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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事大于家事,忠勇侯想借题发挥也得先掂量掂量,忠孝节义,忠字排在最前头,要尽孝?你老先排着。

  「阴魂不散。」单七鹤脸庞多了不屑。

  「是附骨之蛆,专啃人血肉,大伯父占了个『孝』,我们惹不起还躲不掉吗?」这一去少说五、六年,够单家大房遗忘他们兄妹俩,等他们回到京城时,局势已然不同。

  「唉!小九,哥哥很伤心,有我皇甫天绝在,单昭辉哪敢靠近,我保你万世平安。」

  皇甫天绝取笑地想揉乱她枯草般的头发,可是他还没动作呢,宠妹无度的单七鹤就先一步将人拉开。

  男女七岁不同席,授受不亲,即便妹妹看起来不到七岁,瘦得没个人样,可在当哥哥的单七鹤眼中,她是人间至宝,他唯一的亲人,他要护好她,绝不允许有人轻慢。

  「单小七,你什么意思,我身上带毒不成,碰不得你家小九?」俊俏似女子的世子爷黑眸一眯,不太痛快。

  「我家小九白纸一张,你这滴墨就高抬贵手,让她维持她的洁白无垢。」他得预做防备,不让恶狼接近妹妹。

  「他白纸?分明是带针的毒蜂,个头虽小却阴险无比,看看他做的那些事是小事吗?你大伯父他们肯定急得跳脚、破口大骂,他……损阴德呀!」皇甫天绝明明说着损人的话,眼神却是兴致盎然。

  太合他胃口了,做人不要太委屈,憋着一口气忍气吞声,小九的狠简直太有意思了,他就像是不咬下一口肉不松口的小狼。

  *

  正如皇甫天绝所猜测,一夜之间失去铺子的忠勇侯夫妇的确气得火冒三丈,在府邸内指天画地的谩骂,顾氏还气到去四房原有的院子砸屋,连花草树木也难逃毒手。

  后来两人想到还有两座庄子,气才平了些,两处合起来近两千亩土地,够一家人吃喝了,还能卖粮攒点余钱。

  可是等他们派人去收粮时才发现地里哪里还有粮食,早就光秃秃一片,不仅没有一粒米还翻了土,洒上菜种,庄头们准备种上一荏油菜好榨油,饲养的鸡、鸭、鱼、猪,包括果树都像刚被打劫过一般,空无一物。

  更可恨的是,特意去庄子一看却被拒于门外,守卫说,主家表明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主子们也早已离京。

  此刻远在百里外的单七鹤、单九净兄妹根本听不见他俩吼破喉咙的怒骂声,在刻意的保护下,单九净除了吃便是睡,被养得像只小猪似,什么事也不用理会,一黑面、一白面两尊杀神相护左右。

  不过,还是有意外。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从此路过,留下买命财,快,把金银财宝送上来!」

  哎呀!遇到拦路打劫的。

  谁这么不长眼,没瞧见这浩浩荡荡的八百名兵士吗?

  除了单七鹤眉头微颦外,其他两位主儿可是喜笑颜开,双瞳发出近乎狼光的油绿色,彷佛遇上大肥羊,不宰可惜,他俩根本是臭味相投,一样的性子,越是危险越兴奋。

  「皇甫哥哥,你抢过土匪没?」单九净把车窗帘子先开一条小缝,笑嘻嘻地问,旅途实在太枯燥无味了,有人送上乐子,自当捧场。

  「头一回。」皇甫天绝骑着马跟在马车旁,那美丽的笑容简直让人心底发寒。

  没错,是发寒,他的笑带了股嗜杀的邪气,既魅惑又让人心头打颤,好似看见修罗王,一伸手便能捏爆一颗脑袋,但身上不沾一滴血。

  「土匪的银子多不多?」她不嫌钱多。

  见她一脸财迷样,皇甫天绝笑开怀,「抢了就知道,给你买糖吃。」

  「好。」单九净笑眯了眼,点点头,抢来的钱通通都拿去买糖,这糖得吃多久呀?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

  这一声「好」才刚落下,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飞向贼首,贼首还没招呼手下攻过去,眉心就多了殷红的血窟窿,人往后仰,由马上跌落,两眼圆睁,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群聚的匪徒数百,个个满脸横肉、膀大腰粗,手上的刀剑、斧头、流星锤是沾过血的,一见大当家骤然失去性命,先是一惊,而后喊打喊杀要为大当家报仇。

  不过杀声刚起,一道冷冷的声音由嫣红唇瓣中发出。

  「不留活口。」

  「是。」

  应声的是国公府五百府兵,他们的实力不亚于沙场拼搏过的老兵,受过严厉的训练,刀起刀落切瓜似毫不费劲。

  「皇甫哥哥,不能全部杀光。」单九净急了,小脑袋瓜子探出窗外,可是一看到满地的血、断肢残臂,她脸色一白,呕了一声。

  皇甫天绝好笑地将她的头推入车内,心想:果然还是无毛小子呀!瞧那窝囊样。

  「坐好吧,我会留下一人带路,不会坏了你的发财梦。」

  「……嗯!」她捂着嘴,防吐。

  一旁的单七鹤就像根木头,根本不晓得这两个黑心人正在打歪主意,他和亲卫们守在车队旁,防范土匪有后手,偷袭。

  一会儿,土匪被斩杀得差不多,就留下三个身上有伤的匪徒,玩兴一上的皇甫天绝将三人双手绑住,用身下大马拖着走,要几人指路,他长这么大还没逛过土匪窝。

  单七鹤连忙阻拦,「皇甫,你要干什么?」他们还要赶路,不是陪公子游山玩水,不能让他一人任性拖累行程。

  「打劫。」他眉眼飞扬,意气风发。

  「打劫?」单七鹤不解,却见他妹妹开心不已。

  「皇甫哥哥,什么金的、银的别落下,我很俗气。」金砖、银条是她闺蜜,多多益善。

  「得了,都给你,哥哥我看不上这点小钱。」皇上每年的赏赐多到花不完,他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

  当今皇上还身为皇子的时候,在众皇子当中毫不出色,好似一堆高贵的凤凰里一只乏人问津的小杂毛鸡,谁见了都想踩他一脚,没人想像得到有一天他会登基为帝。

  皇上母妃和皇甫夫人是表姊妹,因皇上自幼体弱又常受欺凌,当时还是婕妤的徐氏便求了先帝施恩,将儿子送出宫,由皇甫家代为教养。

  皇甫家是武将之家,皇甫老爷是先帝至交,因此考虑了一下便点头。

  谁也没想到,他这一出宫,一待就是十二年,当今皇上等于是皇甫家养大的,皇甫夫妇是他另一对爹娘。

  那时的皇甫夫妇膝下只有一女皇甫清雅,并无皇甫天绝兄弟几人,姊弟相差十五岁。

  可想而知一个渐成气候的小皇子,和一名才貌名动京城的窈窕佳人,两人之间岂无缠绵悱恻的小插曲,自然而然的,青梅竹马走在一起,爱意日深。

  小皇子想娶小青梅为正妃,可那时候宰相东方承权势滔天,膝下有一女名为东方晴,年方十六,欲许佳婿,挑中的便是他,先帝便为其赐婚。

  小皇子被迫娶了东方晴为妻,但一朝登基便迎皇甫清雅入宫,赐妃位,又封皇甫老爷为卫国公,诞下皇儿后又晋位皇贵妃,与皇后平起平坐。

  由此可见当今皇上和卫国公府多亲厚了,卫国公是他少数信任的自己人,皇上爱屋及乌,对几个小舅子也十分厚待。

  皇上后宫形同虚设,就算规矩是初一、十五须在皇后处过夜,皇上也未曾碰她,甚至说得更直接的是,除了新婚期间那几夜有了三皇子,之后夫妻两人形同陌路,被强迫的婚事始终是皇上心中一根刺,一见皇后便心生不喜,没法视为枕边人。

  总之,皇上可谓专宠皇贵妃一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由于姊姊受宠,有恃无恐的皇甫天绝更加行事嚣张了,他眼中无善恶,只在意事情有趣与否,祖父母溺爱、父母宠上了天,得天独厚的他肆无忌惮的胡闹。

  虽然后头还有几个弟弟陆续出生,嫡出、庶出都有,可他毕竟是皇甫家盼了多年才有的长孙,那份疼爱根深蒂固,相隔十五年才得一子,谁也不晓得还有没有,因此所有人的关爱全集中在皇甫天绝身上。

  「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看着一口一口被搬下山的箱子,单七鹤为之傻眼。

  「搬战利品呀!」打劫果然是笔好买卖。

  「战……战利品?」单七鹤愕然。

  「我的。」单九净得意洋洋的仰起小鼻子。

  「你的?」从何说起。

  「嗯!嗯!妹妹吃肉你喝汤。」她很大方的分享。

  「小九……」当哥哥的哭笑不得。

  「哥哥!马无野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咱们这是为民除害、造福乡里,不算黑吃黑,你不要心生芥蒂,想想这些盗匪不除有多少百姓受害。」

  自家妹子这脑子……怎么尽往旁门左道想,这些年受到太多压迫而改变了吗?

  单七鹤一时适应不了妹妹的转变,可是又心疼她被单家人合起来欺侮,觉得妹妹是受过太多伤害而不得不改变,自己又怎么能怪她?再说,和皇甫天绝那逆天妖孽一比,自个儿妹妹单纯可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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