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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钟氏记得,纪老爷子是个长寿的,反观平宁郡主……呵呵。

  不确定今生是否有变,小钟氏只能道:“若非纪老爷子强悍,护得住大孙子,纪宽能不能活着还很难说,即使活下来也会被养废了。京城这么多大户人家,我没见过谁家的庶长子能考中秀才,庶长女能传出才女之名的。”

  “庶子生在嫡子前头,做妻子的都会意难平,除非成亲多年无子,谁家有庶长子不被人在背后骂一句没规矩?”后宅大小事佟福玥听多了,难免偏向正妻的立场说话。“不过,纪大公子的情况不一样,平宁郡主只怕更容不下。”

  小钟氏听出她对纪宽是有好感的,但又怕王府出身的婆婆刁难人,日子难过。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其他人选可挑,只不过总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结合前世的记忆,唯有纪宽是个可依靠的良人。

  “你大姊嫁得多好,但男人若不心疼她,有苦也只能自己咽下。在周家父子眼里,坤仪长公主比你大姊重要多了,周钧肯定要当个孝子。”小钟氏如常含笑,“我想,纪宽不会为了孝道而委屈自己的妻子。”

  佟福玥浅浅一笑,如梅花初绽。“我相信祖母的眼光。”

  “好,我们不着急,你心里有数便好,婚事要慢慢来。”小钟氏悠然道:“反正是纪老爷子求着佟家许一个闺女,他也该拿出一点诚意来。”

  祖母偏疼,佟福玥心里一阵温暖。

  *

  细雪飘飘,初冬的薄寒侵人肌肤,平宁郡主裹着狐毛披风,跟着纪鸣来到竹雅苑。

  纪老爷子住的屋子烧着地龙,一株冬梅盆景幽幽绽放,清香宜人。

  纪宽陪祖父坐在窗下的核桃木雕花围炕上品茗下棋,上头一张嵌镙钿云腿案桌,炕上铺着莲青色厚实坐褥,见长辈进来,他起身见礼,“父亲,郡主。”立到一旁,将主位让给父亲。

  纪鸣不见外的坐上去,随口问道:“陪你祖父下棋呢,来年春闱可有把握?”

  纪宽淡淡道:“恩师让儿子下场试试水温。”

  “春闱哪有那么容易?能中举人都是祖坟冒青烟了。”平宁郡主让丫鬟脱去披风,身上是一袭玉石蓝色绣兰桂齐芳的厚缎绵袄,发上斜簪着点翠蓝宝凤钗配着莲子米大的珍珠步摇,身形略见丰腴,却端华贵气,雍容典雅。“先成家后立业,读书也不在一朝一夕。”

  “郡主说的是。”纪宽的态度跟平常没有两样。

  纪鸣当然不只纪宽一个庶子,他镇守边城五年,去年才调回兵部任右侍郎,在娶平宁郡主之前,薛氏在家尽孝,他身旁不缺娇妾美婢,战场上刀剑无眼,每个武将都巴望多生几个儿子。

  纪宽之下,纪鸣尚有两位庶子三位庶女,都跟着姨娘住在武定侯府,除了平宁郡主亲生的三名子女,没人敢喊她“母亲”,只因她听了便心里不舒服,既然是有品级的郡主,就喊郡主好了。

  光凭这一点,纪老爷子就看不上这个媳妇,不过他老人家眼里也只有纪宽这一个长孙,其余小妾生的他懒得费心。

  他们都有自己的姨娘照顾,全都没病没灾活到现在,是以他更恨平宁郡主针对他的宝贝长孙。

  纪老爷子一边慢慢收拾棋子一边道:“天寿,你且退下,我有话与你爹说。”

  “是。”纪宽告退了。

  一名男仆上前挪走棋盘,另一名男仆重新上茶。

  纪鸣喝口热茶,随口道:“爹屋里该添些丫鬟了。”

  “女人多是非多,一肚子小算计小心眼,烦,太烦。”纪老爷子冷冷扫过平宁郡主一眼,对儿子道:“竹雅苑这边你们少指手划脚。”

  平宁郡主心里生气,却只能当作没听见。

  “知道、知道。”纪鸣夹在老父亲与老婆中间,少不得陪笑道:“爹特地召我们过来,是为了天寿的婚事吧,要我说他都十八了,早该成亲了,科考可以慢慢来。”

  “我打算让他二十岁成亲,今年底先订亲。”

  “是。”纪鸣摸摸鼻子,反正反对也没用。

  平宁郡主忍不住了,“父亲,霞光九月及笄了。”

  儿郎可以晚几年成亲,不愁娶不上青春活泼的淑女,但姑娘却拖不得。

  她一直对平民出身的公婆存了散漫之心,很气他们将纪宽护得严严实实,好似她容不下一个孩子。

  纪老夫人去世时,纪鸣领军出征,元徽帝夺情,她带着孩子窝在将军府守孝,心里对老太婆根本没有感情,直到纪鸣受封武定侯,纪老爷子带着纪宽搬到竹雅苑长住,她也没当回事。

  过了孝期,纪鸣为十岁的纪东霖请封世子,十三岁的纪宽居然一鼓作气考上了秀才,两个大儿子一文一武,纪鸣乐得哈哈大笑,开始正视他忽略了许多年的长子。

  一个家族的兴起不是一个人努力就有结果,有出息的儿子自然愈多愈好。

  纪老爷子第一次对平宁郡主露出獠牙,是纪宽要继续考举人时,他不希望长孙活在仇恨中,一直没有告诉纪宽当年薛氏死亡的真相,因此纪宽对平宁郡主一直是敬重的。

  可是平宁郡主不希望庶长子太出息,她的心腹邬嬷嬷便故意让人在纪宽面前吐露真相,还污蔑薛氏是自己爬床,不要脸的逼纪鸣娶她……怎么难听怎么说。

  少年纪宽脑袋轰然一响,瞬间爆炸了,直直冲入侯府正院要找父亲给一个真相,闹得天翻地覆,气得纪鸣一个手刀将他劈晕过去。

  纪老爷子赶到时,纪宽已经晕死在地上,他心痛如绞,露出要啖肉饮血的凶狠眼神,直瞪着平宁郡主道:“既然你给脸不要脸,我会告诉宽儿,是你逼死了薛氏,害他从嫡长子成了庶长子!”

  平宁郡主后退了一步,“我没有……”

  “父亲!”纪鸣也是要脸的。

  “你闭嘴!你凭什么打我的大孙子?你才是最该打死的混帐!”纪老爷子气得再也不想维持表面上的家和万事兴,痛心疾首的对在场的纪东霖和纪霞光道:“你们大哥的生母薛氏是纪家明媒正娶的长媳,因生产落下病根,都病得快死了,就因为你们高贵的母亲不愿意做继室、填房,明知使君有妇还一心想当元配,你们那个好爹便贬妻为妾,活生生教薛氏伤心得吐血而亡!”

  龙凤胎兄妹一脸震惊,不敢置信。

  经此一事,纪宽大病一场,误了考期,期间邬嬷嬷还偷偷在纪宽的药里下毒,被纪老爷子当场抓住,找了几位知名的大夫来查验,居然是让男性绝子的药物。

  纪老爷子怒火冲天,心知此事若不闹大,纪宽随时有性命之忧,当场绑了邬嬷嬷上清平王府讨公道,扬言要休了平宁郡主这个恶妇!

  平宁郡主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最终邬嬷嬷一肩挑起罪责,承认是她自作主张对纪宽下手,和平宁郡主无关。

  然后,当天夜里邬嬷嬷就畏罪自杀了。

  邬嬷嬷不死还好,她一死,纪老爷子便更加认定她是被推出来做替罪羊的,从此看平宁郡主便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心。

  品性不好,心思歹毒,出身再高贵有什么用,一个坏媳妇毁三代!

  不是说纪老爷子有多疼爱薛氏这个媳妇,如果纪鸣等薛氏病殁后再迎娶平宁郡主做续弦,他会高兴得跳起来,觉得祖坟冒青烟了,薛氏再好也没有儿子重要,平宁郡主的家世对儿子的前程有帮助,做爹娘的怎会不喜欢,把她高高供起都愿意。

  然而他们却逼死了薛氏,这太挑战一对纯朴老夫妇的道德观和价值观,他们不敢相信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为了功名利禄可以不择手段,爱儿子的心死了一大半,从此纪宽是他们的命根子。

  爱一个人就会处处为他着想,纪老爷子不希望大孙子在痛苦中成长,便隐瞒了薛氏被逼死的真相,只说她病亡。

  老人家还有一个朴实的心愿,就是家和万事兴,纪鸣在朝堂上步步高升,而纪宽从小喜欢读书,日后若要步入官场,就不能不孝顺父亲和嫡母,不管在家里多委屈,世人只会看到你在外的表现。

  纪老爷子设想了很多,以为平宁郡主也要脸面,不希望纪宽知道真相,谁知全是他一厢情愿,平宁郡主见不得纪宽好,不惜一切想毁了他。

  纪老爷子从此不再客气,回报平宁郡主的手段也是简单粗暴,打心底厌恶这个媳妇,而且根本不怕别人知道。

  平宁郡主不动,他不动,平宁郡主一伸手,他直接给她一铁锤,痛哪里打哪里。

  纪老爷子喝了一口热茶,慢悠悠道:“又想糊弄我老头子?京城贵女十三、四岁定下亲事的比比皆是,为何霞光例外,不就是等着明年选秀?”

  平宁郡主别过脸,老头子的消息可真灵通,但谁能保证一定能选上?

  纪鸣干笑道:“爹,这事也说不准。”

  “皇上若想拉拢有功将领,纳一美人入宫何乐而不为?霞光背后还有清平王府,清平王老了,儿孙辈没一个出挑,有他支持霞光,最少也是一宫主位。”纪老爷子哂笑道:“当然,以我老头子的浅见,最好别送女儿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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