的脸儿像落下的春樱,散发着令人温馨的美。

  “又喊我大师兄,该罚。”他俯在她耳边低喃,肃穆的神情一点一点化开,多了轻松。她吐了吐舌,模样娇艳。“不罚,我这不是逗你开怀吗?佛门圣地要心胸开阔,哪能像你绷着脸,凶神恶煞似的,会吓到人的。”

  “真的很骇人?”他不放心地问。

  梅双樱故意捉弄他。“是呀!青面獠牙,山妖大人见了你都要退避三舍,抖着身子趴伏于地,称你为妖王。”

  “调皮。”他一笑,拧她鼻头。

  “不慌了?”他总算恢复正常。

  颔首一笑。“好在有你。”

  “那当然,不是说我罩你吗?从小到大我总不让别人欺负你。”她神气活现的抬高下巴,趾高气扬极了。

  “是呀,只许你欺负我。”他取笑。

  梅双樱一听,腮帮子一鼓为自己抱不平。“我哪有,再也没见过比我更听话的小师妹了,我对你一向百依百顺。”

  “说反了吧。”这脸皮得有多厚呀,才能说出与事实颠倒的话。

  “没反,是实话,你叫我多穿件衣服,我不是没少穿吗?瞧我多顺着你。”像她这般温驯的妻子可不多见呢。

  自我感觉良好的梅双樱一点也不脸红,她自认有做好一个妻子,没给丈夫丢脸,也未往自己脸上抹黑。

  虽然那日在天香楼做了为丈夫出头的行为,不过她丝毫不后悔,同样的事若再发生,她照样会义愤填膺,跳出来为夫争一口气。

  只是流言似乎是京城特产,流传得特别多、特别快。才短短数日而已,已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有小孩兴冲冲地指着她喊“鞭子乡君、鞭子乡君”……好奇地想看看一鞭能削发的长鞭是何等厉害。

  她都成了别人口中的恶女了,逼父子断亲。

  而昌平侯府这几日也平静多了,未再有人上门以势拿人,但是殷如玉频频往宫里去,似乎走得更殷勤了,不知打着什么坏主意,叫人不得不防。

  闻言,魏长漠笑得胸口震动,脸上柔情似水。“睁眼说瞎话也是本事,相公我甘败下风。”

  梅双樱是心宽的人,不在意他的调侃。“那是,多跟我学学,哪天也能成为一代宗师。”

  “你还宗师呢,真说得出口……”蓦地,他眸光落在她发肿的小手上,两眼骤然失去笑意。“我弄的?”

  “哎呀!咱们走镖时不常常那里伤、这里伤,谁当回事了……”她缩着手想往身后藏,不愿让丈夫太愧疚,但他却捉住她的手不放,以非常温柔的手劲轻揉着已经发瘀的手心。

  “痛吗?”他问。

  “不痛的,我常拿鞭……啊!好痛,你轻一点,想把我的手骨捏碎呀!”他一定是故意。

  “不是不痛?”他唇线抿成一直线。

  “本来不痛,被你一掐就痛了,你是存心的。”这人也小气,半点假话都听不得。

  “以后在我面前无须忍,我是你的依靠、你的丈夫,你连我都忍了叫我于心何忍。”向来都是他护着她,他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只愿她一生岁月静好,不再烦忧。

  “知道了,我不忍了,日后你再弄痛我,我就咬你。”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她学不会拐弯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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