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呀!她不想被逼。「三百多根针怎么没扎死你,妖孽果然强大,不死之身……」
「巧乔,不可胡言。」口无遮拦。
妖孽……不!张五杰不怒反笑的顺胡一抚,不死之身听得顺耳呀!「小子长大了不少,竟看来有些眼熟,老朽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嗯……这面容、这眼神似曾相识……」
「晚辈青山县人,老先生应该记错了。」暗自心惊的莫云故作镇静,他挺直的背是僵硬的。
「不会错不会错,老朽记得是……啊!皇甫……皇甫青岳那小子,他为了偷药烧了药圃……也不对,臭小子三十好几了吧,你才十来岁……」唉,老了,人都能认错,青岳小子皮得很,连太傅的胡子都敢拔。
一说到「皇甫」两字,莫云像屁股底下有针似的坐立难安,面色略白,可是一听到是「青岳」,不安的情绪转为悲喜交加,眼眶有股热意几乎要奔流而出,被他强忍着……
第七章 生活越过越好(1)
「当年你们怎么告诉我的,不是说不过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即便插翅也飞不出你们的手掌心,不是说他已死于难民潮中?莫不是我给银子太容易了,你们真以为不会东窗事发!」
忠义侯府正厅,一名头戴赤金红宝雀冠的中年美男怒气冲天,横眉竖眼的瞪视一群自称「万里无活口」的饭桶,那通红的眼是气的,狰狞的神色破坏了他面如冠玉的「美貌」。
是的,他是个很美的男人,美得沉鱼落雁,美得闭月羞花,眉心一点朱红更衬托出他的风华无双。
但是凌厉的戾气充斥在脸上,这份美减了三分,多了让人恐惧的阴鹫,彷佛来自炼狱的阿修罗,俊美而带一身死气。
仔细一瞧,这人竟与莫云有几分相似。
「二爷,不是我故意隐瞒,而是令侄当年伤重后刻意躲入逃难的灾民中,我等以为他难以苟延残喘,追寻半年未果才放弃。」
连年大旱,离乡背井的百姓太多了,一身脏污,衣衫槛褛,连脸都看不清楚怎么査?
「呵!倒是我强求了。」全是废物,一无是处。
余三贯额头冷汗直冒,不敢抬起头直视横眉怒目的男子。「二爷勿怒,日前我们已让人绘制他的画像……」
「那要不四下张贴?」
「最好再重金悬赏……啊!我的脑门……」他说错什么了?自己早该离京城远远的,怎会忘了还有这桩未了的事与这手段阴狠的贵人。
丢出一只茶碗的皇甫青彦怒极了。「你想我死得更快是吧!皇上一直在追问我他去哪里,为何还不回京,我始终打马虎眼的说他带着老仆游学去,归期未定。」
真要贴上寻人的榜文,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忠义侯府、忠义侯府……忠义侯都不在了,为何还阴魂不散,死捉着侯爷之位不放,非得传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以血书求浩荡皇恩,临死都要摆他一道。
他比皇甫青岳差吗?
不过比他早出生一刻便成皇甫家长子,不仅是家族宠儿还是太子伴读,一路平步青云,娶美妻、生娇儿,官拜二品,而他什么也没有,只是个被人忽略的二爷。
皇甫青岳、皇甫青彦是一对华生子,只因出生时刻的差异而有了不同的际遇,一个是儒将、一个是光背后的影子。
「二爷,你稍安勿躁,谅你侄儿再大胆也不敢回京送死,我们会在当年失去他下落的地方重新搜找,不会让他成为你的心头刺。」世子是聪明人,危机重重的京城对他而言无疑是死地,岂会犯傻的自投罗网。
「滚!给我滚!一个月,限你们一个月内把人找到,就算只是墓碑,也要开棺确认真是他!」
皇甫青彦冷着脸,一把捏碎琉璃做的飞鹰,鲜红的血从指缝流出,往下滴落,看得余三贯等人胆颤心惊,不敢出声的滚……离开正厅,头也不回。
他们虽然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但这人绝美的容颜下有一颗恶鬼般的心,谁敢挡他的路就让谁死,他们若办不好这事,只能躲得远远的。
「瞧你这性子,这些人不中用就换掉,何必跟自己呕气,真把自己气着了还不是心疼你的人伤心……」
一只细如白瓷的手轻扶满是血的大掌,以绣着凤穿牡丹的帕子轻拭血迹,小心勾出琉璃碎片,从侍儿手中接过绘青花圆肚小瓶,以葱白纤指点起白色药膏抹在伤口上。
「嫣然,我不甘心……」对着爱他入骨的妻子,皇甫青彦脸上的戾色才稍微褪去一些,说出心底的话。
「有什么好不甘心的,等七皇子坐上那位置,加官晋爵不过是小事一件……」就他放不开,执着在侯爷爵位上。
「嘘!噤声,隔墙有耳。」事情未成定局前仍有变数,不可操之过急,谨防言多必失。
「就你小心翼翼,有我族姊在,这事还有不成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太子不久人世,而族姊正得宠,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七皇子上位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如今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忠义侯府是七皇子党,同气连枝。
司徒嫣然是司徒宰相之女,司徒浓月是她隔房族姊,受封为月贵妃,美若天仙,圣宠正浓,因此司徒嫣然才有恃无恐,肆无忌惮,仗着月贵妃当靠山便口无遮拦,以为胜券在握。
「事无绝对,别忘了年近百岁的医圣张五杰,他的医术出神入化,超脱生死,一旦他出手,阎王不敢近。」虽然年事已高,可精神矍磔,行走自如,走针入穴指不晃。
「二爷想多了,那老头已经十年不接诊,据说封针已久,谁来找他都拒之门外,自称老迈手抖,担心错手误人。」圣心堂的医术不过尔尔,哪比得上太医院的太医,太子的身子铁定拖不过年底。
闻言,皇甫青彦眼一眯。「难道他没传人?早年他可收了不少弟子,虽然名声不显,可若有那么一两个成器……嫣然,不要小看了张家,医术百年传家,不会就此沉寂。」
不到最后,话别说得太满,凡事有个万一。
他的不确定来自皇甫漠云,他兄长的独子,唯一能阻止他成为忠义侯的人,即便大哥已去世多年,在皇上的心中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连带着爱屋及乌,福荫后人。
忠义侯府的二爷始终是为人作嫁的影子,不管他再努力,拥有一张和兄长多相似的面容,他永远也取代不了英勇善战的皇甫青岳,被巨大的石头压得没法出头。
「那就杀了呀!难不成留着过年?族姊手上有人,她收拢了一群大内高手,或许可以借来一用。」外表柔美、内心蛇蝇的司徒嫣然轻偎进丈夫怀中,绯红指尖轻点他胸口,时轻时重的撩动他心底欲望。
「动到宫里的人不太好吧?动作太大怕会惊动某些人……」
皇甫青岳在武将之中声望极高,几乎是他们心中的神。
祖父是开国功臣,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多次救先帝于危难之下,几度生死留下痼疾,不到四十岁便退出朝堂,以养病为由不问世事,将忠义侯封号留给父亲。
延续家族的荣耀,父亲亦是皇家侍卫,还是统领三万禁卫军的头儿,风光无两、叱吒朝堂,若非突然病故,成就不在话下,一个国公爵位跑不掉,位极人臣。
兄长皇甫青岳打小就跟当朝太子玩在一块,也就是如今的皇上,生性顽皮的两人结伴干了不少事搞得众人鸡飞狗跳,宫里宫外都留下他们令人啼笑皆非的恶行,先帝一度气得要废掉太子另立他人,是皇甫青岳力挽狂澜,一战成神,稳住皇上的太子之位。
皇上与皇甫青岳就像没有血缘的兄弟,彼此间的信任更是无人能介入,皇后、月贵妃和贤、良、淑、德四妃,皇上身边所有的女人加起来不及皇甫青岳一人,可见其重视。
因此皇甫青岳战死的军情一传来,正在金鉴殿早朝的皇上吐血昏厥,整整三天没醒来,朝廷大乱,清醒后又躺在榻上养了几个月的病。
就在这时候司徒宰相趁机揽权,以七皇子为名拉党结派,收了不少朝中官员为他所用,月贵妃后宫通前朝趁势崛起,狠压皇后一头,让又要照顾儿子又要分心看顾皇上的皇后疲于奔命,蜡烛两头烧,终是失去对后宫的掌控。
皇上养病的这段期间十分消沉,身体虚弱又无心于朝政,只对忠义侯之子皇甫漠云多有宠爱,不时召见进宫陪伴太子读书,最后甚至力排众议立他为忠义侯世子,弱冠之后承继其父爵位,世袭罔替。
原本皇上是想直接封皇甫漠云为忠义侯,可群臣反对,以年纪过小为由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众口一致逼迫皇上妥协二这时的皇上才愕然发现,朝中已不是他一言堂,大半朝廷官员倾向司徒宰相,以他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