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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走。」

  人生本就是场赌博,赌赢了前途光明;赌输了不过是再被转卖一次。

  他不害怕,老妻已逝,蒙瑞王妃恩典,儿孙脱去奴籍,入平南侯府数月,他不得不说侯爷和夫人都是好主子,他相信这样的人必会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好,那么帮我做一件事……」邵玖低声吩咐过后,回屋里帮裴翊恩整理行囊,卫梓青递话过来,要领她进监狱见他一面。

  然而,比预期中更快,行囊还来不及打包好,就听见宋窈娘求见。

  自真相揭发之后,她再没见过宋窈娘,还以为对方会伤心、忧愤、憔悴,但是并没有,她依旧精神奕奕、充满战斗力。邵玖相信,这些天她肯定没有白白浪费,定是在想尽办法,企图把死局盘活。

  有时候真羡慕这种野心满满、战斗力也满满的人,这种人就像野草,走到哪里都可以恣意生存。

  可以不见她的,但是邵玖知道,虽然话说得决裂,但翊恩心底肯定有那么几分歉意与罪恶。

  就像他对父亲那样,口口声声说不在乎父子亲情,却仍时刻注意着永安侯府的动静,虽然自我放弃,却还是想要得到父亲的关注。

  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呐,如果真把宋窈娘送到庵堂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他肯定会很难受的吧!

  所以她决定把选择权交到宋窈娘手上。

  「是真的吗?」宋窈娘一进门就质问,丝毫没把「夫人」看在眼里。

  「什么真假?」

  「他们说侯爷下大狱了。」

  「对,我刚看过名册,归雁阁的下人除静儿之外,都领了卖身契准备离府,这几天可以自己动手的,就先亲力亲为吧。」

  「为什么?皇上不是很看重侯爷,侯爷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没道理……」

  前世翊恩哥哥风光了一辈子,不但建和帝器重,新帝更视他如手足,怎么可能会不一样,难道是她的重生改变翊恩哥哥的命运?

  「是很没道理,但事已至此,不认也得认。」邵玖看一眼守在门边的静儿,又说:「你劝静儿离开吧,好歹主仆一场,终究盼着她有个好下场。至于暖暖,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求瑞王妃,如果我们没入官妓或流放边疆,瑞王会向皇上求情,把暖暖养在身边。」

  静儿望着夫人,心中无比动容……她想走,只是宋姨娘又哭又闹,硬拉着她不放。

  「侯爷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皇上翻脸不认人?」

  「是永安侯犯下的错——谋杀皇嗣,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谋杀皇嗣?前世没发生过这件事呀?宋窈娘无法理解,怎么会突然天降大祸?难道她就不配尊贵?不配得到幸福?

  「我们都是侯爷的女人,逃不掉的,你回去耐心等待吧,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个知会你。」邵玖不再跟她多话。「小雪,把柜子里的伤药找出来,侯爷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刑。」

  宋窈娘看着桌上的衣物,心中千回百转,邵玖没必要演这出戏,更没必要遣散仆人,这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所以平南侯府真要败了?裴翊恩的命运和前世不同,她又要再度成为罪臣家眷?

  收拾好行李,邵玖看一眼还待在原地的宋窈娘。「你想跟我一起去探监吗?」

  宋窈娘猛摇头。「把静儿的卖身契给我吧。」

  「去找常总管,每个出府的,都会额外给五两月银。」丢下话,邵玖头也不回地离开,匆匆带着小雪出府。

  直到天黑邵玖返家,常总管过来禀事,说宋窈娘把静儿绑在屋里,顶替她的名字逃出了侯府。

  听见这话,邵玖轻叹,竟然被自己料中了。

  宋窈娘的真爱,最终也不过是大难来时各自飞。也好,她选择白己想走的路的同时,也解除了翊恩心底的愧疚。

  跪在皇帝跟前,这是邵玖向卫梓鑫求来的机会。

  她非常紧张,必须用深呼吸来克制恐慌,平稳心底的躁动。

  皇帝看着桌上的菜肴挑起眉头,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思做菜?

  一块块的排骨堆叠成山,颜色鲜红看起来相当美味,送到桌上时还是热腾腾的。不过更吸引皇帝注意的是摆盘,用萝卜雕成的男子高举大刀,站在排骨山中央,旁边还有一堆用芋头刻成的小人,看那打扮,应该是衙吏。

  「这是?」皇帝指指上头的人物。

  邵玖鼓起勇气说:「站在中间那位叫做张文祥,河南汝阳人,他在浙江开了家典当行,时局不稳他被征兵,战事结束后返回,却发现家产和妻子被一个叫做吴炳燮的人霸占,对方强势,他只有挨打的分,不得不离开。」

  「后来他在朋友的帮助下,另外开了一家典当行,这时浙江巡抚马新贻到宁波视察,张文祥拦轿喊冤,但马新贻觉得事情太小便不予办理,甚至下令取缔张文祥违规经营的典当行,让他再度走投无路。」

  「于是他开始到处寻找机会刺杀马新贻,历经将近两年的时间,一天马新贻在返家途中,有人喊一声『求大人申冤』,正当所有注意力被那人吸引时,张文祥从人群里冲出来,猛地抽出一把匕首,捅进马新贻胸口,造成他当场死亡。

  「护卫们猝不及防登时乱作一团,但张文祥并不逃跑,他高声嚷道『刺客就是我张文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没有同伙,不要胡乱抓人,养兵千日用于一时,我为天下除一恶贼』,语毕,仰天狂啸。」

  卫梓鑫听懂,皇帝也听懂了,重点在这儿呢,哪是特地为皇上做菜。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朕呢,好个一人做事一人当。想让朕放了裴家父子?」

  「是。」

  「凭什么?朕失去的是一个儿子。」当年淑嫔流掉的是个成形的男胎。

  「回皇上,妾身初遇夫君那年只有十岁,看着满脸桀惊不驯、彷佛要与全世界对抗的他,打心底认定他是个坏蛋,后来方知他不是天生恶劣,而是早年失恃,与严厉的父亲沟通不良,再加上一个处处想置他于死地的继母,让年纪正值青春的他,觉得人生没有意义。」

  「他本该拥有疼爱他的父母,本该被宠爱着长大,而永安侯本该有个温婉善良的妻子,美满和乐的家庭,却因为一个陌生女子的爱情,一场始料未及的算计,彻底结束他的幸运。而永安侯和皇上一样,也失去一个来不及出世的儿子,但他更悲惨,还失去深爱的、挚爱的妻子。不管是相公、永安侯还是皇上,你们都一样,都是受害者。」

  「真正的凶手是那个占人家庭、杀人妻母的恶女,即使她身上流着高贵的血液,也无法洗涤她满手的血腥。皇上是贤明圣君,当然明白谁才是该入狱、该承受千刀万剐的始作俑者。」

  这些话谁都知道,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为情绪或私心,处死两个对朝廷大有助益的男人。

  但那位智商稍稍欠缺的男人职称是皇帝,手握至高权力,他想要谁死,阎王都不敢留人过五更,有钱有权的他,当然有资格任性。

  所以邵玖虽然表现得很镇定,但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连气都不敢喘得太用力,因为皇上的目光很……威风凛凛。

  现在后悔来不来得及?她可以试着用更温柔的口吻来讲故事、说道理,像为暖暖讲床边故事那样。

  可惜泼出去的水、冲出口的话,通通收不回来,她只能咬紧牙关假装镇定。

  领她入宫的卫梓鑫和郁珩站在一旁,神情无比焦虑——

  郁珩本是座冰山,这会儿都吓化了,冷汗湿透背脊,冰刀子似的眼神频频往她脑袋射。

  这丫头的胆子是有多肥啊,怎地什么话都敢讲?她不晓得坐在上头那个,一句话就能血流成河吗?

  裴梓鑫低着头,嘴角颤抖,她……好吧,都敢恐吓自己不能对郁珩始乱终弃,否则就要把他拉下龙椅的女人,对皇上讲几句「重话」,肯定也不当一回事吧。

  「意思是,不放裴家父子离开,朕就成了昏君。」

  皇帝的口气很阴森,邵玖感觉身边围了一百个青面鬼,同时往她身上吹气。

  补救、快补救,虽然不知道补救还来不来得及,但她相当识实务的。

  用力吸气,她试着当相声达人,「不,妾身的意思是,身为英明果断、日理万机、雄材伟略、纳谏如流、励精图治、叱吒风云、英武仁勇……的千古名君,皇上必定会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万万不能因为一点微小失误而留下遗憾。」

  还千古明君咧,这是打一巴掌再赏一颗枣子的概念吗?皇帝凝肃的眉头略松,眉毛悄悄上扬。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皇帝被她这一通吹捧给惹笑了,卫梓鑫和郁珩悄悄松了口气。

  皇帝瞪着邵玖,好像怒气未消,但脸上的微表情透露了心意,让她顿时心定。

  「妾身头发长见识短,言行不周,确实罪该万死,求皇上看在妾身一心为朝廷保下忠臣,为受万民景仰、勤政为民的英明皇上留下善名,饶妾身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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