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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你是不是一直派人暗中看着我们?」衣向华娇嗔地瞪了衣云深一眼,却没有当真生气。幸好她没有和锦琛情热之时做出什么逾越之事,否则现在什么也不用谈了,她爹绝对能铁石心肠地冷眼看着锦琛毒发身亡。

  「那不是废话,没有人暗中守着,我岂敢让你孤身住在城外小院?凭我女儿的姿色,狂蜂浪蝶可不少,你以为没有暗卫,你这些年来能过得如此舒心?」衣云没好气地睨着她。

  「那锦琛还不是混了进来。」衣向华不依地咕哝着。

  「你说那是为什么?」衣云深好整以暇地反问。

  那还不是爹放水了!衣向华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粉脸微红。也只有在父亲面前,她害羞的表情完全不加掩饰。

  衣云深像是想到了什么,为之失笑。「那小子也算机灵,为父还记得当年冯总管退亲时,你放话让锦琛自己用诚意将你追回来,果然他就做到了。」

  衣向华想起当年自己冲动说出的话,也不由吐了吐舌,幸好锦琛没让她失望。

  「但他已经与汝阳王府议亲了,女儿虽对褚婠此人不以为然,可这件事并不容易解决……」衣向华不怀疑锦琛的情感,然而他与褚婠的婚约始终是两人心中的一根刺。

  讵料,衣云深闻言更不以为意了,还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这你倒不用担心,因为就在年节时,汝阳王妃亲自到安陆侯府向胡氏退亲了!」

  锦琛中毒昏迷不醒的消息被极力压制,只有少数消息灵通的人知道情况,却也大多三缄其口。而衣云深飞鸽传书给回京城途中的锦晟送了一封信,吓得锦晟日夜兼程的赶路。

  因为此时的安陆侯府,已经炸开了锅。

  先是汝阳王府放出了两家退亲的消息,话里话外都暗指是锦琛有隐疾,王府怨他欺瞒愤而退婚,褚婠在此事上则是无辜又可怜,惹得众人同情,所以胡氏这阵子在外头没少被人讥讽,每次都气得她跳脚。

  太医院对锦琛的毒束手无策,胡氏只能各方延请名医,四处蒐罗秘方,忙得不可开交。

  偏偏镇国公府的人又在这时候来了,来的还是最爱贪便宜的大太太。

  大太太对于锦琛的情况只是口头上关心了一下,接着就开始鼓吹胡氏快些将安陆侯府的银两珍宝搬回娘家,否则若胡氏没了儿子,到时候安陆侯随便纳个小妾生个庶子,那偌大的家产可都是别人的。

  胡氏简直气炸了,这不是诅咒她儿子死吗?更别说嫂子会这么说,不也就是镇国公府最近缺银两,要她掏空侯府补贴娘家?这根本不是为她打算,而是想算计她啊!

  内外交迫的胡氏气得直接将人赶了出去,于是锦琛身体不成了的消息便被心有不忿的镇国公府大太太散播了出去,更是坐实了汝阳王府指控锦琛有隐疾的传闻,当胡氏听到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脑袋一昏差点气晕。

  于是,当锦晟一路急赶、鞍马劳顿的回到了安陆侯府,胡氏一见到他,整个人就崩溃了,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这时候的胡氏哭得涕泪横梳、鬓乱钗横,哪里还有一向端庄的侯爷夫人模样。可是这样的她,在锦晟眼中反而更加鲜活,他一向觉得她太注重形象活得太辛苦,当初那个在桃花林里恣意撒欢的少女,进了侯府之后就失去了那份灵动,锦晟觉得是他害的,一直引以为憾,今日倒是让他看出了点当年的影子。

  原本对她满心的责难,锦晟默默吞回了肚子里,先安抚太座再说。

  胡氏抽噎地说着这阵子的风风雨雨,「我的琛儿啊……他明明是为了万岁爷办事受难,结果外头把他说得像废人一样……还有我娘家的人太过分了,我都那么帮他们……最气人的还是汝阳王府,无缘无故来退亲也就算了,竟还不顾道义的在外造谣……」

  说到最后胡氏整个人都在发抖,差点喘不过气了。

  锦晟吓得连忙替她顺气,直到她好好发泄一顿,稍微冷静下来,他才叹口气道:「事到如今,你还坚持要与汝阳王府订亲?觉得琛儿娶了褚婠,汝阳王府能做琛儿的靠山?」

  「我……」胡氏眼泪好不容易止住,被这么一问却更想哭了,她那不是不得已吗?可是当初被汝阳王府拿捏住的是娘家事,她也不好告诉锦晟,只能让锦晟误会是她坚持结亲,气得他愤而离京……

  「你或许不知道,汝阳王府早就从根子里烂了,男丁没一个中用的,只是靠着先人福荫才勉强在京里立足,万岁早就想着若这家人一直没出息,日后要让汝阳王府降袭,所以三代之后,汝阳王府褚家就会彻底的消失在京城高门之中。」锦晟脸色凝重地道:「你看重的不就是王府门第?以后那又有什么用。」

  「你……你怎么没有把这事告诉我……」胡氏心惊,也顾不得哭,连忙抬头看他。

  「我说了呀,但当时你不听。」他在她一意孤行要与汝阳王府订亲时,可是把事情掰碎了说给她听,她却置若罔闻。待事情已成定局,他才会气得请调回四川,一方面是让胡氏冷静一下自己想清楚,另一方面只要他不在,就算两府真的订亲,也不可能成亲,王府不可能接受安陆侯这主人不在的婚礼。

  「其实……其实我也不喜欢褚婠啊!我根本不想与汝阳王府订亲的!当初虽然退了衣家的婚事,我想琛儿那么优秀,总是能找到其他好对象,可是汝阳王府却用了我娘家放印子钱的丑事威胁我和他们订亲,我又能怎么办……」横竖镇国公府的丑事已经爆出来,胡氏索性不再隐瞒,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一遍。

  她这才真切的开始反省自己的糊涂,锦晟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整个人都惊呆了,之后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受了汝阳王府的威胁,怎么不早说呢?你就是好面子,才会让自己过得那么辛苦,难道我还会取笑镇国公府?你若肯说,我拼了老命也会帮你解决,再不还有衣云深,他若成了琛儿的丈人,会不帮忙吗?凭他的脑子,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衣云深他有那本事……」胡氏虽知衣云深才智过人,但囿于后宅,对朝堂上的一切真的不是那么清楚。

  锦晟打断了她的话,迳自说道:「你当初嫌弃衣家门第低,衣云深只花了三年多就坐到了四品官的位置,在万岁面前极有脸面,最近约莫还会再升一升。而在他身边浸淫了两年的琛儿,也从一个纨裤子弟成了万岁看好的后起之秀,甚至破格升任大理寺少卿。衣云深那般杰出的才学及权谋,我自认是望尘莫及的。」

  「你难道没发现,汝阳王府开始陷入各种混乱及麻烦的时候,正是衣云深上位的时候?他的手段可是比你想得要高明太多了!更别说连我这安陆侯能站稳脚跟,都是靠了衣云深的诸多指点。」

  「我……我的确是小看他了。」胡氏后悔不迭,但突然想起之前担心的事,还来不及拭去眼角的泪,便急着问道:「衣云深对汝阳王府施以报复,那我……我那样对衣向华,衣云深会不会也记仇,施手段来对付我们?」

  现在才问这个会不会太晚了?锦晟哭笑不得地道:「连汝阳王府都顶不住的手段,若衣云深要对付侯府,咱们头上这片屋檐早就被拆了!他不是不记恨,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有与琛儿的师生情,才对侯府手下留情了。」说到这里,他又摸了摸下巴,思忖道:「不过镇国公府前阵子闹的一连串事情,我就不确定了,似乎是有他的手笔,又像没有……」

  若衣云深不想让锦晟知道的事,锦晟远在四川也鞭长莫及,是不可能知道的。而锦琛才是始作俑者的事,因为衣云深替他扫了尾,锦晟当然更不会察觉,也免得胡氏与儿子产生更大的裂痕,觉得儿子连媳妇都还没娶心就已经偏了。

  不过接二连三被娘家伤了心,就算镇国公府那些事都是衣云深做的,胡氏也不会怀恨了。横竖指控国公府的那些罪名都是真的,也没有任何冤枉,受点教训看看以后镇国公府的后代能不能行事正派一点。

  胡氏这会儿也才缓过气来,脸上妆都花了,头发也没有收拾,但她却顾不得自己在丈夫面前这么丑,只一心诉说着自己的悔恨。

  「夫君,我真的错了,错得离谱……」

  她已经开始自我怀疑,自己这个侯爷夫人当真一点也不称职,刚愎自用又糊涂透顶,

  锦晟事事让着她,没跟她撕破脸,她前几辈子约莫是九世善人,才能嫁给这么个好男人。

  「衣向华那么好的孩子,我居然有眼无珠去嫌弃她!明明就连我自诩才女,却处处都比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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