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悦茵感念妹妹对她的好,但临死前两姊妹却突然大吵了一架,没多久夏悦茵便病逝了,至于两人吵了什么至今仍没有人知道。
莫钧成了鳏夫,而夏岚芯未嫁,为了避嫌,莫钧自然得将她送回夏家,谁知夏岚芯却抵死不从,扬言为了照顾胞姊,她已和父母闹翻,若莫钧执意送她回去,她便绞了头发去当姑子。
她如些坚持,莫钧还能怎么办,只好让她留下,从此镇国公府就多了一个不是女主人的女人,这事也让莫钧成了京城里的谈资之一。
「钧哥,你别安慰我了,我有自知之明……」夏岚芯自嘲的说。
莫青夜是她的亲外甥,两人却一直不亲近,甚至她还能感觉到莫青夜十分厌恶她,每次见面不是无视便是出言讽刺,时常惹得她以泪洗面,莫钧见状少不得要教训他,因为如此,父子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莫钧也不晓得那浑小子为何这么不喜夏岚芯,这些年他不在京城,逢年过节夏岚芯都让人送衣袍、送吃食过去,却总是被退回来,夏岚芯也不气馁,他退他的、她送她的,直到有一年莫青夜不再让人将东西退回,而是送来一封信。
夏岚芯以为他总算是接受她了,谁知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意思很简单,他底下的兵是用来保家卫国,不是用来替她跑腿退东西,她若再送东西来,他也不退了,直接扔了干脆。
自此,夏岚芯便不再做无用功了。
「小岚,你别多想,那浑小子的个性就像我爹,是茅坑里的臭石头,等他娶了媳妇,就会懂得你对他的好了。」
夏岚芯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头,明明已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模样却和少女没两样。「就怕阿夜定下的媳妇也和他一样不喜我……」
若非如此,她又何必顺着兰郡主的意给她下帖子?
虽说兰郡主个性是骄纵了些,可至少还当她是莫青夜的小姨,若是兰郡主过门,她的日子或许能和现在一样舒心。
「什么媳妇?」莫钧一听到莫青夜私自定下的亲事便拧起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人和他一样,自己请了媒人就上门下聘的?再说了,一个乡野村姑竟妄想当我镇国公府的媳妇,这亲事没我点头,自然不算数!」
黄忠一直未开口,直到听见这话才淡声道:「老爷,这亲事是老将军替将军定下的,老将军已经点了头,您有没有点头并不重要。」
莫钧闻言顿时涨红了脸。
他生在武将世家,又是唯一的嫡子,父亲自小便逼迫他习武,他虽说有着莫家人的习武天分,但他心不在此,自然学得不伦不类,每每都惹来父亲一顿打骂。
随着年纪增长,他愈来愈畏惧父亲,父亲对他也是愈来愈失望,直到他生下了阿夜,父亲这才彻底放弃他,将全副心思转到孙子身上,而阿夜也是争气,三岁便现露出习武的天分,让父亲喜不自胜。
虽说不应该,但父亲的放弃确实让他松了口气,自此之后不必再被逼着习武,可以看他喜爱的书、可以去酒楼与人吟诗作对,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然而,父亲的威严却是深深烙印在脑子里,即便已经逝世多年,光是听见父亲的名号,他还是忍不住绷紧身子。
而黄忠虽然是府里的大总管,却不是卖身的仆役,而是和莫长卿一块出生入死的部下,十几岁便跟着莫长卿,当时也是位高权重,直到莫长卿过世他才辞了副将军一职,遵遁莫长卿的请托,留在镇国公府辅佐莫青夜。
黄忠是看着莫钧长大的长辈,他年少时没少教训他,在黄忠面前,莫钧实在硬气不起来,最后只能气恼的甩头走人。
夏岚芯见状,自然是跟着离开。
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背影之后,黄忠这才挑起花白的眉,没好气地道:「好在将军争气,否则就他这副德性,镇国公府迟早败在他手上。」
都几年了,连个女人的真面目都看不清,他实在不明白老将军这般英明,怎么会生出这般蠢笨的儿子……
第五章 热心的夫妇(1)
早上之事很快便传到莫青夜耳里,让他嘲讽的勾起唇角。
「不是我要说,那真是你亲小姨吗?明知道你躲梁歌牧都来不及,还下帖子请她上门。你什么时候将人赶走?你都不知道你爹因为『金屋藏娇』这事被笑话了好几年呢。」二皇子离谦手支着腮,一头黑发也未束,任由它们披散于后,那模样慵懒至极,似笑非笑的调侃眼前的好友。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莫青夜冷声道。
离谦啧啧两声。「这镇国公府还好有你,要不肯定败在你爹手上。」
不只黄忠和离谦这么认为,这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都是这么想。
要说莫钧也不是差,就是明明有着极高的习武天分,却老想着风花雪月吟诗作对,腹中墨水没多少,文人的迂腐倒是学了不少,偏偏还想用他的想法来约束莫青夜,好在莫青夜自小是祖父养大,不然不知会被教得如何的不伦不类。
至于莫青夜为何如此厌恶夏岚芯,别说外人了,就是莫钧都不明白,身为好友的离谦只以为他是不喜他爹将人留下,打算给他当后娘。
「你都订亲了,到时媳妇过门,难道要让她侍奉那女人?」
这算什么事?要说夏岚芯是莫钧的女人,却连名分都没有,若当她是小姨,莫青夜却是不认,要离谦说,当他的媳妇还真够惨的。
提到寒幽,莫青夜那冷硬的脸庞倏地柔和许多。「这不用你操心,那丫头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这半年来两人虽没见面,书信倒是通了不少,一开始那丫头还挺乖的,按照约定两天一封信,到后来她忙着开店铺,便从三日一封、四日一封,现在若是夜虎没上门催促,这丫头索性偷懒,十天半个月才来一封信。
要不是知道她在找珍稀药材,他答应在京城替她留意,那丫头恐怕连信都不写了。
莫青夜想起她书信里调皮又新奇的用词,彷佛她的人就在眼前,活灵活现的对他说着话,忍不住期待她来京城的日子。
见他那一脸春心荡漾,离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瞧你这表情,是真喜欢上那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了?你不是说她才十三?」
他从不知道这家伙真打算老牛吃嫩草,他还以为那乡下丫头是他拿来躲梁歌牧的挡箭牌罢了。
「十四了!」莫青夜睨了他一眼。
寒幽的生辰在八月,上个月刚满十四岁,再一年便及笄,能嫁人了。
「……十三和十四有什么分别?」离谦抽了抽那比女人还漂亮的嘴角。「她十四,你也二十了,你俩差了六岁呀兄弟!」
身为好友,自己有必要提醒他这个差距。
谁知,莫青夜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你府里的舞姬最小几岁?」
离谦当场便噤了声,想到自家府里的确养了几个十岁都不到的小舞姬,虽说他行得正坐得端,单纯喜欢看小姑娘跳舞,绝没有歪心思,却还是立马转了话锋。
「年纪小好!好调教,到时别忘了请我上门喝喜酒。」
「人不到无妨,礼金不能少。」
听听,这是穿同一件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吗?
「不说这事了,你知不知道离皓想把你弄到南扬国?」离谦说起正事。
南扬国与离路国国力相当,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每隔十年便会进行联姻,以保持两国的友好关系。
然而这几年南扬国的皇帝生了重病,情势也有了转变,就在前几个月,探子回报,南扬国正大规模练兵,练好的兵却不知所纵,有人说那些兵曾出现在莱新国与南扬国的边界,再联想莱新国的突袭计划,让人不得不深思。
莱新国不足为惧,但若再加上一个南扬国那可不同了。
离皓虽已监国三年,却未曾经历过战事,如今南扬国有了侵犯之意,虽没有证据,却不能没有防备之心,离皓与内阁商议的结果,便是派兵到南扬国的交界之处魏城驻守,至于由谁来担任主帅便很有得商量了。
离路国并非只有莫家出武将,还有仅次于莫家,手握禁卫军的林家以及掌管京师安危的五军都督府曾家,虽说没有镇国公府那般威名赫赫,却也一个个都是有才之辈。
镇国公府手握三十万兵权,世代驻守石寨沟,乃离路国重中之重的关口,若是没能守住,离路国也离灭国不远了。
照理说,莫青夜已承袭了护国大将军这名号,理当与先祖一样镇守石寨沟,不曾想离皓竟释放出要派他前去魏城的意思。
莫青夜眯了眯眼。「他那点小心思能瞒得了谁?」
离皓这人最是虚伪,他的所作所为在明面上绝对让人挑不出毛病,可私底下在想什么,莫青夜却是清楚的很,这是想报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