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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很想这么做,但对她们来说宫里头的宴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宴席可以见到多少青年才俊、高门权贵,不管如何混个脸熟也好,因此暂时歇了去找孙拂麻烦的心思。

  西园的人对宫里的宴席不感兴趣,也没他们什么事,据孙拂所知,朝贺仪式繁琐又冗长,接下来的宴席由亲王皇子郡王陪宴,一点错都不能犯,虽然说膳食看起来很称头,也漂亮,可开动后皇帝吃一口,众人才能吃一口,皇帝赐酒,贵客才可饮酒,这顿饭不只吃不饱还累人。

  前世她都是能推就推,推不掉,总要在自己的寝殿吃个半饱,免得胃肠闹出毛病来。

  一家人用过早饭,孙邈去了书房,四月一过他就要去大兴赴任,得趁这段时间多了解大兴的民情风俗,心里也好有个底,老实说这时间还真是紧了些。

  没有异议,大房七口人都打算举家跟着孙邈搬到大兴去,县衙有官舍,足够一家人敞开来住的。何况住哪都比跟东园的人做邻居好,不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小心在街市碰上,就是好事。

  因此姚氏走春回来就开始指挥下人把一些平常不用的细软收拾起来,大型家具可以连同屋舍一起卖了。

  而对孙拂来说,不管东园看不看重她,或是拥有珠宝财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边的人,只要是她的人,不管爹娘还是家中妹妹们,抑或她的丫头,全都牢牢守护住才是她今生最重要的课题。

  她不像姚氏那么心急,就一个小院子,能有多少东西可收拾,今日收拾一点、明日收拾一点也就够了,所以她照常过日子,拿出几疋布料摊在床上,准备做一个荷包。

  丫头们帮着挑选,她自己倒是看中雨过天青色的料子,直觉再没有比谢隐适合这个颜色的了。

  三生在一旁帮忙递剪子和顶针,绿腰则是把绷子、绣线拿了出来,秋水只能干瞪眼,反正那些女红啊什么的她一窍不通,她还以为小姐没把大爷要她转述的话放在心里呢。

  那天她去送饺子,除了拿回食盒,大爷还让她带话,说要一个小姐亲手绣的荷包,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给他。

  孙拂用绷子把裁好的缎子固定住,脑子里早就想好构图,她要绣二式的九鹿戏春图,此时外头传出了不小的动静,不用孙拂吩咐,绿腰自动跑去垂花门探看。

  绿腰不一会儿就回来,脸色喜形于外,几乎是咧着嘴,连讲话都带结巴了,「……威国公家的庞老夫人来了咱们家,听说是来提亲的,夫人亲自迎接,这会去了大厅!」提亲?威国公是景辰朝唯二的一等国公,国公府的祖上跟着太祖皇帝闯下江山,子孙一直深受皇恩,出了不少经天纬地之材,甚至是国家股肱大臣,而庞老夫人出身将门,能文能武,才德兼备,与威国公堪称绝配。

  庞老夫人来提亲,对象莫非是孙娥?家里也只有她还符合,以庞老夫人的身分,男方必然显赫到能请动她老人家,真是好大的面子。

  孙孅若是能得到一桩好姻缘,那是最好了,她娘说什么也不会拒绝这样一门好亲事。

  孙拂专心的绣着荷包,不觉时间的流逝,直到姚氏一脚深一脚浅的过来,因为走得急了,扶着门板直喘气,手里紧紧攒着汗巾,一下说不出话来。

  孙拂见状赶紧亲手倒了杯茶,服侍姚氏喝下,才让她落坐。

  姚氏缓过气来,拉住孙拂的手,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我儿、我儿……」

  「娘,您这又哭又笑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招惹您了,女儿替您出气去!」孙拂替她抹了泪。

  姚氏用汗巾擦眼,「没有人惹我,我这是一时情急,还替你高兴,心情没调适过来,这不就又哭又笑了。」

  「您慢慢说,我听着呢。」孙拂又给姚氏续了杯茶,想想她娘是孕妇不能喝太多茶,吩咐绿腰去泡红枣茶。

  姚氏却不在乎这些,柔声和孙拂说起话来,「今天庞老夫人到咱们家里来,是来说亲的,娘想问一下你的意思……」

  孙孅的亲事问她什么意思?娘这是急昏头了吧?

  「庞老夫人是替国师大人来向你提亲的,等你爹从外头拜年回来,我再找他商量,你要是不反对,这门亲事咱们就定下来,真是老天爷保佑,你退亲后娘一直想该替你找门什么样的人家,司天监监正这个五品官虽然在贵族多如狗的京城不算什么,可国师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娘犹豫的是,国师大人娶的是续弦,我女儿怎么可以去给人家做继室?」最糟的是那位大人的年纪和女儿差了一大截,但国师的名头怎样都能碾压东园一头没问题,唉,这真教人好生为难。

  姚氏一口气说这么多,螺丝都没吃半个,孙拂却以为自己听错了——谢隐向她提亲?

  她脑袋一片空白,谢隐娶她半点好处也捞不着,他孩子也有了,地位高不可攀,又不缺钱,不需要她添砖加瓦,他还缺什么是她能给予的?

  孙拂苦笑不已,其实她也知道,按照她现在的立场,嫁给谢隐绝对是她最好的选择,谢隐不仅能护着自己,还能护住大房,单就这一点她就该毫不犹豫的答应才是。

  拿起绷子,她想稳定心神,可第一针就下错了。

  西园这边,孙拂心烦意乱着,东园的女眷却在宫宴结束后意兴阑珊、垂头丧气的回到府中。

  这回宫宴,孙老夫人不说没见到被禁足的皇后孙窈娘,长景帝还当着诸多群臣外命妇的面前把让孙氏女入宫的事情取消了。

  可长景帝总算看在孙皇后的面子上,没让孙老夫人太下不了台,只当面训斥她治家无方,暗指她儿子都教不好了,孙女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让人进宫不把后宫搅得一团乌烟瘴气才怪,长景帝如今对孙皇后的娘家是一点好印象也无。

  在座的都不是省油的灯,高门贵胄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一见孙家势头有那么些下降了,男人们还没有什么动作,女人却明显的开始疏远起孙家女眷,这让存心想出风头的孙家姊妹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依照孙窈娘之前的盘算,宫里多年未进新人,正好拉拔娘家的姊妹,还能找帮手固宠跟照顾她的皇儿才是正经事。

  她中意的对象是孙拂,因为最好拿捏,叫她往东她不会往西,偏生那时的孙拂已经订亲,万万没有皇帝和百姓抢媳妇的道理,只能放弃。

  她也考虑过其他姊妹,不过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至于孙默娘这亲妹妹,后宫是什么地方?争权夺利,人心如鬼域,出于私心,她不想害了自己的妹妹。

  不过不管她的打算如何,总之都叫短视的孙信给搅黄了。

  孙老夫人恹恹的回家,全没了之前的风光傲气,就连府里精心准备的饭都吃不香,正想着去歇息,让折腾了一天的老骨头好好躺躺,留在府里的心腹嬷嬷却俯首就着她的耳朵说了什么。

  孙老夫人又是震惊又是混乱,脸色一变,只觉得气都快喘不上了,「这……不可能吧,怎么会看上那丫头?」

  「老奴打听得千真万确才敢来回禀老夫人,何况那庞老夫人进出西园,是老奴那小子亲眼所见,不会有差错的。」

  孙默娘见孙老夫人脸色不对,过来挽住她的手。「祖母,到底是什么事?」

  孙老夫人却挥开她,「孙拂那个死丫头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威国公府的庞老夫人今日去了西园给她提亲。」

  这下炸锅了,李氏和黄氏、孙乐娘齐齐放下手边的碗,还吃什么呢?不过一天的时间,怎么就有这等造化?

  所有人都有志一同认为自己听错了,可一个人有可能听错,这么多的耳朵,孙默娘几乎要尖叫,孙乐娘的表情也很复杂。

  「怎么可能?」孙默娘把指甲掐进了肉里,一脸睁狞,她满心以为去了皇宫肯定能见着自家大姊,然后她把孙拂被退亲的事告诉她,到时候孙拂除了入宫一条路,再也没有别的选择,哪里知道,皇帝竟然不让大姊出来参加宴席,甚至还当众数落孙家,这样一来,以前那些与她有交情的姊妹淘纷纷借口走掉,直到宴会散席都不曾过来打招呼。

  心情已经不好了,回家还听到这样的恶耗,只差没直接吼出来她孙拂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能攀上这样的亲事!

  孙老夫人知道这事和媳妇、孙女说了也没用,绷着一张老脸没再开口,李氏和黄氏心里不忿,却也只能背后说酸话,骂孙拂好狗运、老天没眼!

  孙老夫人可不管这些,她让人去前院等孙璟回来,让他立刻到后院来。

  果然孙璟一下马车就被请到了孙老夫人住的泰和堂,连官服都来不及换。

  孙老夫人看着孙璟进来让身边的嬷嬷把事情很快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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