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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并无管理中馈,王府的事都由梁森带几名管事与长史在处理。

  听说,从今上赐下这座府邸时,凌阳王便交由这些人管着了,王妃入府后也仍由这些人掌着府内外的大小事务及人情往来,料理的是妥妥当当,但为表示尊重王妃,一年里也会固定在某几日向王妃报告。

  凌阳王妃的生活多采多姿,据说是王爷鼓励的,他要王妃多交些闺蜜挚友,日后他怎么了,她身边也有友人陪伴。

  凌阳王妃一开始也是不依的,黏凌阳王黏紧紧,说夫妻一体,怎么可以丈夫被毒缠身,她一个妻子外出寻乐?

  还是凌阳王好声好气地劝哄着,甚至自己带头出门,交了多名挚友,王妃才慢慢出府游玩,如今在府中的时间的确很少,在贵妇圈中相当活跃。

  听说,这座宅院的人都是今上派人仔细挑选过的,面貌好、年纪好,几个厨师绣娘都有一手好技艺,连王府内外的侍卫也让禁卫统领特别挑选出来的,武功一个比一个强,可见今上多么宠爱唯一的亲弟弟。

  听雨阁小厨房的空气里飘着淡淡药香,俞采薇边熬药边听着银杏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末了,忍不住笑问:「你怎么能打听到这么多事?」

  提到这点,银杏可骄傲了,她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大家都知道我是女医唯一的一个丫鬟,他们对主子可好奇了,老太医对姑娘的医术赞叹不绝,他们对我这小丫鬟也不敢轻慢,再加上我问得很有技巧,不是什么秘密的事,自然都跟我说了,当然了,他们问不到主子什么的,我这嘴可紧了。」

  「你可有打听到,何时可让我去把脉?」

  「没有,但厨房的殷大娘偷偷跟我说,大夫被晾上半个月、一个月比比皆是,叫姑娘不用心急。」银杏说完,手无奈地一摊。

  俞采薇忍俊不禁,只是再想想就笑不出来了,凌阳王明显不愿给她把脉,也不知何时才能被召唤?

  接下来几日,俞采薇反覆看着几本较重要的病历,开了药方,到药材室捡药材,亲自煎好补身药汤,唤了银杏去请梁森过来,说了一些话请他转述外也连同那药盅送到王爷面前。

  「话可以说,但这药汤恐怕不妥。」梁森拒绝道。

  「王府规矩里并没有不得让梁总管转交药汤这一项。」她直勾勾的看着他。

  梁森一怔,突然笑了出来,「是,老奴便替姑娘办了这事。」

  俞采薇眸光潋灩,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有劳梁总管了。」

  莫名地,梁森对她有了期待,这姑娘不会坐以待毙,这种积极的个性才有可能在王府生存下来。

  梁森接过银杏拎过来的食盒,从容的往清风院去。

  红瓦亭台里,四角落都摆放着小暖炉,这几日,天气又转寒凉,厚重的绸缎帘子就挂了三面,亭台里暖呼呼的,而大理石桌上摆着一副白玉棋盘,潘威霖一人下棋,左手黑子,右手白子,黑白交错的棋盘上厮杀激烈。

  梁森没敢扰了主子的兴趣,伫立一旁,静待棋局结束,良久,等小顺子上前收拾棋盘,潘威霖喝了口茶,这才看向他。

  梁森上前,将食盒里那盅养生药汤拿到桌上,掀开盅盖,瞬间,热气腾起,飘出一股香醇药香。

  梁森同时转述了俞采薇的话,「她来这里白吃白住,总得贡献一分,望王爷不嫌弃,将这养生药汤喝下。」

  潘威霖看也没看那盅药汤一眼,说道:「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梁森忍着嘴角抽搐,适时提醒,「王爷,俞姑娘毕竟是蒋老太医的爱徒。」言下之意,也不好给她晾太久。

  「也是,她这是在提醒本王她的存在,但没新意。」他口气极冷,过去亦有打着女医的大旗,其实想成为他的红粉知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还不少。

  「恕老奴斗胆,老奴看俞姑娘不似有那种心思之人,这十多日来,她几乎都在书房与药材室,晨起用完膳便看病历医书,近午夜才熄灯。」梁森说的这些,自是听雨阁的奴仆向他报告的。

  这可是对俞采薇的肯定,还是出自梁森的口……

  闻言,潘威霖摸摸下巴,想了想,道:「把人请过来。」

  「是。」

  不一会儿,梁森去而复返,同行自然有俞采薇主仆,银杏还提了主子的医药箱。

  天气乍暖还寒,只见俞采薇一身粉白小袄裙装,系着披风,领口的雪白兔毛衬得那张小脸清丽脱俗,她上前见礼,又见茶几那盅药汤仍完封不动,正要开口,潘威霖却指着桌上的棋盘道——

  「下一局,你的棋艺能胜过我,本王才喝。」

  「民女棋艺不精。」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等局棋结束,药汤都凉了。

  潘威霖挑起好看的浓眉,「小顺子,送俞姑娘回去。」

  俞采薇一愣,从他那双冷峻的黑眸中看到森森的恶意,不听话就走人!

  两人虽是医病关系,但他才是发号命令的人!俞采薇深吸口气,不得不服从,「王爷,民女愿意试试。」说着,她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伸手拿了白子。

  银杏愣愣地瞪着英俊绝伦的凌阳王,怎么给他看个病得先下棋厮杀一场,还得胜利?

  两人一来一往,潘威霖意外的发现俞采薇的棋艺竟然不错,他瞬间来了兴致,没刻意刁难,但俞采薇最后还是输了,但只输了二子。

  潘威霖看着静静瞧着自己,等着他提出下一个条件的沉静少女,心里对她倒是刮目相看了起来,很聪明,还很上道。

  他也不罗唆,「三局两胜,只要你赢了,本王就让你把脉。」

  银杏脸皮抽搐,什么啊?主子一局都赢不了,还三战两胜?要说这棋艺,可是主子在医书之外看最多的书本了,听老夫人说过,主子棋艺精湛,但显然凌阳王是个中高手。

  观棋不语真君子,银杏对种动脑的活儿原本就不爱,见主子默不作声地与凌阳王下起第二盘棋,看得她眼都要花了,周公也来了,她不禁打起瞌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重重打了个盹儿,惊醒过来,一回神就见主子绷着一张俏脸,正向潘威霖行礼。

  「可惜了,一胜一败一和局,打平,无妨,本王说话一向算话,明天再来挑战。」清贵优雅的潘威霖难得满足了棋瘾,大人有大量地给了俞采薇下一个机会。

  闻言,俞采薇面上不喜不忧,礼貌地一福身,「民女明日定来赴约。」

  见俞采薇走了,傻眼的银杏也提了医药箱,匆匆向潘威霖一福便去追自家主子,而那盅早已冷掉的养生药汤最后也没逃脱被倒掉的命运。

  俞采薇主仆一离了清风院,闷坏的银杏就要吐一吐满肚子的不满,但她还没开口,俞采薇就先一步拦住她,「没事。」

  哪里没事?她脸都黑了,十多天了,主子连把脉针灸都没有,连一碗药汤也喂不进凌阳王的嘴里,要怎么拔除他体内奇毒?银杏抿紧嘴,在心里将那个英俊的凌阳王骂翻了。

  午膳时间,有五菜一汤,红烧肉、蒜香鱼片、牛肉洋葱、虾香羹及一道炒得青翠的时蔬,俞采薇坐下用餐,她胃口挺好的,除了那桩报恩的婚事外,她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主,吃饱喝足、睡个午觉起来,一头又栽入了药材室。

  至于银杏,见俞采薇不需她伺候转身就出去了,如今该往哪儿混她可清楚了。

  待到黄昏时银杏才回到听雨阁,她苦着脸坐在侍弄药材的主子身边,看了一眼在药材室门口的一个嬷嬷,压低声音说:「姑娘,这凌阳王可能不只身上有毒。」她指指脑袋,「这里也有问题。」

  「你是嫌命太长?」俞采薇放下手上的药材,眼神一凛。

  银杏急得摀住嘴,但想了想,又把脑袋凑近她,低声说:「我缠着扫花园的杜大娘一下午,套了好多话,凌阳王很爱整人的,曾有一个大夫还被逼着学戏子说学逗唱,王爷开心了才能把脉;还有啊,王爷会拿礼乐射御书数来比赛,输的还有惩罚,有被罚蹲马步,有的得射上百箭,有的得在日正当中在马场绕上百回,总之,花样可多了,很多大夫都待不上三个月……不,大多在一个月内就灰头土脸的离开了,而这回,王爷就是拿棋艺来对付您的,奴婢真心觉得王爷有病。」

  「王爷是有病,所以你家主子我才会在这里。」

  她神情从容地丢下这句话,不理噘起唇的银杏,起身往书房走,在琳琅满目的书墙上找了又找,果然找到不少与棋艺相关的书籍。

  得到这个新资讯,俞采薇心里也有了底,她这棋艺得再磨磨,她可不想在一个月内就打包回兴宁侯府。

  银杏一见主子专心翻阅那本漫谈棋艺的砖块书,认命的去备了纸放好,再挽袖磨墨,这是主子读书习惯,从不在书本上注记或划线,而是另作抄写,保持书籍的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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