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笑兴奋得一时忘我,一把抓着花自艳的手,又笑又跳地道:「谢谢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花自艳深深地看着她,沉静微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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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几昼夜的时间,天笑拟定契约并整理好她亲绘的图录,兴高采烈地前往欢满楼拜访花自艳。
详细看过她的计划书及图文并茂的型录后,花自艳不只对这份投资有着极高度的兴趣,亦对她有着无比的信任及期许。
花自艳认为这是稳赚不赔的投资,还答应帮她牵线玉石商人谢金松。
谢金松经营玉石买卖,本身深谙珠宝玉石,是投资眼光精准的生意人。
花自艳说谢金松目前到北方去采购玉石了,待他回到珠海城便为她引荐。
天笑跟花自艳讨论过后,两人挑定三簪三钗做为首波商品。
花自艳先要了一根纯银镀真金花丝珍珠发钗跟一支白蝶贝牡丹银簪,交给她五十两银票做为投资。
这是个好的开始。
兑了五十两银子后,她决定主要购买价格较为低廉的玉石,另外再购买花自艳所订的钗簪需要的高级材料。她的商品不能只锁定像花自艳这样的高档客群,而是要让所有人都买得起。
珠海城南有条街,人称「珍宝街廓」,这儿有数十间金工作坊,制作各种银器及珠宝首饰,也有一些二手物品及古董老件,是个适合寻宝捡漏的地方。
天笑花了一天的时间走访大大小小几十家店铺寻找可用的材料,其中有一家名为聚珍斋的店号,品项齐全,堪称是珠宝百货行。
因为还没有可熔制金银的器具,她只能买现成的簪身钗身,本以为这会是她遇到的最大难题,没想到聚珍斋里竟有各式各样可让客人买回自行加工的素材。
采购完毕,她开始制作。
花自艳订的一簪一钗都是用料偏高级的,花丝珍珠发钗需要大量的金丝及两颗品质极佳的南珠。她偏爱珍珠及白色,这大概是因为她母亲留下的那支珍珠簪子。
至于白蝶贝牡丹银簪,则是以修磨过的白蝶贝做为花瓣,层层叠叠增加其丰厚感及奢华感。花心用的是白玉珠,簪身尾端镶上缕缕银丝做为流苏,以增添其灵动。
天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可说是废寝忘食地终于完成这一钗一簪。
当她将成品送至欢满楼交给花自艳时,花自艳正在梳头准备赴晚上的茶宴,房里还有几名前来串门子的姑娘。
人人一见那两柄钗簪,无不惊叹。
「天啊,这真是太美了!」姑娘们一个个瞪大了眼。
「自艳姑娘,我帮你插上,你再看看这效果。」天笑说。
「那自然是好,有劳。」花自艳迫不及待想插上那两柄样式崭新,奢华又高雅的钗簪。天笑自盒中取出发钗在花自艳头上比划了几下,似乎找不到落点。
她发现丫鬟给花自艳梳的发型有点呆板,于是提议,「自艳姑娘,能让我重新为你梳头吗?」
花自艳微顿,有点疑惑地问:「你会?」
「请让我试试。」她说得谦虚,眼底却闪着跃跃欲试且自信的光芒。
梳头彩妆都是她的兴趣,而且她是缴了进修费认真学过的。
「好吧。」花自艳一笑,「让我瞧瞧你的手艺。」
于是天笑拆下花自艳的发髻,重新梳理。
看她手法纯熟,动作敏捷,屋里每个人都呆了,她那编发梳髻的手法跟样式是她们不曾见过的。
不一会儿,天笑为花自艳梳了一个优雅又灵动的发型,接着插上那两柄钗及簪。花自艳又让她在自己的妆奁里挑选适合的环佩镯钗为她配戴,还允天笑为她化妆。
当发型及妆容完成后,众人惊呼,盛赞花自艳犹如花仙。
「姊姊,今儿晚上在花老爷的茶宴上,你肯定能艳冠群芳。」
花自艳在镜前自照,满意全写在脸上。「天笑,真没想到你有这等本事,太让人吃惊了。」
「可不是。」一旁的意兰姑娘急切地拉着天笑,「我也要你给我梳妆!」
「我也要!」顿时,大家争先恐后地抢着要天笑给她们梳妆。
天笑又嗅到了商机。因为自备款不足,她的资金都是金主挹注,草创初期花费自然是多,也因此难以节流。既然无法节流,那就必须开源。
除了募资,她也必须自行筹款,而为人梳妆便是一个稳赚不赔的方式。她什么本钱都不用,只需靠一双手,而且在为人梳妆的过程中还可以顺便推销自己的作品,可说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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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筹措资金创业(2)
花自艳虽已二十有五,但因为才艺出众,且至今仍是洁身自好的清倌,所以经常能参加那些富豪士绅的宴会。
当晚在花老爷的茶会上,犹如花仙般的花自艳成了人人注目的焦点,抢尽海岚的风头。花自艳是个活招牌,因为她,一夜之间天笑便成了姑娘们争相邀请的对象。两日后,连海岚也差丫鬟来请,还一口气订了三支发钗。
就这样,天笑午后便到欢满楼给姑娘们梳妆,再利用其他的时间设计及制作各种客订的头饰。
她一天睡不到三个时辰,才一个月的时间就活生生瘦了一圈,让向锦波看着都心疼。
这日午前,有人敲门。
天笑前去应门,「哪位?」
「在下姓刘,是来找向姑娘订首饰的。」门外说话的是个男人。
闻言她心头一阵惊喜,想不到已经有人登门说要订制首饰,而且还是个男人。
她打开门,看见一名身着深紫长袍的男子站在门外。
男子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没说话,似乎在等着她的反应。
天笑问道:「刘公子怎么知道这里?」
他抱拳一揖,「在下刘焕秀,是透过欢满楼的绿湖姑娘才找到这儿来的。」
「嗅?」她一怔,「刘公子是绿湖姑娘的……」
「客人。」刘焕秀说:「我与姑娘在欢满楼打过几回照面,姑娘不记得?」闻言她一怔,「我与刘公子见过?」随即尴尬一笑,「我眼拙,真是失礼了。」
刘焕秀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姑娘真不记得?」
「我之前摔破头,昏迷了很久,有些人跟事都记不得了。」她说:「兴许是刘公子与我并无交集,所以我不记得了。」
「喔。」他暗忖了一下,「原来是如此。」
刘焕秀眼底的深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和善的笑意,「言归正传,我听绿湖姑娘说向姑娘制作的簪钗头饰非常的精美特殊,特来订制一件,想送给即将过寿辰的祖母。」
天笑一听,眼睛一亮,「不知令祖母今年高寿?」
「正好六十。」刘焕秀说。
「她老人家可有特别偏爱的珠宝或是玉石?」她问。
「这倒是没有。」他摇头,「只要是好看的,我祖母都喜欢。」
「那么令祖母可有特别偏爱的花草鸟兽?」知道客人的喜好,她才能投其所好。
「祖母名讳里有个梅字,所以她很喜欢梅花。」刘焕秀答。
「好,我明白了。」她笑视着他,「我立刻给刘公子画个样式,明日送到府上去让你过目,如何?」
刘焕秀一笑,「那倒不用,姑娘的手艺我信得过,你便直接做了,给我个时间,我差人来取。」
哇,还真是不罗嗦的客人!天笑点点头,「那好,刘公子五日后差人来取。」在说话的时候,她脑海里已经有了设计稿,也粗估好价钱,「连工带料约莫是三十六两,这价钱可行?」
刘焕秀爽快地道:「行,我先付三两订金,五日后取货时再结清。那,再下告辞。」说罢,他又抱拳一揖,然后转身离去。
自从被天笑冷冷拒绝后,舒海光便一蹶不振。
他茶饭不思,也不爱动了,成天在院里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发呆,谁都劝不了他,没多久整个人就痩了一大圈,身子更加的虚乏。
光煦院花厅里,舒士安跟李云珠正与前来请安的舒海澄谈话,并问起他半个月后即将前往西北洽商之事。
「此去西北,你都打点好了吧?」舒士安关心地问,虽然这不是舒海澄第一次出门,做为父母的还是不由自主地关切几句。
「都打点妥当了,初八启程,父亲不必担忧。」
舒士安安心地笑视着他,「你做事,我跟你母亲向来是放心的,要是海光能有你一半,我跟你母亲可就舒心了。」
「海光还年轻。」他淡然一笑,「给他时间,他会长大的。」
李云珠忧心一叹,「海光到现在还是放不下向家那丫头……」
舒海澄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说……」李云珠愁眉不展地道:「他是被施咒还是下蛊了呢?为什么如此执着?」
他一笑,一派轻松地道:「母亲,海光那性子您哪里不知道呢?等过一阵子便好了。」
「可他都瘦成什么模样了……」李云珠说着又是一叹,脸上满是对小儿子的宠怜不舍。「海澄,你劝劝他吧。」舒士安无奈地道:「我跟你母亲都拿他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