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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色垂涎归垂涎,道德和自律还是要有的。

  她可不想变成「新月格格」里面那个口口声声喊着「我是来加入这个家,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新月……

  虽然救人的是她,被救的是姜公子,可是古代社会的救命之恩是最容易搞出孽缘来的,不可不防、不可不防啊!

  他注意到她挪动小竹凳的疏远动作,刹那间在二人之间高高竖起了一层隔膜——

  不知为何,姜执述心下有些涩然不好受。

  他,并不想看见她避畏自己如虎……

  等等!「姜某并未曾娶妻生子。」他凝视着她,温和平静地道。

  她一愣,「真的?」

  「是。」他颔首。

  她小嘴渐渐扬起了一朵笑,而后又赶紧憋回,清了清喉咙道:「那就好,不然害你家中贤妻难过就不好了——呃,当然我们俩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也没什么好令人误会的,但总归是……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深邃凤眸微微掠过莞尔,「嗯,姜某明白。」

  「明白好,明白好。」香芹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心跳得有些快。

  ……可胸臆深处那缕莫名的窃喜感却每每想冒出来,怎么压也压不回去。

  「我没有别的意思喔。」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重申。

  他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隐有笑意。

  「我,那个也不是要觊觎你美色,就是咱们把话讲清楚以后,往后相处起来比较好拿捏分寸,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她见他但笑不语,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也不知道自己都讲到哪里去了。

  「袁姑娘,我都明白的,你别急。」他微笑道。

  「我、我没急,我有什么好急的?我为人坦坦荡荡——」她一顿,眨眨眼随即站起身来,「那个,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拆了几件旧衣服和裤子,趁着今天下雨闲着也是闲着,我帮你缝几件吧?总不能让你天天都穿着破裤子吧?」

  破裤子……破裤子……破裤子……

  高大尊贵气定神闲的执述太子瞬间破功!

  方才若说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暧昧隐晦不可言说的怦然,也在这一瞬被这鲁直的小姑娘给搅得荡然无存。

  他表情僵硬,脸又隐隐约约有点黑了……

  这袁姑娘,还是得教!

  第15章

  这天早晨只见香芹脸不红气不喘地提着两只昨夜掉进陷阱,刚刚在溪边宰杀拔毛干净的肥山鸡,晃回了竹屋。

  她背上的小竹篓也装着破晓初生的竹笋和鸡肉丝菇,还有一大把山苏和补血的野菜益母草、野木耳。

  幸亏当初她在金山混了好几年,跟左邻右舍阿嬷们哈啦出了感情,这些老当益壮又是生活智慧王的阿嬷们,只要想到山上摘野菜、挖竹笋的时候都会邀她一起去,久而久之,她也跟着阿嬷们学会了辨别一些能食用且对身体好的山间野菜。

  比如野薄荷、番杏、苜蓿头、香椿芽、苋菜等等……

  否则窝在山谷的生活,哪怕一天她都撑不下去。

  可现在,哼哼!哪怕她是穿越进一本古代种田文,也没在怕啦。

  「我回来了。」香芹高高兴兴地把小竹篓放下,把洗好的竹笋等山蔬和剁成一块块的山鸡肉拿出来,装在一个大大的粗陶锅里。

  执述太子从竹榻撑起身子就要下来帮忙,「我……帮你。」

  「好,那就麻烦你生火了。」天知道打火石这种东西,真的是每次用每次靠运气,打多了都是泪加累。

  执述太子少年时也曾跟着祖父武皇帝出征过,在战场上习得了许多设埋伏、野地大漠雪山中求生的技巧,区区燧石打出火来自然是难不倒他。

  只见他修长漂亮的大手巧妙地一用劲,很快就有璀璨火星落入了草绒之中,柴火很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她看得目瞪口呆。

  好羡慕……

  他瞥见她呆呆微张的小嘴,愣愣如鹌鹑的傻样,不禁眸底又掠过了一抹笑意来。

  「姜公子你好厉害呀。」她忍不住鼓掌。

  「不过是区区起火罢了,如何能与袁姑娘相比?」他真诚地凝视着她,温声道,「袁姑娘竟能凭一己之力在这荒山野岭中取得这些丰富的食材,若换作是寻常一京城男子恐怕都做不到。」

  「人类进步的动力之一就是吃!」她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头,「换作以往,我也没想到我居然能具备荒野求生的本事……只可惜食材是有了,但没有盐巴,这两三个月我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犹在浅笑的执述太子蓦地一僵,俊美清冷脸庞瞬间黑了大半,「袁姑娘,请慎言。」

  「我又怎么了?」她一头雾水。

  「你是个姑娘家,怎可说出嘴里快淡出……」即便他是堂堂男儿也说不出后头的字眼。

  她困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

  《水浒传》里鲁智深的名言之一就是嘴巴里快淡出鸟来,因为他被困山寺,整日里青菜豆腐,对于他这样无肉不欢无酒不喝的人来说,简直快苦死了。

  怎么鲁智深能说?她不能说?

  见面前小姑娘睁大了澄澈干净圆滚滚的眼儿,茫然小脸透着求知之色地望着自己,执述太子一时间有些被难倒了——

  「……总之,此话甚粗鄙,你日后出了此处,在人面前万万不可再这般说了。」他只得神情越发严肃地教诲,「知道吗?」

  香芹差点下意识点头回一句「Yes sir!」,可回过神一细想,不对呀,他这明明是回避了她的问题。

  「可为什么呀?」她不死心追问。

  他霍然起身,动作太快连受伤的那脚都微微歪跛了一下,「不可说就是不可说……你,听话。」

  「欸?」

  ——当天深夜,执述太子躺在竹榻上面向墙面,背对着另外一头那张竹榻上早已呼呼大睡的娇小姑娘,胸膛内的心跳依然剧烈闹腾得慌。

  岂有此理……这袁姑娘,也太……太大胆了。

  他脑中忿忿然闪过这念头,下一瞬又有个声音肃然驳斥——

  她一派天真自然,浑质若璞玉,又如何会知道那粗鄙之词是何意思?不知者不罪,她也并非蓄意如此,他既然碰着了,将来自该好生教她才是。

  执述太子不知不觉轻轻叹了口气,叹息中有着淡淡的无奈和一缕自己也不明白的宠溺……

  只是当他闭上眼,好不容易入梦之际,脑海却自有意识地回荡起日间那个清脆欢快的嗓音,不断重复——

  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淡出鸟来了……淡出鸟……来了来了……

  随着她银铃般的声音,那句话恍恍惚惚间化作了无比缱绻缠绵的一幕……

  ——

  梦醒了!

  执述太子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喘息着,分不清究竟是冷汗还是热汗淋漓湿透了头颈和胸膛后背……

  他心跳狂擂如鼓,却在下一刻发觉身下这由小姑娘日前歪歪扭扭为他缝补出的其中一条新裤子,此时裤头一片湿凉滑腻……

  执述太子简直不敢置信,自己、自己竟然……遗龙精了。

  且还是对着他的救命恩人,那个背后不远处的小姑娘意淫至斯……

  电光石火间,出自多年皇家尊贵清傲及律己甚严的教养,他几乎出手狠狠掌掴自己一记!

  若非怕吵醒了她……

  他胸膛起伏激烈,可在极度自厌和自责之下,却依然抑不住那奔窜在四肢百骸的狂热畅然和怅然若失的——

  停!

  他懊恼地用力揉捏着眉心,好半晌才长长吐出了胸臆间那口灼热又紊乱的气息。

  也许长年说得对,他确实需要将选太子妃之事提上进程了。

  他少时跟着皇祖父武皇帝南征北讨,脑中唯有开疆拓土家国大义,而后凯旋回京,又面临皇祖父驾崩,父皇登基,朝野诸事纷杂……

  幼时他便是大晋王朝的皇太孙,将来的太子,等进驻东宫后,他开始正式接触朝政,部署自己麾下的文武班底,和朝上的那些个老狐狸周旋,且还要时时帮扶性情温厚惫懒的父皇一把。

  起先是忙练武忙习文,而后是国事桩桩件件逼上前来,所以他对于女子并无甚兴趣,只是后来在宫中待久了,见父皇对于女色着实太不挑了,反倒令他生出了逆反之心。

  那些女子一个个,或端庄或娇贵或妩媚或天真,无论是高门女抑或小户千金,在他眼中却彷佛都同一个样。

  稍稍有些不同的也就只有镇北侯家的西门紫华……可西门紫华就是个小妹妹,早年偶然在宫中遇见时,只见她总是跟着镇北侯太夫人入宫,年幼的小女娃走起路来钗不摇、裙不乱,一本正经如玉雕出的小人儿,精美有余,却总少了一丝盎然生气。

  不似这位袁姑娘……

  虽然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全然没有一根儿温顺娴雅的气质,心情好便笑得雪白贝齿大大露出,竹屋里外都是她嘻嘻哈哈的声响。

  就算这十日来他每每闭上眼想歇息养伤,都能听见她不是跟外头的雀鸟讲话,就是哼着一些他从未听过的生僻曲子,其中不乏令他坐卧难安又忍不住皱眉想出言纠正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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