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不安分的女人,腿儿被他抓住,居然还生气的蹬了两下,萧清澜英俊的脸庞险些中了一记,幸好他闪得快。
这算不算暗算皇帝呢?他僵着脸暗暗想着。
萧清澜无奈地起身,将楚茉抱起摆正,但见她闭着眼开始摸索身旁的位置,柳眉紧皱着,彷佛很不乐意身边位置是空的。
于是他又将自己塞回了床上。
楚茉摸到了他的胸膛,眉头终于松了,相当熟练的靠了上去,完美的镶嵌在他的怀抱里,继续熟睡着。
瞧她那种孩子似的依赖,萧清澜不知怎么地笑了,索性搂着她又闭上了眼,准备今晨偷个懒。
不知是紫云阁位置偏僻安静,又或是她的存在让他放松,萧清澜真的又睡了过去。
直到日上三竿,早膳时间都过了,寝殿外传来不安的叩门声,萧清澜才幽幽转醒。
身旁被他锁着所以没有再次滚得歪七扭八的楚茉,也揉着惺忪的睡眼,像是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
「陛下?陛下可起了?奴才有事禀报。」胡公公的声音由外头传来。
萧清澜轻轻拍了拍楚茉的背,清了清喉才说道:「起了,什么事?」
胡公公的声音听起来似是有些紧张,「陛下,彩丝院的魏婕妤出事了。」
一席话说得楚茉也清醒了,直接坐起了身。
萧清澜眉头一拢,问道:「魏婕妤怎么了?」
胡公公说道:「魏婕妤用完早膳后,突然血崩不止,匆忙请了太医。太医说她正值癸水,却误食了绝育药,才会引起大出血……」
这件事胡公公既然已经知道得这么清楚,恐怕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一想到魏红与魏太后的关系,萧清澜就是一阵烦闷,索性翻身下床,外头的含香等宫女立刻端了水进来服侍清洗更衣。
萧清澜本想叫楚茉再睡会儿,想不到她也起身了,正色道:「陛下,带妾身去吧。」
「你……此事与你无关,你去怕会被太后或魏婕妤迁怒。」萧清澜自是不会让她去受这种委屈。
想不到楚茉摇了摇头,「魏婕妤曾想透过春喜对妾身的避子汤动手脚,如今传出她误食绝育药的消息,要知道现在春喜可是在她那里……妾身总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被她这么一说,萧清澜心头一动,似乎已经掌握到魏红发生这件意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你便随朕去吧,不要离开朕的身边。」
两人很快打理好了衣冠,由胡公公领路,一行人去了彩丝院。
如今彩丝院外是一片反常的寂静,就连萧清澜入了大殿也依旧只有宫女太监接驾。
他挥了挥手免去那些繁琐的礼仪,迳自带着楚茉等人往寝殿走,越深入,血腥味便越浓。
楚茉轻叹了口气,血腥味若能残留到现在,魏红的情况只怕不妙。
萧清澜听到了那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气,在寝殿门口停了步,「你不必同情她,她对你怀有恶意,受到反噬也是迟早的事。」
楚茉瞪大了眼,她一直以为他不信她拥有万恶不侵命格之事,想不到他竟这么说?然而不待她弄清楚,萧清澜已经大踏步入内,她只能快步跟上。
寝殿里除了在床上生死不知的魏红,还有好些人,魏太后与赵贤妃赫然在场。
地上跪着一名宫女,当楚茉看清那人竟是春喜时,对这一切也就心里有数了。
萧清澜等人抵达之时,魏太后正控制不住脾气,亲自上前打了春喜一巴掌。
「贱婢!竟敢谋害主子,诛你九族都不为过!」
赵贤妃在旁不知算劝阻还是说风凉话,「太后凤体贵重,何须亲自处罚这贱婢,让宫人来就好了。」
一旁摩拳擦掌等了很久的内侍闻言一个箭步上前,似是想讨好魏太后,就要对春喜下重手。
「慢着!」萧清澜即使猜得到春喜有罪,可事情未问清楚前,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人被打死,「谁来告诉朕发生什么事了?」
殿内的人这才注意到萧清澜,不过事急从权,也没人在意什么行礼的事,只由赵贤妃代为解释道:「陛下,就是地上这名宫女,名为春喜,她在魏婕妤的早膳内下了绝育药。魏婕妤正值癸水,吃下那药后血流不止,太医说日后她恐子嗣艰难……」
「可查清楚了?」萧清澜打断她的长篇大论。
「确定是春喜下的手,她本人也承认了。」赵贤妃顿了一下,不知是何居心,突然补了一句,「这春喜以前在紫云阁服侍,曾是楚婕妤的大宫女……」
魏太后听得这个,怒火随即升起,就想冲过去掌掴楚茉。
「谁敢!」萧清澜冷冷地望向了魏太后。
魏太后难得见到如此威严的目光,竟愣在当场,迟疑着没有动手。
萧清澜定定地望向了赵贤妃,「春喜会被赶出紫云阁是朕的命令,你言下之意是怀疑朕害了魏婕妤?」
赵贤妃心头一惊,连忙垂首敛目,「妾身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萧清澜冷笑着,却没有再管她,只是看向了跪着沉默不语的春喜,「说出你下药害魏婕妤的理由。」
春喜抖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看到不仅萧清澜在场,连楚茉也在时,居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尖锐,「奴婢给魏婕妤下药,是因为奴婢再也受不了了。魏婕妤心如蛇蠍,手段残忍,一有不快便恣意责打残杀下人,奴婢想着在她这里横竖就是个死,那也要与她同归于尽啊……」
魏太后首先勃然色变,「你胡说!魏婕妤性格温柔胆小,岂是你说的那般……」
春喜没有解释,拆下了包在头上的白巾,额头一片惨不忍睹的瘀血,而后又撩起了一边衣袖,上头交错着各种伤痕,甚至还有仍渗着血的新伤,以及看不出是什么伤的丑陋疤痕。
魏太后顿时哑然,就连赵贤妃也有些不忍卒睹。
只有楚茉满心感慨,如果当初春喜不背主,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第八章 自作孽不可活(2)
萧清澜仍是一脸平静,「就算她凌虐你,你大可向尚宫局禀报……」
春喜笑得更惨烈了,声音听起来倒像在哭,「尚宫局,尚宫局,如果尚宫局公平的话,奴婢会有今日的下场?」
反正都这样了,她心一横,一口气说出了魏红所有的阴谋,「当初奴婢仍在紫云阁时,魏婕妤便利诱奴婢做她的内应。去年冬至大宴,魏婕妤曾唆使吕才人想污蔑楚婕妤的清白,当时假借襄陵县伯之名请楚婕妤至殿外的那名宫女便是奴婢安排的,后来也被魏婕妤灭了口。只是不知怎么楚婕妤虽出了殿却没中计,反倒是吕才人倒了楣。」
那是因为吕才人傻啊!被人当枪使,活该她被恶意反噬……楚茉不由与萧清澜交换了会心的一眼。
春喜自是不知两人的互动,只是沉重地接着说道:「一计不成,魏婕妤又要奴婢在楚婕妤的避子汤中下绝育药。她买通了尚食局的司药女官,让她们配合奴婢,只是那碗奴婢好不容易才下了药的避子汤被楚婕妤打翻了,因魏婕妤也要奴婢离间楚婕妤与陛下的关系,奴婢才会到陛下面前挑拨,最终受到杖责……」
她蓦地看向楚茉,几近疯狂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愧疚,「在楚婕妤被没入教坊的那段期间,魏婕妤前来尚宫局将奴婢领走,奴婢以为自己要出头了,想不到魏婕妤只是为了监视奴婢,担心奴婢在外头乱说,同时看有没有机会再利用奴婢对楚婕妤不利……
「后来楚婕妤重新受到陛下宠幸,还升了位分,魏婕妤几近疯狂,那阵子她打杀了不少彩丝院的宫女,全都报为急病暴毙埋到了花园底下。她还逼迫奴婢想法子继续对楚婕妤下药,认为奴婢待过紫云阁,一定知道什么漏洞或有人脉可以接近楚婕妤……但奴婢着实办不到,被魏婕妤打个半死,奴婢着实受不了了,才会……才会想拉着魏婕妤同归于尽……」
「胡说八道!」魏太后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知道春喜说的八成是真的,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魏红是那样残忍无道的人,否则对整个魏家的名声来说是一个打击,「如今魏婕妤昏迷不醒,自然由得你这贱婢抹黑她!她平素温柔婉约,根本不可能如你说的那般不堪!」
这回却是萧清澜淡淡地道:「要确认魏婕妤的为人也不难,让彩丝院的宫女太监们验个身,看他们身上有无伤痕就知道。而朕并没有让人送避子汤至紫云阁,魏婕妤有无买通女官,胡公公出马便能问个清楚。还有花园底下总该有几具屍体吧?挖看看就知道了。」
魏太后再一次被逼得哑口无语,她即使心中再急,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为魏红开脱,不由心中大恨,恨萧清澜这孽子一点脸面都不留给她这母亲,明知魏红身分特殊,却不给丝毫宽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