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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得很仔细,整幅画从东看到西,从上看到下,并没有,没有任意黑点A和B。「你在胡扯?」

  「我很认真的。」她指向墙面,边指边解说。「你是带刺的玫瑰,我是莽撞的蝴蝶,画里有玫瑰、有蝴蝶,有你也有我。」

  非常贴切,莽撞的她,一头撞入他心扉,她的胡椒粉成为他认识她的第一个气味。

  他羡慕她的勇敢无惧与直接,不像自己弯弯绕绕、一辈子处心积虑;他羡慕她的磊落光明、真心真意,不像他永远在演戏;他羡慕她,有个把她捧在掌心的父亲,羡慕她亲缘深厚,羡慕她可以永远恣意……

  是从羡慕演变成爱慕的吗?不知道,但他很喜欢,有她在身边的日子,连呼吸都分外惬意。

  「你在撩我?」这是刚从她身上学会的新句子。

  「有这么明显?」她偏着头,笑得春光抚媚。

  「有这么明显。」勾起她的下巴,欣赏她的娇美。嗯,五官比自己差一点点,但标准值还在他正确的审美观内。

  「你愿意被我撩吗?」她问得满口自信,但耳垂悄悄地红了,一点微红从下方慢慢往上扩张。

  蝴蝶在玫瑰面前害羞了,红红的脸、垂下的眼睫,小小蝴蝶吐吐舌头,期待答案。

  潘安一笑,百花折腰,他说:「我找不到不愿意的理由。」

  他不知道这句比土味情话更撩人,向萸全身爆热却手足无措,他朝她寸寸靠近,然后……她被霸凌了。

  轻吻浅吮,他在唇齿相触间,汲取她的香甜,既然小蝴蝶撞进他心底,此生只能是他的女人。

  这时两只蝴蝶从窗口飞进来,在他们身边飞绕,据动的翅膀据起情意绵绵,他们的视线追逐着蝴蝶翩翩起舞,没想到它们竟然在齐沐谦胸前停驻,他没动、她没动,片刻后又双双飞走,两人相视而笑。

  「看来蝴蝶不怕我满身锐刺。」

  「谁让玫瑰太美艳。」

  「我就知道你心悦我的脸。」

  「是,我过度依赖视觉。」学画画的嘛。

  他又靠近了,额头再度贴上她的,气息濡染,她又发热了,是吃退烧药也退不了的热度。

  「知道那两只蝴蝶什么品种吗?」

  「不知道。」

  「是玉带凤蝶,雌雄异型,喜访花,一雄一雌飘然起舞十分美丽,前翅均为黑色,雄蝶后翅中部有一条带状白斑,如同为官者的玉带腰围,雌蝶后翅有大片玫瑰红斑纹如彩裙艳丽,因此它们又被叫做梁山伯与祝英台。」

  梁山伯祝英台,七世夫妻七世爱情,是怎样的坚贞才能维持住彼此的心?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愿意为他坚贞、坚定。

  他低下头,封上她忙碌的嘴唇。

  第十章 原来真有因果(1)

  砚台狠狠砸向木门,啪的一声门穿了个洞,墨水四溅。

  齐沐瑱把桌子上的奏摺往地上扫去,狂怒的他控制不住情绪,抓起挂在墙上的刀,想也不想,扬起、下落!

  桌子一分而二,轰然倒地。

  门前伺候的太监被吓得满身冷汗,噤若寒蝉。

  丞相杨笥双手拢在袖中,垂眉安静地站在桌旁,看着差点儿砸到脚趾的木屑,嘴角笑容未收。

  这就是他千挑万选的好女婿,才刚上位连椅子都还没坐热呢,就换了张嘴脸,真当自己是皇帝了?哼,没有他,他就不信齐沐瑱的龙椅能够坐得安稳,作梦去吧!

  敬王安坐椅中,一动不动,看着发怒的儿子,眉心轻蹙。

  旱灾、水涝,奏摺像雪花般从四面八方送上来,地方官一个个哭穷喊救命,这种时候,朝廷能做的除了赈灾还是赈灾,没想到户部尚书嘴皮子一碰也跟着哭穷,把早朝当成菜市场,一个个比赛似的,看谁哭得更响亮。

  银子去了哪儿?

  帝王的雷霆之怒竟然震不开户部尚书的嘴,一怒之下,齐沐瑱把户部官员抓起来,当堂跪上一整排,不说就杀,当着百官面前亲手执刀。手起刀落,户部尚书的头颅滚落,尖叫声四起。

  但他并没有歇手,一路往下砍,不过砍掉三颗脑袋,就有人禁不住惊吓招认了。这一招,狠狠据了杨笥的颜面,行呐!向国库借银不还的人都有个共同特点——姓杨或是杨党。

  杨笥脸色铁青,却依然维持着笑意,优雅地看着坐在上头的齐沐瑱,久久不发一语。他的笑,狠狠地挑衅了齐沐瑱。

  哈,原来最大的老鼠窝就在杨家,难怪岳父多次阻拦,不让他往下査。

  但他可不是齐沐谦那个废物,杨家想要像过去那样一呼百诺、一手遮天?没门儿,杨家操控傀儡帝君的好日子结束啦!

  「查,査到一个抄一个,朕就不信找不出银子。」齐沐瑱笑得满目狰狞。

  「不可以。」三个字,不见怒气,但杨笥咬得又慢又紧。

  「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不是那些银子拉动贪婪欲念,他们凭什么要扶持皇上?若是认真计较,始作俑者不是旁人,而是皇上。」杨笥的未竟之语是——改朝换代是要人命的事,没有巨大利益推动,能勾引谁倒台相挺?

  「别想把责任推到朕头上,那些借条从十几年前开始就有,那个时候……」

  杨笥冷笑着接话。「那个时候,皇上还是敬王府里的怂包,只能夹着尾巴看人脸色过日子,若非老臣抛出橄榄枝,今日皇上能成为九五之尊?」

  「你这是在跟我讨人情?」

  「老臣不敢。」

  「百姓天天怒骂齐沐谦败坏吏治、养肥硕鼠,原来硕鼠全是杨家培养出来的!针对这点,岳父打算怎么办?」齐沐谦乐意承担恶名他可不想,他还盼着名留青史呢。

  「一个人的权力不算权力,一群人的权力集中起来,才能控制朝堂百姓,否则即使是皇帝,也一样孤掌难鸣。」杨笥不惊不惧,笑望齐沐瑱,眼底讽刺甚浓,这么快就想要过河拆桥了?那也得有拆桥的本事。

  不是他看不起齐沐瑱,这么沉不住气,能有什么大作为?

  「齐沐谦就是这样被你们逼得什么事都不能做?」齐沐瑱冷笑。

  「是,有点后悔呢,现在想想,比起皇上,先帝更好扶持些。」杨笥似笑非笑。

  好歹人家听话呀,如果不是太后坚持,各自安好岂不快活。

  「后悔也来不及,如今朕才是皇帝,凡事朕说了算,大齐王朝将会在朕的手里重振雄风,那些尸位素餐、荼害百姓的恶官,朕发誓定要一个个彻底钟除。」

  坐上龙椅那天起,他就打定主意不当第二个齐沐谦,他有雄心、有理想抱负,大齐王朝将会在他的治理下焕然一新。

  彻底铲除?这口吻多硬气啊,但想要硬气可不是嘴巴说说就行。杨笥心头冷笑不止。

  「朝廷不是皇上一个人的,还望皇上三思,免得后悔莫及。」杨笥道。

  前几日后宫传讯,女儿已经身怀六甲,多么好的消息啊,自己有本事扶持齐沐谦、齐沐瑱上位,就有本事把自家外孙送上龙椅,三朝元老……这个名头挺好。对谈间,他做出了决定。

  「朝廷不是我一个人的,却是杨丞相一个人的,对吗?」

  杨笥低眉道:「臣一心为皇上着想,他们都身负从龙之功,皇上这般对待,难免落得一个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的恶名。」

  「他们也称得上良弓?狗哪能如他们那般恶劣。」

  「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皇上。」他再次提醒道。

  「难不成朕还要对这些蠹虫歌功颂德、感激涕零?」

  「不必歌功颂德、感激涕零,只愿皇上心怀感激,毕竟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局面。」

  齐沐瑱讽笑:心怀感激?这话说得好像他多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多谢相爷提醒,既然如此朕便网开一面,还请杨丞相转告欠债之人,一个月之内把积欠国库的银子全数吐出,但凡自动致仕者,朕可以给他们一个功成身退的体面。」

  杨笥虽是笑着,然而后牙槽却咬紧了,这话代表他非要杨家退出朝堂?他们处心积虑、日夜谋划,可不是为了求来一个功成身退的体面。

  但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至少得等女儿诞下皇嗣,才好正面交锋。

  「皇上非要专权擅势也不是不行,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事缓则圆。」

  「敢问杨相,要怎么个缓法?」

  「少则一两年,多则五六年,至少得把朝政给弄熟了,才知道该往哪里动手对不。」

  「杨相在糊弄朕吗?老百姓饿着肚子呢,你让他们等上一两年、五六年,到时朕岂不是骂名满天下了。」他想搞出第二个齐沐谦?真当他蠢啊。「杨相不必在此费心说服,还是回去想想要如何传达朕意吧。」

  杨笥冷冷望着齐沐瑱,看来是周旋不了了。「微臣句句忠言,还望皇上三思。微臣告退。」

  始终默不作声,像个摆设的敬王,直到杨笥走远了才抬起头,低声骂了句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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