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
两声,因为落水者拉了个垫背的,把和他对打的人也拉下水,两颗湿漉漉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来,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其中一人的头顶啪地跳起一条鱼,闪着鳞光的鱼儿一跃而起跳入水中。
「水里看来很清凉……」幸运的鱼,大热天不怕中暑……鱼儿鱼儿水中游,游来游去乐悠悠。
「你很羡慕?」一道清朗男音从背后传来。
「嗯!」人不是鱼,不然就能整日泡水。
「你再羡慕也不是鱼,你会淹死。」司徒风绝提醒她可能的下场。
「我会游水。」她能在水底闭气,像鱼一样游动,仰式、蛙式、自由式、狗爬式、水母漂……娘说技多不压身,多学点保命本事也许哪一天就用上了。
穿二代的风灵犀从小受的是现代教育,她娘几乎将一身所知教给小女儿,除了一般人会学到的数理语文知识,还有解剖学,这个时代的中医医术,甚至火药、枪械制作方法。
相较之下,风灵月就没学得这么全面,仅是皮毛而已,因为她被天山老人带走,着重学武和机关术。
「善泳者溺。」越是经验老到越容易疏忽。
丫鬟柳眉一蹙,「你这人不能说句好话吗?怎咒人……呃!风绝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哎呀!不好,被逮个正着。
水汪汪大眼骨碌碌的转溜,她想着该由什么地方逃走。
司徒风绝挑挑眉,「这是我要问你的话,不在舱房待着,你跑出来干什么,还做一身丫鬟打扮。」她还扮得很彻底,梳起双丫髻,看来比实际年纪小三岁,活脱脱十四岁稚龄俏丫头。
「无聊。」什么事都不做,她会闷出病。
「你可以找我,我随时有空陪你,随喊随到。」司徒风绝好笑的戳戳她的丫髻。
能让他如此亲遁以对,语气温柔似水,甘愿当小厮的人也就只有一个——
心心念念的女子,风灵犀。
她眨眨眼,「大哥、二哥说要避嫌。」正式成亲前不得见面,连说句话也不行,严防私会,这是女子的矜持。
一提到存心跟他过不去的大舅兄、二舅兄,司徒风绝原本柔情似水的脸倏地冷了三分,但再对未婚妻开口说话又是一派温柔,「我们不忌讳这事,大可不必理会,你想见我就见我,再晚我都等你,我们是夫妻。」
她笑咪咪的摇着纤纤葱指,「是未婚夫妻,哥哥说没拜堂前我是风家女儿,和你没关系。」
他一听心塞,恼得都能吐出半升血。
又是「未婚夫妻」这个借口!
若非他以护卫方便为由,提出让犀儿跟他同船,原本大舅兄、二舅兄是要他们分坐两船的,因为他们还是「未婚夫妻」,不合礼数,应当避嫌。
「别听他们的,狗嘴吐不出象牙,一出门上了花轿,你就是我司徒风绝的妻子,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都不能改变,你是我的。」
司徒风绝霸气又温柔的将人搂进怀中,轻嗅她发上的淡淡清香,没人知晓在强势的表面下,耳根已泛红,心跳快得如擂鼓。
他既欢喜又小心翼翼的搂着心上人,轻了自个儿不痛快,重了怕伤着小心肝,僵着身子享受美好的片刻。
此时的他一心二用,眼观四方、耳听八方,防贼防盗防舅兄,好不容易偷来的温存可不容人坏事,他想抱着心上人想得都肝疼了,不能让那两个碍事的又来破坏。
「狗嘴能吐出象牙都能赚两回了。」狗表演吐象牙,吐出的象牙雕成工艺品一样能卖钱,一举两得。
「犀儿……」这小丫头就会破坏气氛,他无可奈何的轻唤,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无奈和宠溺,对她,他向来只能让着。
司徒风绝的童年可以说过得悲惨无比,大哥没出事前,身为王府世子不得离京,因此才六岁的他被父王扔到温州城,跟风震恶学武、学谋略、学兵法,学各种阴人暗招。
被迫收徒的风震恶气得脸发黑,便把小徒弟当牲口操练,每日天未亮先挑水,挑完水蹲马步,马步蹲完挥拳一千下,而后跑步、扛石头、捎沙袋、拉弓、骑射……如此重覆了两年,当师父的才肯教徒弟心法和剑术,一天十二个时辰,他足足有八个时辰在练功,另抽一个时辰读书、背兵法,排兵布阵,五行八卦。
也算有天分的司徒风绝没几年就学成剑法,可是没得到师父的赞扬,反而又被丢回京城找他亲爹去。
后来的几年他是京城、温州两边跑,那时他已和风灵犀定下亲事,所以他不是来探望师父,而是念着小娘子,巴不得把人拴在裤腰带上带着走,时时都能见着人。
只是有一日,代替父亲出征的世子爷司徒风华满身是血被抬回来了,昏迷了三个月才清醒,而后他的双腿废了,坐在轮椅上被人当笑话看。
后续两、三年司徒风绝接替兄长带领二十万靖字军,长期待在军营里无法离开,直到弟弟司徒风琰来接手,他才赶紧下聘,定下婚期,将打小守到大的未婚妻娶进门。
「嘘!别吵,打得正起劲,错过可惜。」风灵犀对感情事懵懵懂懂,虽然对她的亲昵又害羞又喜欢,却没深刻体悟他话中情愫,只顾着看热闹,有人耍猴戏给她看,不看白不看,她正闲得慌。
看着眼前的一场混战,司徒风绝脸色微微一沉,「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十之八九是她搞得鬼,没别人了。
风灵犀眼一睁圆,显得很无辜,「我是清白的。」
他一抹脸,无奈地说:「你敢说和你毫无关连?」
「真的没关系啊,不过就是场切磋嘛,哪有什么?不打怎么看出彼此的实力,你不觉得他们越打感情越好吗?」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这也是拉近距离的方式。
「在我看来好似要打出不死不休的仇恨。」
再打下去,不死几个人是停不下来,打得都红眼了,瞧瞧那个十三金鹰卫之首一剑刺向仇雷左肩,当下血流如注,这十三金鹰卫个个下手凶残,颇有岳父的精髓……
「那是你的人太不济了,平日训练太松散了,你瞧金鹰卫们多勇猛,智勇双全,一出手便能看出什么叫高手。」说得眉飞色舞的风灵犀一脸得色,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明知风灵犀是在狡辩,司徒风绝却不得不承认有理,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居于下风的仇雷等人。
风灵闻黑着脸靠近,「咳咳!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干什么,等着看他们都死光了吗?」还真沉得住气呀!
「大哥……」啊!夜路走多了,撞鬼。
「大舅兄?」又来坏事,大舅兄是有千里眼吗?
旁边的风灵凌上前要把司徒风绝的贼手拔开,「分开、分开,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只该死的手往哪搁,要我动手剁了吗?」
才一错眼就拐骗了他妹妹,这本事叫人不敢小觑。
「二哥……」风灵犀娇声一喊。
「二舅兄,我与犀儿毕竟是夫妻……」司徒风绝死活不放,还想抗辩。
面有怒色的风灵闻、风灵凌同时指向打得不可开交的众人,如雷似的大吼,「还不叫他们住手,自己人打自己是嫌命太长吗?」
「大哥、二哥,要不你们也去掺一脚?」眼中黠色一闪,风灵犀一手一人将哥哥推入打斗中……
第四章 行船途中遇劫杀(1)
「……来,喝酒!」
「呃!干……干杯,不醉不归……」
「喝就喝!谁怕谁,不见底不是男人!」
「好,干了,哪个慢了是孙子!」
「成!没问题,喝酒我祖宗,我认了第二,谁……谁敢称第一……我……酒王……」说完,他咚的一声,往甲板上一倒。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接二连三的,不断有咚咚咚的重物落地声,一个又一个因饮酒过量而倒地不起,一船的醉汉叫人好笑又好气。
在风家两位爷加入激战后,本来打起来的王府护卫和金鹰卫们总算意识到事情闹大了,风灵犀此时出面,提议大家一醉方休,一笑泯恩仇,还主动提供了陪嫁的美酒。
可是谁也没料到,女儿红酒烈如火,一入喉先是甘冽醇净,忍不住多喝两口,一会儿后劲上来了,那股烈念入喉头,像是一把火在烧着,还带着淡淡桃花香。
可遇不可得的好酒呀!
这是温颜在小女儿出生时亲手酿的桃花酒,就埋在桃花树下,一镍子桃花酒埋在一棵桃树下,等女儿出嫁日再挖出来给她陪嫁,一共一百零八坛。
夫妻俩一口也没喝,全给了女儿当嫁妆,放在舱底,这是为人父母的心意,希望女儿婚姻美满、诸事顺心,如同桃花酒越陈越醇,每一口都辣上心口。
谁知风灵犀也没喝上,反而拿来消弭一场争端,不过也正如她所说不打不相识,这一架倒是打出感情了,称兄道弟的不分你我,你敬我一杯,我干你一杯,有来有往一杯接一杯下肚,没人想过喝酒误事,先干完这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