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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子里有了东西垫底,然后就是久违的喝药,确实挺久没喝这东西了,于是就发现好像更难喝了。

  折腾了老半天之后,她终于可以安安生生地闭上眼躺在床上,然而屋子外面沈停云还在试图劝说自家这个世子女婿赶紧走人。

  “不走。”龙锦昱语气十分坚定,目光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婚期在即,她突然病倒,我怎么能安心。”

  上一次,如果他人在京城,她说什么都不会“被病故”,而这一次,他必须要守着她,绝不允许再有意外发生。

  “她醒过来就不要紧了,这里有太医看着,丫鬟婆子也都在,不会有事了。”

  龙锦昱摇头,“别劝了,我不会走的。”

  看着他的神情,沈停云突然说不出再劝的话,或许上一次他真的被阿瑄的死吓到了。所以收到消息后,才会神色慌张地带着人冲到府里来。

  “我让人安排客房。”

  “不必,我就住这里。”

  沈停云不情愿,但面对他的不满,龙锦昱只是淡淡地朝他看了一眼,便转身进了屋子。

  沈老大人老半天才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摇摇头。

  他忽然就懂了女儿从没说出口的事,为什么明明好不容易跳出京城这个泥淖,却又在重逢后就那么顺其自然了下来。

  是因为她知道,既然被龙锦昱再次见到了,她就绝无可能再次脱身而去。她不做徒劳无功的事,于是便只能顺其自然。

  龙锦昱依旧睡在她身侧,说是睡,其实也就是半躺靠在床头,还要不时地帮她替换敷在额头上的湿巾。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体温变化,随着时间过去,药效渐渐发挥作用,她的体温终于慢慢降了下来。

  中途,他又喂了几回水,最后又喂了她半碗粥,这才跟她一起睡下。

  翌日一早醒来,龙锦昱第一时间先去摸身边人的额头,温度适中,他这才放下心来。

  沈琪瑄依旧睡得很沉,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只是唇仍有些发白,这是缺水的症状。

  龙锦昱让人端水过来,然后自己喝了俯身渡进她口中。

  两口之后,沈琪瑄就醒了过来。

  龙锦昱趁势加深了这个吻。

  最后,还是沈琪瑄伸手推开了他,让自己能够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醒了就自己喝水,来。”他扶她起身,将水杯递到她嘴边。

  沈琪瑄一气喝了三杯水,这才摇头不再接杯。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低头问她。

  “想洗个澡,身上好黏腻。”头发都觉得有些油,她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也亏得这男人还吻得下去。

  龙锦昱低笑一声,“要不要一起洗?”

  沈琪瑄直接一肘子顶过去。

  龙锦昱笑着伸手挡住,“逗你的,才刚好,别急着洗澡,再缓缓,晚上再说。”

  “哦。”她突然记起昨天那个梦,神色顿时有些恍惚。

  “阿瑄?”他几乎是立即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沈琪瑄晃晃脑袋,伸手扶额,头疼。

  “怎么了?”

  她不想说话,想静一静。

  龙锦昱抱住了她,轻轻拍抚她的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拍他的肩,“我没事了。”

  龙锦昱没有问她怎么了,他看得出来她并不想说。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心里有些秘密没什么大不了,谁都有不想对人言的事,他自己都不例外。

  “还睡吗?”

  沈琪瑄摇头,“不了,我想起来醒醒神。”

  龙锦昱便叫人过来服侍。

  虽然洗不了澡,但内外衣服沈琪瑄却是换了个遍,洗了把脸后终于觉得整个人清醒了。

  她嘴巴里仍然没什么味道,但粥喝了两碗,见她吃得不少,龙锦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你没事吗?”吃完饭,她见男人还不走,不由发出疑问。

  他微笑,“我就等着成亲呢,最近确实没什么事要忙。”

  是她多此一问了。

  “可你留在这里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事急从权,昨天你眼看着跟病危一样,我怎么着都得来守着你啊。”

  “准备听临终遗言吗?”她没好气地念了他一句。

  龙锦昱不以为忤,伸手捏捏她的脸,“可以提前告诉我,免得到时候说不出来。”

  “呸!”

  龙锦昱就笑,“明明是你自己先讲的,我顺着你反而不对了?”

  “你会说话吗?什么就叫跟病危一样?”

  龙锦昱面色沉了沉,却又在瞬间轻快了起来,“还不是你一病就来势汹汹的吓人。”

  沈琪瑄一脸狐疑,“有这么吓人?”

  龙锦昱认真点头,抓住她的手盯着她说:“阿瑄,别总这么吓我,我也是会害怕的。”

  沈琪瑄莫名觉得有些心虚,暗自略过莫名其妙的情绪,她说:“生病这种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还是伺候的人不上心。”说到后面他的脸色整个阴沉了下来。

  “你别乱来,我这身子骨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她反手抓住他的手,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他的脸色缓了缓,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不会放过常平侯府的。”

  她并不想说原谅的话,但也不想他揪着这事不放,只能柔声对他说:“算了,我现在跟他们没关系了……”

  “可你的身子坏了。”他截断了她的话,“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也关乎我的后半辈子。”

  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这事她别管,他有自己的主意。

  好像只能替常平侯府上香了。

  虽然她没有刻意去打听,但是张胜还是将外面的消息闲聊时告诉了她——沈琪珍和她那个未婚夫双双殉情了。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总之常平侯府和庆王府对外是这么说的。

  她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可明显在龙锦昱那里并没有。

  虽然知道这一切是为了她,然而有些话她还是想说:“有些事做得过了总归有伤天和,也削减福分。”

  龙锦昱微怔,低头只看到怀中人的发顶,迟疑了一下,他才说:“我知道了。”

  沈琪瑄并不奢望可以劝动龙锦昱,所以把该说的话说完,她没再劝,突然嗓子有点儿痒,她掩唇咳嗽了一声。

  听到她咳嗽,他立时有些紧张,“怎么了?”

  “没事,嗓子有点儿痒。”

  “拿水来。”

  双白赶忙从一旁倒了杯温水过来。

  沈琪瑄有些无奈,伸手接过未婚夫递来的水杯,“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真的只是随便咳了声罢了。”

  “你什么时候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了。”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适时翻了一下旧帐。

  这话火药味有点儿大,沈琪瑄就没接,转而说:“我还是困乏得很,回床上躺着了。”

  龙锦昱没有松手,“让人将榻搬到外面,我们到外面晒晒太阳,说说话。”

  “我想睡。”

  “那你睡,我陪着你。”

  见他坚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花嬷嬷让院中的粗使婆子将榻搬到外面,又摆了些茶点吃食,方便两个人取用。

  今日的阳光很好,但龙锦昱仍是给沈琪瑄身上盖了条薄毯。

  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沈琪瑄没多久就昏昏欲睡起来,待她睡着,龙锦昱也没有着急抱她回屋,而是就那么半拥着她,迳自拿了本书看。

  翻了几页书,他便有些出神,大后天便是两人的大婚之日了,可他如今却在未婚妻的院中陪着她,大抵有些像是他们婚后的相处情况。

  想到这里,龙锦昱不由一笑。

  低头看怀中人,她眉宇间仍带着几分病气,但相比昨夜他看到的那般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倒宁可生病的人是自己,反而不会如此揪心的难受。

  眼瞅着婚期将近,她却突然又生起病来,让他心中七上八下的,总有些不安,真是一时半刻都不敢远离,生怕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就出了什么岔子,他实在是承受不住第二次了。

  所以,就算有违礼数,他也仍然坚持留了下来,就在这里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就不信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再出什么意外!

  成亲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尤其是对于一个刚刚病好的人来说。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整个沈府里的人便都忙碌了起来。

  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服侍的人还是晚些时候才来叫正主儿起身梳妆打扮,准备上花轿。

  大红的嫁衣上身,上绣富贵牡丹的华丽纹饰。

  因沈琪瑄不喜过浓的妆容,就算今日是出嫁的大好日子,她仍是坚持薄施粉黛,即便这样依旧显得艳光照人,不减姿容。

  新娘原该是由家中兄弟背负而出,若无兄弟便由同族兄弟或是表兄弟来做这件事。

  但今日庆王世子谁都没用,自己入内将新娘抱出了沈府大门,直接送到了迎娶的大红花轿上。

  身在花轿之内,轿外鼓乐喧天,盖头之下,沈琪瑄只能看到自己放在膝盖上交叠相放的双手,直到这一刻她仍有些恍惚。

  就这样嫁了?

  虽经波折,可她到底仍是嫁给了这个襁褓中便定下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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