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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等待,如果那人让我等太久,我就会想要和他切八段。」

  这是在叮嘱他尽早归来?会的会的,有她的等待,他会归心似箭。「我知道了,一定个会让你等太久。」

  他捧住她的脸,无预警地亲下去,亲出她满脸错愕,并且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俐落转身、留下一个潇洒背影。

  手指抚上他亲吻过的地方,麻麻的、电电的,没有心脏病的她却出现心悸感。她知道……自己很喜欢这份亲昵。

  不对,怎么可以?绝绝对对不行!

  没错,她不可以被他的行为紊乱心绪,等他平安回来,再好好地跟他把道理一一掰扯捋顺,她必须坚持、坚定,必须固执到底,她是有未婚夫的女人,必须为秦佑哲心如磐石……

  木箱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红红绿绿的宝石、翡翠、珍珠,什么东西贵就装什么,让邵玖怀疑,这些年他不是去打仗,而是满天下去搜集财富了。

  邵玖想起他们在信里的对话——

  他问你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又不拿来花?

  是的,她的钱全藏在暗处,即便周氏对她再好,也没让周氏知道,自己不爱绫罗绸缎,舍不得买脂粉首饰,赚的钱就是攒着。

  她回信说买安心。

  她以为他会嘲笑她的,但是他没有,回信只表示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她喜欢桂花,是因为六岁那年她和爷爷搬了家,搬到非常偏僻的乡下,她老爱四处玩、但方向感奇差,总是玩着玩着就迷了路。

  那天,爷爷带着她沿着院墙种下一整排桂树,爷爷说以后迷路了,就顺着花香,便可以找到家。她的童年很贫乏,但是有爷爷和桂花,从此丰富了生活。

  他不知道她需要钱来买安心,是因为贫穷带给她多少恐惧。

  爸爸过世,爷爷背着她到处借钱办丧事,爷爷生病,他不但放弃花钱买标靶药,还从早忙到晚,连口气都舍不得喘,只想留给她更多。

  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却为她种下一排桂树,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却为她蒐罗财富。

  他对她的好,好得太过度,让她不知道怎么回报。

  闭上眼,邵玖内心暗忖着,平安归来吧,她愿意一辈子珍视他,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只除了……爱情与婚姻。

  她真的把东西一个个拿出来看,摆满了床,再一一收回去,全都把玩过了,但是他还没回来。

  这天风平浪静,可整个晚上她翻来覆去,无法成眠。

  天亮时分,她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下来,想冲到街上视察情况,却被叔叔婶婶挡下。

  叔叔说:「外面太危险,姑娘还是听裴爷的话,乖乖待在家里。」

  她难得地听话了。

  为了不让脑子发挥过度想像,她把礼物再度拿出来玩赏,免得紧张得自律神经失调,全身火气上扬。

  但整整一天,东西拿出来、收回去、再拿出来、再收回去……无所事事的她,觉得全身不得劲。趴着、站着、蹲着,她在不大的宅院里团团转,还找了张梯子架在墙边,时不时爬上去眺望。

  白天过去迎来黑夜,洗过澡后,她趴在床上继续等待。

  这个晚上天特别黑,月亮躲到乌云后面,天气陡然生变,夜风呼呼吹着,夜枭在树上不时鸣叫,诡异得让人不安,叔叔婶婶也没睡,大家都揪着心,等待事情发生。突然一阵爆炸声响炸醒了邵玖的知觉,她猛然跳下床冲进院子。

  婶婶正守在门口,神情镇定双眼炯炯有光,她换上夜行衣,腰间系着一柄长剑。婶婶,不对,是侠女,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看着头发披散的邵玖,婶婶安抚道:「别怕,有我在,定保姑娘无虞。」

  「叔叔呢?」

  「裴爷人手不够,当家的过去助一臂之力。」

  人手不够?可以解释为——情况危急,坏蛋身处危机吗?

  心脏陡然吊起,她问:「刚刚我听见……」

  「是永安侯府。」

  是裴翊恩家里?永安侯府离这里不远,她急急把梯子挪了面墙,然后爬上去。

  侯府大门被炸开,黑烟在空中弥漫,不久两个女人和一个少年被叛军拉出来,吼叫声、尖锐的哭喊声在空旷的夜里分外清晰。

  那是凤和长公主、裴曦恩和裴骏恩,他们要被带去哪里?不管哪里,肯定是用来威胁永安侯做某些事的,幸好母亲和祖母走得快,否则她们也会被挟持,成为祖父和兄长的弱点。

  裴曦恩貌美德好、才华高,作诗写词无人能出其右,年方十四,媒婆已经踩破侯府门槛,但经过今晚,她的名声会一落千丈吧?

  拜柳先生所赐,邵玖和裴曦恩交过几次手。

  实在是邵玖「做的诗」太惊才绝艳,以致于柳先生到处宣扬自己的得意弟子,害得邵玖成为裴曦恩的眼中钉,每每遇见就要比试一番。

  于是的于是,邵玖成了独孤求败,然后的然后,名声略降的裴曦恩把她当成杀父仇人,手段层出不穷。

  唉,永安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她报啥杀父之仇嘛。

  裴曦恩怎么报的仇?还不就那点儿手段——

  第一,毁人名声。无所谓,反正邵玖视名声如粪土,她更热衷累积财富,反正声誉不过为了谋亲事,而她早就是秦府的内定媳妇。

  第二,落水意外。没事,她会游泳,在「英雄」出现之前已经游上岸,在未来婆婆的掩护下,毫发无伤地回到席宴上,听说英雄救不到美人,被逼着「一直救」,差点淹死在湖里。

  第三,下药。没关系,药是卫梓青名下医馆生产的,又贵又补身,比较麻烦的是会产生泛滥的贺尔蒙,若意志力坚定倒也不难处理,何况她身上随时带着更昂贵的解毒丸。奸夫比较凄惨,找不到女主角,只能自立自强、靠双手解了不少次毒,放出来后眼眶黑得像熊猫。

  第四,盗匪强掳良家姑娘。这个比较严重,但自己天生神力啊!

  玩过布袋戏没?对,就是那样,一手抓一个,扣!盗匪面对面、额头剧烈碰触,人虽然都没死,但一个颅骨凹陷、一个鼻梁断成两截,拿绳子绑人时,两个盗匪乖得像鹤鹑,审都不必审,直接把裴曦恩给供出来。

  之后……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失火了。」她指向东方的夜空。

  军队骑着大马在路上奔驰,随着东边一簇火、西边一簇火,打杀声、哭闹声,刀刃相对的铿锵声不断传来,百姓紧闭门户,不敢过度好奇,邵玖轻叹,这回不知道有多少权贵之家要倒大楣。

  她提着心,盯着远方宫殿,他……会平安无事对吧?

  接连传来的砍杀声撞击着耳膜,心跳狂奔、呼吸急促,秦佑哲趴在床上不停咳嗽,咳得几乎喘不上气。

  昨天邵玖带来消息之后,母亲就命人通知各房准备出京,却不料在城门口被挡了下来,母亲不得不另作安排。

  他们临时租了间宅院,默不作声地搬了家,秦家大宅里只剩仆婢守着。

  两天折腾下来,他脸色惨白、全身无力,强烈的疲惫让他连手都抬不起来。

  他不能死。他一死玖姑娘就要守寡,这些年,是她的鼓舞带给他希望,助他一关一关往下闯,为了她,他必须坚持下去——因为即使是自己这样的废人,依旧有人在意上心。端过仆婢手上的药碗,他仰头一口气把汤药喝光。

  「三少爷,不好了。」在秦夫人身边伺候的婢女跌跌撞撞闯进来,头发凌乱、衣服扯开,鞋子丢了一只。

  「发生什么事?」他虚弱地问。

  「门被攻破,夫人和大少奶奶被抓了。」

  家里的老爷少爷自昨日早朝后,再没有回来,入夜后就陆续听说有官员家眷被太后娘娘宣进宫,现在……即使做过安排,他们还是被找到了。

  「扶我出去看看。」

  「夫人一再交代……」夫人安排少爷躲在下人房里,就是想保全少爷啊。

  「都什么时候了,快点扶我起来。」见两人迟迟不动作,秦佑哲难得发怒,道:「行,我自己来。」

  他使出全力,扶着床沿起身,不料脱了力,整个人摔到地上。

  婢女们见状不得不上前扶起,他苦笑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父母家人皆遭罪,我岂能独善其身?走吧,他们越晚找到我,就会有越多人无辜伤亡。」

  第七章 不愿意分享丈夫(2)

  三人踉跄着走出屋门,踏进院子里,看见家仆小厮们倒在地上,受伤的、死亡的,哀号的、啜泣的,连钜资雇的保鎌也无一幸免,看来他们非要把秦府给蒯平方肯罢休。

  士兵到处穿梭,搜刮财物、抓人,尖叫声不断传来。虽然他穿着下人的粗布衫,但秦家药罐子名号太响亮,没多久他就被发现了。

  身穿盔甲的士兵上前,一把推开婢女、提起秦佑哲衣襟,动作带着恶意戏谑,秦佑哲狠狠瞪着对方,士兵扬扬眉、大掌掳过,打得他的脸偏向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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