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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你是谁,做了什么。」左安阳厉声道。

  翠儿不知受了什么罪,早已吓破胆,听到平时视为天神的总兵大人这么一喝,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跪倒在地,苍白着脸地说道:「民女……民女翠儿,以前在总兵府做奴婢,后来因为陷害白露未果,被总兵大人发卖,最后被卖到了宣镇的青楼风月阁……」

  翠儿指着妇人道:「她便是风月阁一个过气的妓女,名叫珠娘,一整年都接不到一个客人,要被鸨娘赶出去了,我心中对白露有怨,知白露父母不详,又记忆尽失,见珠娘贪婪,便鼓吹她来认亲,只要能夺了白露的产业,便能富贵享用不尽……」

  她的供词说完,珠娘已是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严明松更是黑了脸。

  在大庭广众之下,判决不公,这脸严明松可丢不起,只得硬撑到底,狡辩道:「左总兵,你指称这名妇人有阴谋,我又如何相信这叫翠儿的婢女不是你屈打成招或刻意设计来的?而你又如何证明这名妇人就是珠娘?」

  胆战心惊的珠娘听着到这时候严明松似乎仍支持她,不由得眼睛一亮,决定抵死不认自己是谁,于是她连忙膝行到左安阳身前,只差没抱着他的大腿,哭哭啼啼道:「总兵大人啊,你千万别相信这贱婢的话,我不认识她啊!更不是她说的那个什么风月阁里过气的妓女……」

  想不到,这时候后院居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女声,声音不大,但在这种紧要时刻,人人都屏着呼吸,这道声音倒是极为显着——

  「……珠娘,我看你胆子不小啊?你不是已经替镇上那周老头生了一个儿子吗?居然一边勾搭刘员外,一边还想着攀上宣镇的胡参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姿色,想跟我抢?要不要我去跟胡参将说一声,包你人头落地啊……」

  珠娘像是听过这个声音,魂都吓飞了,这下自己的底在众目睽睽之下全被掀了,只要有人去向刘员外、周老头,甚至是胡参将说一声,她都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她不敢哭了,换上惊惶的表情,直接对着左安阳磕头,「总兵大人,我招认了,我就是风月阁的珠娘,和白露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翠儿怂恿我的,求大人从轻发落啊……」

  左安阳与白露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小黑那头傻鸟前阵子去了哪里,似乎显而易见了,想不到居然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

  左安阳气势十足,转头看向严明松,「严大人,这个名叫翠儿的丫鬟,总兵府里上上下下都认识,甚至发卖她的牙人、宣镇的风月阁,都能作证翠儿与珠娘的来历,大人随便找个人一问便知。如今这珠娘都招了,大人应该没话说了吧?」

  这是在讽刺他了?严明松已经尴尬地脸都变了形,一脚踹向了珠娘,让珠娘滚到了旁边,厉声斥骂道:「贱妇!竟敢欺瞒本官。左将军,本官虽是被其朦骗,不过本官大度,不如教训她们一顿就罢了。」希望左安阳懂他的意思,这件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就好,轻饶这妇人,代表他这尚书兼巡抚只是被奸人蒙蔽,也不算什么大事。

  左安阳听是听懂了,却没打算让他那么好过,在拒绝严明松索贿当下,已经算是得罪他了,就算现在给他面子,他日后就能不算帐?

  横竖都已经得罪了,当然是要乘胜追击啊!

  「严大人责任倒是推得快,其实珠娘在几日前就已经当众承认过是你护着的人,若没有严大人在后撑腰,她岂敢如此嚣张?这件事,在场不少百姓都是亲眼所见的。」左安阳第一次觉得阴人的感觉真是爽啊!难怪白露沉迷于此。

  「对啊对啊,我们都听到了。」

  「那妇人亲口说是严大人的人,仗严大人的势,贪得无厌,对珍馔点心坊的东家一再欺凌,需索无度,大伙儿早就看不下去了。」

  听着众人的喧闹,严明松面色铁青,恼羞成怒地指着众人道:「本官说是被朦骗就是被朦骗!你们可是刻意诬陷本官?这件事并没有任何人受损害,就算有人要告也师出无名!」

  除了拿官威压人,就没有其他招了吗?一向自诩智取敌人的白露很瞧不起严明松。

  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好女儿?这会儿她倒是有些同情左安阳了。

  「严大人,民女有冤要告,民女受尽珠娘欺凌,并不是毫无损害,前日珠娘才借大人的势讹诈民女五十两,今日又欲来抢夺民女的店铺,请大人为民女做主。」白露上前,行了一礼,表面柔柔弱弱,眼眶含泪,但说出来的话能将严明松逼死。

  偏偏她这副弱柳扶风,好像轻轻一推就能将她弄死的样子,反而令严明松束手束脚,在众目睽睽之下,还真不敢对她怎样。

  「不过一点小损失,你真执意要告?」严明松咬牙切齿地问。

  此时,左安阳突然在旁阴恻恻地开口,「依本朝律例,行骗术而得钱银者,需十倍奉还,杖三十……」

  白露与左安阳两人一搭一唱,可是威胁性十足,意思表明得很清楚,要白露不告也可以,把钱赔来就好。

  十倍奉还,严明松太阳穴直跳,觉得自己牙都疼了,然而事关他的颜面与仕途,再怎么过分他也只能认了。

  「既然如此,本官就当一次好人,这珠娘本官看也是拿不出如此大数额的银钱,那五百两,本官替她垫付了,这个案子便到此为止。」

  严明松说话时直勾勾地盯着白露,彷佛白露只要拒绝,他就准备上前掐死她。

  白露眼力可好着,自然看出他的不悦,当即福了一福,感激涕零地道:「谢严大人,如此民女便不告了。」

  这头严明松总算松了口气,却总觉得自己中了什么陷阱,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一股郁闷憋在肚子里,令他难受非常。

  不过他这端好了,却换左安阳感觉不好了,五百两这个敏感的数字,他怎么听怎么刺耳,那阴恻恻的目光居然转向了白露。

  「白露,虽然严大人代为偿付了你五百两,但你实际上的损失只有五十两……」

  白露怎么会不懂左安阳的意思,瞧他一副要将她吞下肚的阴鸶神情,若非太多人在场,她可能会忍不住大笑三声。

  不过眼下,她仍是乖巧地顺着他的意说道:「既是严大人恩义,民女也不能显得贪婪,平了点心坊的帐后,多余的银两民女希望能捐给张平守军,补足军需。」

  她这番话赢得了众人的敬意,纷纷喝起采来,左安阳的神情也如同在乌云密布之中透出了一道阳光,笑容都灿烂起来。

  只有严明松仍沉着一张脸,亏都吃尽了,却还弄不清楚自己栽在哪里,明里听着是他的恩义,但怎么听怎么不舒坦。

  这桩假冒亲母夺产的诈欺案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落幕了。

  虽然严明松勉强保住了颜面,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位兵部尚书兼直隶巡抚大人处事不公、糊涂办案,至少在北方,他的名声可比锅底还黑了。

  第六章 夜半闯香闺(1)

  天气渐凉,张平镇却不若以往贫寒,反而渐渐富裕起来。现在城镇里有大半的人在白露的工坊工作,制出来的乳酪品质好又耐久放,已经不仅仅是珍馔点心坊一家使用,而是逐渐销往四周城镇。

  为了方便管理,增加产量,白露甚至提议将以前官营的旧牧场重新经营起来,收购百姓甚至关外的牲口,再聘用百姓做事,而这个大牧场能够养活的家庭,又囊括了好一部分张平镇的人口。

  走进田里,秋西瓜已经逐渐成熟,葡萄藤长势也不错,结实累累的景象可期,而这全是靠农户和白露等人的努力,就说西瓜,这几个月白露没少与她手下负责农事的几个士兵巡视瓜田,整枝追肥、防止积水,忙得不可开交。

  寻了一日,白露特地与左安阳等人去看首先下种的西瓜田,即使是在西风瑟瑟之下,瓜田仍茎叶繁茂,爬得满地,而长成的西瓜圆润肥美,轻轻用手指一弹,便能发出厚实饱满的声音。

  她笑着挑了一颗,俐落地一刀切下,那噗啮一声裂成两半的西瓜,深绿的瓜皮衬得瓜肉益发红艳,多汁少子,看上去就好吃。

  白露将西瓜分给在场所有人,每个人都吃得十分满意,西瓜汁沾得满手满脸,犹是笑意盎然,想着听说西瓜在京里是高价稀罕的东西,这样的丰收,能帮张平镇赚多少钱啊!

  横竖西瓜和葡萄都是要卖到京里的,白露便动起了心思,想着是否要将珍馔点心坊也开到京城去,顺道将张平镇的乳制品也一并在京城里推出?

  至于严明松,他在张平镇丢了大脸后,巡抚的职责都尚未完成,隔日便启程回京,一刻都不想多留。

  严明松的马车赶了一个月,终于进了天京城门,都还来不及回家看看,便先往皇宫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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