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必废话。
「是。」
眼中喰泪的夭月从他们「抢来」的包厢飞出去,窈窕纤细的身姿有如仙子落尘,飞向酒楼对面的花台,曼妙身影一回身,白衣素净,衬托出唇上一抹妖艳的红。
一时间,台下百姓全屏住气息,不敢大口喘气,他们看傻眼了,难以置信有人凌空而至,这简直是……
「仙子!」
不知是谁先喊出一声,其他人跟着喊——
「仙子、仙子……」
「百花仙子,她是百花仙子!」
「仙子、仙子降临了……」
百姓是盲从的,看见第一朵红花扔进夭月所在的花台萝筐中,更多的红花也跟着落下,很快地,一筐满了。
满筐了,再换筐。
一连十筐红花满,其余九名参赛者脸色很难看,她们筐里的红花少得见不得人,还是自家人投的,底下的愚民一个也没投,全冲着九号花台。
心下一急的白羽仙赶紧向县令父亲使眼色,要他叫人作假,有钱的皇商之女刘若芊也急到不行,朝身后的丫头嘱咐一声,要她爹来拿银子砸人,大肆收买百姓手中的红花投入她萝筐,同样地,向来被人捧得高高的赵莹莹也急红了眼,偷偷地让人回去告诉赵山长,将学院的学生全带出来,给她撑撑场面,不致输得太惨。
眼看着九号花台上红花已经堆了十三筐、十四筐、十五筐……除了浅浅一笑,故作羞涩的夭月,花台上的参赛者都慌了手脚,花容失色,不管是做假弄虚或偷龙转凤、移花接木,每个人都忙得很,想尽办法要增加筐里红花数量。
看到她们的惊慌,很想掩面哭泣的夭月内心十分崩溃,她是南岭郡主的武婢,比七品县令还高两阶的六品武卫,为什么要卖弄色相被人评头论足,她靠的是手上功夫而不是脸呀!
眼一瞟,看到郡主嘴角浮起的笑窝,她背脊一凉,挺直腰背装羞卖笑,天知道她多想高喊一声她不是仙子,她会飞是练了「踏雪飞花」的轻功,气一提便能凌空而飞,起落自如。
「战七、战十三,下去护筐。」
开口的是南宫九离,他和轩辕青痕并肩坐在三楼栏杆边,往下眺望两层楼高的花台。由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瞧见几名偷偷摸摸的侍卫和家丁,正想趁人不注意时搬走九号花台的筐子,移到自己小姐的花台底下。
「是。」
两名身形精瘦的黑衣男子纵身而下,伸手拍开碰到萝筐的手,一左一右的站在花台下方,神色凛然,目光冷然,一副「闲杂人等莫要靠近,若有缺腿少手自行负责」的气势。
「啧!瞧瞧这些人的人品,令人不敢恭维呀!众目睽睽之下也敢动手脚,当别人是瞎子不成。」平成县的县令是不想升官了,一个小小的百花仙子选拔就能看出品性。
「我们汝南与其他藩地相较之下显得贫瘠,来此上任的地方官没什么油水好捞,只能另辟蹊径,再者汝南无人可用,有些事情就不计较了。」南宫九离话中之意是水至清则无鱼,
没什么重大过失,就睁一眼、闭一眼,不去计较。
汝南原本比岭南的情形好一些,但因老秦氏、小秦氏的因素,百姓越来越贫困,加上朝廷有意的刁难,除非在朝中得罪人或找不到门路的寒门子弟,大多不愿在此为官。
即使来了也待不了几年,最多熬个两任便请调走人,留个空缺无人来顶,使得当地民生吏治更加败坏。
反观岭南多了个岭南王,局势天差地别的转换,虽然是百官拒绝的流放地,可岭南王知人善任,从流放的犯官中拔擢人才,不管他们犯了什么罪,只要对他有用的一律既往不咎,包括犯官的家眷若是有才能的子弟,他一样重用。
十余年下来,被人畏如死地的岭南早已河清海晏,地肥人富,原先不肯上任的官员来了就不走了,连同族亲也接来安家,岭南的富裕和繁华堪比江南鱼米之乡,人来人往不见愁苦。
「啊!这里是汝南地界,我还当在岭南呢!」她也糊涂了,还想整治一下不肖县官,把人扔到水牢里泡两天清清脑子,冷静冷静,思考贪污受贿的严重性,以及牢狱三日游。
看她一脸惊讶状,难得露出的娇憨和懊恼,顿觉她可爱无比的南宫九离目光一柔,记住她此时令他心动的娇俏。
「汝南、岭南日后都是一家,不用特意记着。」
「谁跟你是一家,这话让我父王听见准打折你一条腿。」有忤逆犯上的意味,朝廷最怕藩王间彼此联合,不受朝廷掌控,自成一小国。
「他知道我想娶走他的心头肉,我还已经把人拐回汝南,这脚本就要断,就看断几截了。」他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
轩辕青痕冷哼了一声,「长进了,九离,跟我使起心眼了,你的功夫是我父王教的,你们两人过起招来不分上下,父王还拿你给我做榜样,说你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激励我上进,你会打不赢我父王?」
他一笑,眼神清亮。「当女婿的不好还手。」
她一听,雪嫩耳垂泛起桃花红,「碎!好好说话,别每次都绕到那件事上。」
轩辕青痕有些后悔主动提起婚事,让他有借题发挥的机会,把她绕进死胡同里,让她有自毁长城的郁闷感。
「我能打岳父大人?」
她瞪了他一眼,好想咬人,「南宫九离,你行呀!找我给你当挡箭牌,你好意思吗?」
「我只是不想让你太早当寡妇,夫妻是连理枝、比翼鸟,缺了谁都不行。」
「你……」这厮的口才几时变得这么好,跟谁学的,让她找出来了,碎尸万段,小乖九变成恶九离。
据说上古时代有一种恶兽叫九离,它是九头恶龙,以人为食、十恶不赦,将头砍下又会长出新头,生生不息,后被天神镇压在地底深处,以玄铁为链锁住,再也无法为恶。
南宫九离的九离便是取自上古凶兽的意思,不过是希望借由九离凶兽的凶气赶走病痛和不好的魑魅魍魉,让他能平安的长大,无灾无难,这是为人父母的期盼。
四戒忍不住地开口了,「打情骂俏也要适可而止,和尚还在,你们稍微收敛点,不要逼和尚还俗。」
佛祖呀!弟子有心向佛,可是阻碍重重,哪天弟子破出佛门了,请降下佛光教化心无善念的郡主,我佛慈悲……
「你现在跟还俗有什么两样。」轩辕青痕看他手拿冰糖肘子,面前一盆烧得入味的东坡肉,眼睛盯着荷叶鸡。
「我心中有佛。」他一口阿弥陀佛,一口烧肘子,佛祖、肚皮两不误。
「是呀!佛都被你气死了。」
「呵呵……那和尚立地成佛,不就又有佛了。」
「和尚是你,佛也是你,那你还修什么,金身如来吗?」想要修到那等境界她是看不到了,她凡人一名。
四戒难得高深莫测一番,面有佛的慈悲,「进是空、退是空,不进不退也是空,施主可看出其中襌机。」
她一哼,「不破不立。」
四戒一听,骤地睁大眼。「果然非寻常人,有慧根。」
不破不立、不破不立……好,真是好,破军的胆色可比天地,一个「破」字破开困局。
不会兵祸为乱,遍地尸骨了,真好。
「和尚不务正业真的好吗?你不去讲经却来勾搭我的小娘子,想让她落发为尼不成。」
南宫九离长臂一伸,将他的小娘子搂向胸口,目光森森的看向吃肉的野和尚。
「我不当尼姑的,头上没毛多难看。」光着脑壳像西瓜,冷风一吹凉厅厅,大雪一下,先冻僵的是头皮。
头上没毛的四戒心里中了一箭,好不伤心,他没毛很久了,想长也长不出来,注定是和尚命。
「你有一头好头发,墨黑如丝,滑顺柔细像绸缎,叫人一抚就爱不释手。」南宫九离看着和尚的光头,似有嘲意,无毛的人体会不到发丝随风轻舞的飘逸。
「嗯!我也觉得发美如瀑,轻轻一撩风情万千,谁家儿郎竞折腰,为伊扑风卷香嗅。」轩辕青痕状似不经意的撩发,发香暗送。
「有我就好,不需要其他儿郎。」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他的女人无须其他折腰郎。
「九离,我从不知道你泡在醋缸里。」好酸,不过微微的醋意能增加感情的浓度,喝点酸改变体质挺不错。
「青痕,往后你会了解更多的我。」南宫九离笑着抚过她的唇,朝她丰美鼻头轻点。
「唉!和尚喝醋去,被你们酸了一身的小疙瘩,瞧见没,一粒一粒的小豆子,红通通的。」他指着鸡皮疙瘩,转头要走。
「别急着走,有事让你们做。」一路追踪还是有用的。
「什么事?」别又是看人夫妻打架,或是见贼埋赃,这位郡主的「嗜好」与众不同。
「看到没,左边第三棵柳树下,有个老妇扶着妙龄女儿,逆着人流往街口走去。」轩辕青痕递出千里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