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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达达,懒洋洋的前进,她坐在马上,不断胡思乱想,把海东青想成最恶劣的男人,毫不怀疑他会提出什麽样的要求。

  唉,大姊明明知道,把她推给海东青,等於是肉包子打狗,不但少女的清白将受到严重的考验,说不定还会被那胡蛮吃乾抹净,当做是这桩交易里的超值赠品。

  那个胡蛮,肯定是想报先前的乱摸之仇。说不定,他还会如法泡制,也把她绑起来,再对她--

  美艳的小脸,因为脑中过於逼真的想像,红得像颗红苹果。

  当初,她绑他、摸他时,可不曾脸红过,怎麽这会儿仅是想像,粉颊就一片火烫,像要烧起来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海东青的心眼也太小了些。

  她也没对他做出什麽恶劣的事嘛!

  只不过是赏了他好几鞭,抽得他伤痕累累。

  只不过是对他下药。

  只不过是把他绑在墙上。

  只不过是摸摸他、拍拍他,占了一些便宜。

  只不过是想找男人来替他洗澡--

  清澈的凤眼,因为心中悄悄浮现的罪恶感,变得有些闪烁。

  唔,仔细回想起来,她「好像」真的过分了一点--

  骏马停在安西节度使的老宅子前,她抬起小脑袋,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将整座宅子仔细打量过一遍。

  这间宅子,实在是有够破烂的。

  安西节度使早在十年前,就举家迁往西域碎叶城,京城里的宅子闲置多年,外观陈旧不说,里头的陈设更是又破又旧,就连墙壁都破了个大洞,出入的人不用走大门,直接由大洞进出。

  她入境随俗,穿过大洞,顺著炊烟,走到内院来。

  一群大男人们围在花园里生火煮饭,捧著缺角的大碗,一面吃肉一面喝酒。他们不但收集了枯叶起火,还拆下窗子,劈了当柴烧。

  他们吵闹极了,喧哗得连五条街外都听得见,有的咬著肉骨头、有的扒著饭、有的端著酒碗,用西域的语言,高声嚷叫著,仰头喝乾美酒。

  但是,一发现庭院旁,突然出现了个美若天仙的少女,他们全都目瞪口杲,全像被点穴似的,停止动作。

  有过切身之痛的袁大鹏,最先认出她,阔嘴一张,发出惊慌的喊叫。

  「该死,是那个用鞭的凶娘儿们。」

  此话一出,男人们如梦初醒,全端著食物拔腿就逃,躲到安全范围内,从大树後方探头偷瞄,就怕她又要挥鞭打人。

  珠珠挑著柳眉,如入无人之境,大剌刺的走到花园中。

  「他人呢?」她不耐的问。

  「啊?」

  「你家的海爷啊!」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回答。

  「海爷人在楼上。」

  她点点头,转过身子,迳自往主屋走去,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破烂的木门後方。

  确定她离开了,大男人们才敢从树後慢吞吞的走出来,视线还黏著她消失的方向,没有人移开。

  「她来找海爷做什麽?」捧著大碗,正在扒饭的男人问道,满脸疑问,不知道这女人为何大驾光临。

  长长的木汤杓伸过来,重重敲了他後脑一下。

  「你吃饭吃糊涂了?忘了吗?从今天起,这女人要服侍海爷三个月啊!」这可是目前京城内,最引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啊!被敲的男人恍然大悟,摸著自个儿的脑袋,露出傻嘻嘻的笑。「对喔,我差点忘了。」

  「你忘了不要紧,海爷可没忘。」

  「那匹漂亮的红鬃烈马,可不容易驯服。」有人说道,视线往楼上瞄去。啊,海爷昨天回来,身上全是鞭伤,难道那就是驯马的代价?

  袁大鹏哼了一声。

  「海爷的手段,也是从来没遇过对手的。」

  男人之间,响起一片心照不宣的怪笑声,一想到海爷能制伏那泼辣的女人,还逼得她前来,乖乖伺候三个月,简直是为天下男人出了一口气。可惜他们胆子不够大,不然还真想跟上楼去,趴在墙上偷听,好好观摩一番。

  袁大鹏欲罢不能,比手划脚,还想长篇大论,急著挫挫珠珠的威风。「你们看著好了,用不了几日,那女人肯定服服贴贴,再也--」一只鸡腿塞到他嘴里。

  「多吃饭,少说话,免得手臂又给人卸了。」

  他不肯,把鸡腿三两口吞了,阔嘴又张开,滔滔不绝的说著。「你们要知道啊,海爷驯马的功夫可是一流的,等到他上了马背,谁是主人就毋庸置疑了,再难驯的烈马,也都会服服贴贴--」

  话还没说完,一同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们,突然又脚底抹油,溜回树後寻找掩蔽。

  一阵寂静宠罩著花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背後,表情既不安又同情。

  袁大鹏吞吞口水,只觉得背脊发凉。他很缓慢、很缓慢的转过头,冷汗哗啦啦的乱流,浸湿了衣裳。

  冷若冰霜的俏脸,赫然出现在他背後,从那双恼怒的凤眼看来,肯定已经把他们先前的话全听进耳里。

  袁大鹏哀嚎一声,连忙後退,就怕她要伸手来摸他肩膀。先前脱臼的疼痛,可是让他记忆犹新,绝对不想再品尝第二次。

  他抱著脑袋,急著想逃,偏偏每棵树後都藏著人,无论哪个兄弟都不想跟他挤,无情的举起脚,把他踹出来,让他在花园里绕来绕去,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呜呜,这些没良心的家伙,为啥都不肯让他躲一躲?!

  眼看无处可躲,而那张冰冷的俏脸,一步又一步的接近,他欲哭无泪,突然觉得,自个儿的手臂已经自动自发,开始疼了起来。

  「站住。」珠珠开口了。

  他闭上眼睛等著,准备受刑,所有人也屏气凝神,在心里默默为他叹息。

  在众人瞩目下,珠珠总算轻启红唇,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话。

  「喂,上楼的楼梯在哪里?」

  第五章

  楼上的情形,只比楼下好一些,这儿的窗户、门板仍安然无恙,没被拆去充当柴火。

  珠珠走上摇摇晃晃的阶梯,一路上心惊胆跳,走得格外谨慎。

  阶梯布满尘埃,还坑坑洞洞,一踩上去就发出嘎嘎声,还猛烈摇晃,像是随时要解体,最后一阶还被她踩出个窟窿,要不是脚收得够快,肯定就要失足摔下去。

  这样的阶梯还能走人吗?她身段纤巧,都走得战战兢兢,海东青高大壮硕,比她重了不知多少,木板竟还没被他踩断?难不成他上楼时,都是用轻功吗?

  二楼的尽头,是一扇半掩的木门。

  还没走到门前,里头已经先传出声音。

  「进来。」

  低沈醇厚的声音,即使隔着木门,也同样清晰有力。那听来十分耳熟,明显的是出於她未来三个月内的「主人」之口。

  「你耳力倒是挺不错的。」她嘀咕着,伸手拍向木门,稍微用力的推开,把满腔的怨气都发泄在动作上。

  嘎、嘎、嘎吱--

  啊?

  上方的门闩,先是发出细微的惨叫,接着音量愈来愈大,频率愈来愈高,木门开始倾斜,在她错愕的注视下,整扇倒下--

  轰!木门发出一声巨响,撞上地板,激出阵阵灰尘。

  房内的海东青面无表情,深幽的绿眸,迎向门前目瞪口呆的小女人。

  「开门时别太用力。」他为时已晚的提醒。

  「门怎么了?」她还处於震惊状态,无法置信只是伸手一推,整扇门就倒地不起。难以想像,关外最大马队的拥有者,竟会住在这种地方,大姊不是说过,他是关外数一数二的富豪吗?

  他耸肩。

  「坏了。」

  「为什么不找人来修?」

  「修过了,你现在又把它拆了。」他简单的说道。

  这项指控,让珠珠倒抽一口气,她冲进屋里,不服气的想开口争辩。

  「喂,你别胡说,我只是--」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景象,让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个儿要说些什么。

  啊,他没穿衣服!

  她贸然闯入,刚好撞上俊男出浴,庞大的身躯正坐在桧木浴盆中,黝黑的肌肤上,布满晶莹的水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耀眼。

  海东青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就在她错愕的注视下,继续悠闲的沐浴。那一颗颗小水滴,沿着他强壮的颈项,往下溜过宽阔的胸膛,再滑下纠结的腹肌--

  意识到自己正盯着他的裸身不放,她匆忙转开视线,怒火全被尴尬取代,女儿家该有的不自在,这会儿才姗姗来迟。

  她贴着墙壁,咬着红唇,忍住拔腿逃走的冲动,像尊石像,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哗啦啦的水声,不断传来,半晌之后,海东青才开了口。

  「你来迟了。」

  她咬咬牙,在心里咒骂着,以为他话里有弦外之音。

  「你等不及了吗?」她心头狂跳,嘴上却还要逞强,装作满不在乎。

  「什么等不及?」他眯起眼睛。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小脑袋,柳眉扬起,凶恶的瞪着他。

  「不用再装傻了,你我都是聪明人,你要我*服侍*你是吧?好,来吧,咱们速战速决。」想也知道,男人会向女人要求哪种「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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