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敢泼他水踢他?」皇甫天绝目光森冷,散发出森森寒气。
他才十五岁,却有着叫人畏惧的气势,彷佛他便是擎天巨刀,一劈山河,再劈万里江山,三劈日月星辰,怎么看都不是个普通的纨裤。
熟悉他的人都会感慨,皇甫天绝若是加入军中,必然又是一员大将。
可惜皇甫家手握的兵力令人侧目,若是再出一名掌兵的将领,光拥兵自重这一条就足以全族覆灭,虽说如今有皇帝信重,皇甫家仍须谨慎,他也只能被埋没。
「好了,哥哥,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会过得更好,气死他们。」单九净不希望加深仇恨,四房已由本家分出,和长房已是两家人,两家过得好与坏并不相干,彻底剥离。
「嗯!气死他们,这次我们把铺子的货全部搬光,铺子又悉数出租,大伯父、大伯母铁定要赔不少……」一想到两人为银子发愁,东借西凑填平损失,他心情好了许多。
忠勇侯岂止是忙得焦头烂额,还被逼债到走投无路。
以前把四房的铺子当成自己的,他们可是进了不少货,大半的货款尚未付清,打算用赚进来的银两付清尾款,但如今银子没了,货也没了,铺子又被转手租出,没收到尾款的商家纷纷上门索讨,一家、两家还得清,一口气二十余家哪吃得消?
他们的现银也不多,接下来还要过日子,所以只能躲在府里足不出户,日日咒骂四房兄妹没良心,卷款潜逃不留人一条生路。
「哥哥,你要想他们先前吃掉我们多少银两,整整三年,你有收到一钱半两的银子吗?他们吃的、用的,花的全是我们的,现在拿回来的,我还嫌不够呢!」
「对,哥哥还是想少了,他们活该被人追讨,我不同情,日后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哥哥照顾你,给你找个好人家……」
「找个好人家?」这话听来有点古怪……皇甫天绝面色有异。
「不管嫁娶,当然都要找个好人家,难道相中吃喝嫖赌玩样样精的五毒人家?嫁娶要看对方的爹娘,若有一个染有恶习,这是结亲还是结仇?」单九净三言两语便将话头转圆了,听不出异样,扭头她又催促哥哥,「好了,哥哥,你真该走了,等你把事情安排好我再过去找你,有皇甫哥哥这尊恶神在,没人敢找我麻烦。」
被称为「恶神」的皇甫天绝冷冷一哼,倒没摆出臭脸说两句戳人心窝的酸言酸语。
「嗯!那我走了,银子在你身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省,咱们是大户。」单七鹤指的是剿匪加从京里带来的那些,怕有十几万两吧!
单九净用力点头,「好。」
单七鹤走得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他还真不放心将妹妹交给作风随兴的皇甫天绝,这人最擅长惹祸,没一刻安分,那张脸更是麻烦,哪里都有桃花债,他一出门,女子往往蜂拥而至。
不过担心归担心,军务为重,他还是得先回营做一番准备,才好接妹妹入营,她的女儿身不能曝露。
眼看着单七鹤和亲卫们的身影消失,皇甫天绝夸张地吁了口气。
「碍眼的家伙终于走了。」再叨念不休他耳朵都要长茧。
「你说的那个碍眼的家伙是我亲哥。」会不会说话呀,在别人面前说人家哥哥坏话,有没有一点礼貌?这人唯一值得夸耀的怕是只有武力值。
皇甫天绝斜眉一挑,「你先想想要怎么把这几十车的东西弄进去,这宅子实在太小了,我家的池塘都比它大。」
「你们是超品国公府,皇上的第二座行宫,我们拿什么跟你比,有个小角落蜗居就已经不错了,人贵有自知之明。」她语气有点酸的刺上两句。
「牙尖嘴利。」
皇上的确常落脚卫国公府,一年数回,因此外界常戏称卫国公府是皇上的行宫,不过也为了让皇上住得好,里里外外做了一番修整,在不超出规制的范围修到尽善尽美,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假山水池应有尽有。
「牙尖嘴利也没用,你皮厚,咬不动。」她摇头叹气,故作势弱。
「哼!敢暗暗讽刺我,胆儿肥了。」他是懒得计较,不然先拿这只小猴子开刀。
说起来也是奇怪,从京城到边城,这小子没少吃一顿,而且还顿顿补品伺候,可是不知是长途远行的疲累,还是身子损坏太过,他长肉的速度着实叫人忧心,到如今也只比皮包骨好一点,小脸还是尖尖的,好似风一吹就会倒。
难怪他哥哥要担心了,十岁的弟弟如同七岁小童,个矮皮皱骨伶仃,让人一看就心疼。
单九净不知道皇甫天绝在想什么,一甩头嘻嘻哈哈的跑上台阶,一脚跨在门内,一脚踩在门槛上,大有「我是山大王」的喜感。
「让你的人卸货吧!粮食、干货放一进院,绸缎、药材、皮毛、香料等放二进院,金银财宝当然放三进院,我自个儿看管着。」
「放得下吗?」他嘲讽。
她面上一红,有些不确定,「先放了再说,见有空屋就搬进去,若是放不下了便往廊下堆,再不济搁院子里。」
「好安排。」他取笑。
单九净双手一授腰,十足小管家婆的姿态,「皇甫哥哥别在一旁看热闹,等把东西卸下来后,那些杂草野树清一清,曜干了当柴火用,还有我要挖一个地窖,你得帮我。」
「连我都使唤上了?」这小家伙胆子比天大,不过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和他很合,简直是小时候的他。
她嘴甜的一捧,「那是皇甫哥哥疼我,小九记在心里。」
「呿!就你心眼多,以后敢再算计我,小心我挥下你脑袋瓜子。」他指的是一路剿匪之事,他半点甜头也没捞着,倒是砍了不少人,好处全落在单九净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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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天绝口头上数落到不行,好像很嫌弃似的,可是一转身便嘴角扬高,吩咐一百五十人卸货、一百五十人除草砍树、两百人挖土造窖。
说实在的,让他们做这些活计真有点大才小用,委屈了这些上得了沙场,下得了杀贼的府兵,他们拿的是刀剑而不是斧头、锄头。
若是国公爷在此,肯定会大骂几句败家子,拿起红缨长枪追打儿子,父子俩大战三百回合,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到精疲力尽,两人都倒下为止。
不过人多就是好,做什么都快,几十辆马车的货物不到一个时辰就卸完了,还整齐排放在屋子里,真有放不下的就堆在院子里,临时搭了棚子遮挡风沙雨雪。
等第一颗星子刚刚升起,地窖已具雏形,他们还多挖了三个密室,只要装上暗门就行,把单九净乐得笑露八颗牙,直呼这些府兵真上道。
人家出力为她干活,她也不好太亏待人,找了间饭馆蒸上两、三千颗大馒头,一人四、五颗巴掌大的馒头总管饱,再切上庄子带来的腊肉和青葱炒一大盆,燻鸭、燻鸡蒸熟了也是一道菜,煮一大锅豆腐蛋花汤。
事急从简,初来乍到她也不晓得上哪买菜,手边亦无得用的人手,先将就吧!等她把边城四周摸熟了,说不定还能有一番大作为,看似贫瘠的西北其实潜藏着丰富资源,只是这年代的人不知道,把日子越过越穷。
真正的宝在山上、在地下、在无穷无尽的知识里,她比别人占便宜的是多读十多年的书,她由书本中、网路里知晓更多的事,这些都能用在生活上。
单九净忙完了,坐下来吃饭,一边吃一边跟皇甫天绝说话,「哥哥说城东有个军备区,你的人可以暂时借住那边的营区,在内城比较安稳。」城外常会遇上蛮族打游击,二、三十人一波抢了就跑,等巡逻队到了人早就跑远了,根本追不上。
「嗯!留五十人在这边守着,其他人过去。」这间破宅子太逼仄,连个园子也没有,院子小得走两步就碰壁,皇甫天绝是真嫌弃,住惯了宽敞又大气的卫国公府,这个三进院他看不上。
「他们睡哪里呀!」单九净看了看堆满东西的屋子,一瞬间愣住了,她好像,似乎……问错问题了,她连自己要睡哪都不知道。
「你该想想的是我们住哪儿,人太贪心没啥好下场。」他勾唇嘲笑,一副「大爷就是要吃你的、住你的,不把大爷安排妥妥当当,大爷压死你」的张狂样。
「这……」她真的头大了,真请了尊佛来自找苦吃。
第三章 同居生活(2)
目光焦急地来回梭巡,蓦地,她笑了。
「皇甫哥哥,那边刚除好草的空地正好搭帐篷,等地窖里的土夯实了,能搁东西了,我便把些粮食干货移进去,空出来的屋子让几位哥哥们入住。」她说得无比诚恳,几乎带了点谄媚,没办法,求人时腰杆子要放低。
「小九,你脑子倒是转得快,连这点也用上了。」皇甫天绝听得好笑,倒是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