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言情小说 > 百膳鲜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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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安郡王只扫了他们的尸首一眼,他拍拍自己的锦袍,不悦地道:「真是晦气,抬下去,不要脏了本郡王的眼。」

  两日后,两具棺木运回了房城顾家,对顾家来说,不啻是个青天霹雳。原本听闻李姮漱夺得魁首的消息,他们还在手舞足蹈、欢天喜地,没想到由喜转悲,迎来了大岳第一厨的金匾额同时,也迎来了两具棺木。

  两具冰冷的尸体,两尸三命,顾家上下哭到断肠。喜秋大腹便便,止不住的泪水,更是不信好端端出门的主子会丧命回来。

  颐州知府师爷负责将尸首交给他们,他回避着顾家人的追问,避重就轻的说道:「郡王大人大量,不追究顾家的罪,你们好自为知吧。」

  师爷一走,顾老夫人便槌胸顿足的哭喊,「咱们顾家是犯了什么罪啊?究竟是犯了什么罪,怎么不敢说个明白?」

  事发之后,青木不吃不喝也没阖眼,两天瘦了一大圈。一回到顾家,他形容憔悴的将事发经过说出来。

  听完,顾天城久久不说话,他沉默的走到厅门处,望着碧空如洗的天际叹气连连。

  「何罪之有?不过是我朝商人地位低下,低如蝼蚁,任人拿捏罢了。可怜我儿、儿媳妇儿死于非命,我们又能如何为他们出头?来人,将这金牌匾抬去烧了,用我儿、儿媳和孙儿的命换来的东西,不要也罢!」

  第十九章 霸商与厨婢(1)

  宁朝,京城。

  腊月初八,瑞雪纷飞,家家户户飘着腊八粥的甜香,增添了一抹浓浓的节日氛围。

  「爷啊,都十个月了,您怎么还不醒?今儿个是腊八,过了腊八就快过年了,一切都要置办起来,虽然崔总管没因您昏迷而怠惰,可少了爷的过年怎么算是过年?谁来打赏我们?谁来看我们放烟火?谁来跟我们赌通宵?您可不能这样啊爷,不能尽躺着什么事也不干,虽然生意有齐爷顶着,可久了也会力不从心,再说齐爷能帮您顶一辈子吗?您自个儿的生意,还是得自个儿起来打理的好,没一直丢给旁人的道理……」

  床边,一名小厮在给他的主子用温布巾擦脸擦手,一边叨叨絮絮地念着,他擦得仔细,十指都不轻不重地擦过一遍,跟着擦脸,耳后也一点儿不漏的顾及到了。

  这十个月来,他日日都如此给主子擦身。主子爱美,注重外表,他可不能给主子没脸,即便主子如今不醒人事,还是得每日给他梳头,时时给他更衣,将他打理得干干净净,像平时一样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打从您昏迷开始,皇上便隔三差五的派柳公公来关心您的情况,明着是担心您的身子,事实上是担心您若永远不醒来,那条玉脉会如何处置?您给皇库的支持还会不会继续?大宁军的粮草军饷会不会断?柳公公私下向小的透露,皇上这几个月来几乎急白了头发,双担心您不会醒来。

  「还有那华颐长公主,几乎天天都要上门来问一次您醒了没有,虽然有心,可长公主仪仗一来,也是搞得府里人仰马翻,天天都要接待长公主可是个苦差事。还有那宋丞相的妹妹宋姑娘,也像跟华颐长公主约好了似的,天天都上门来探望您,两个女人遇上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烟硝味十足,较劲意味浓厚,都抢着要到您的床前,她们至今没打起来算是佛祖保佑,万幸了。可小的也难保她们哪一天会打起来……说也奇怪,您又没向她们其中哪个示好过,怎么她们就一副主母的姿态,叫小的实在想不通……」

  严暮雪听到小路子的声音,初时,他以为自己在作梦,毕竟在大岳朝作为顾紫佞时,他时不时便会梦到前世,梦到小路子依依不舍的在对他说话,所以他刚开始以为自己还是顾紫佞,以为自己在作梦,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小路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为他擦拭身子时的感受也像真的一样,严暮雪开始怀疑自己回到了宁朝,直到如此过了数日,他才肯定自己真的回到了宁朝。

  他一直以为他在宁朝已经死了,却不然,原来他是昏迷了,昏迷不醒了十个月。

  才十个月,他在大岳朝过了三年……大岳朝……

  蓦地,严暮雪的胸口紧紧一缩,心室的部位像被剑剌穿了似的疼痛,令他中止了往下想。

  他不解,为何每每想到大岳朝都会令他痛彻心扉,他作为顾紫佞时发生过什么事吗?依稀记得,顾家数代经商,是成功的商人世家,正好与他的专长不谋而合,而他穿越投身的顾紫佞是商业奇才,恰好可以让他发挥所长,旁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他过得如鱼得水,除此之外,他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爷!」小路子看到主子手指动了动,他惊呆了,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主子的手指是在动吗?这十个月都没有动过的主子,这会子手指是在动吗?

  「小……路……子……」

  小路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严暮雪,怀疑自己是否幻听,昏迷中的主子有在喊他的名字吗?

  「爷……」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严暮雪,正想凑近点听得真切,严暮雪却蓦地睁开了眼睛。

  「您醒啦!您醒啦!」小路子欢天喜地的喊着,外间守门的柳叶、素月奔进来查看,见到严暮雪睁开了眼睛,都不敢置信。

  素月连忙去将通知崔总管,崔总管一边派人去请大夫,一边心急火燎的随素月往暖雪阁走。

  崔总管见到主子真的醒来,平时严谨又不苟言笑的他,忍不住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太好了,太好了,老奴就知道您会醒,您不会轻易丢下这一切的!」

  严家家主严暮雪昏迷了十个月奇迹醒来的事,很快就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热门谈资。而他也一天一天在复原中,除了卧床太久,腿有些无力之外,两个月后他已能如常行动,只是大夫交代暂时不能太过操劳,所以他有所节制,避免_重蹈覆辙,发生过劳无预警倒下的悲剧。

  「是我多心吗?」齐飞扬看着严暮雪,眼里带着审视。「我怎么觉得你醒来之后,好像并不太开心。」

  虽然他是京城纨裤一名,可也是有自个儿正经事要做的,齐家虽不若严暮雪家大业大,可身为齐家少主的他也是挺忙的,他之所以肯分神替严暮雪分忧解劳,也是怕严暮雪又操劳过度的倒下,下回能不能再这么幸运的醒过来很难说,不能冒险,所以了,像他这样的好友哪里找?严暮雪是三生有幸才得以和他结交啊!

  屋里燃着熏香,严暮雪皱着眉,拿起杯盏,缓慢地抿了口香茶。

  今日雪大,在屋里便可听到雪落屋檐的声音,外头一片银装素裹。过去他对四季变化并无任何感触,但这场雪,却是无端惹得他心烦。

  齐飞扬说的没错,醒来之后,他确实不开心。

  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一切都没有变,他仍旧是宁朝最有权势的霸商,人们依然称他为地下皇帝,可是,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压在心头,简直就像附骨之蛆,如影随行。

  还有,他多了个心痛的毛病。京城最好的大夫,包括所有太医都来给他诊治过了,都说他的心脏没问题,可他时不时便有利剑穿心般的剧痛,那真实的感受他甚至无法承受,要靠针灸才能平复下来。

  严暮雪眸光微黯,落在窗外飞舞的雪花。「若你能找出我不开心的原因,府里东西随你搬,包括你一直觊觎的那座双龙抢珠。」

  齐飞扬眼睛都亮了,瞬间笑容灿烂,他坐直了身子。「当真?」

  严暮雪脸上并无太多变化,他淡淡地道:「只要你能找得出原因。」

  齐飞扬倾身靠了过去,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烦恼财富太多了?这烦恼我百分之百能帮你解决,过到我名下即可,再多我都义不容辞、概括承受。」

  严暮雪眉角微皱。「要说这些废话,你就早点滚。」

  「都还没帮你想出不开心的原因,我怎么可以滚,这样太没义气了。」齐飞扬大言不惭的说完,又兴冲冲的说道:「不是烦恼财富的问题,那就是感情问题了是吧?华颐长公主和水翩姑娘盛情难却,两人在你昏迷之时都对你有情有义、不离不弃,如今你大好了,也该做个选择了,而你不知道要选择谁,在为此苦恼。」

  严暮雪挑眉。「难道我昏迷时,街头巷尾的大婶、大娘来对我不离不弃,我也得感谢她们,在她们之中选一个?」

  齐飞扬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你呀,就是这张嘴坏,太没有人情味了,人家几乎天天上门来探望你,容易吗?若是你不醒,一命呜乎了,她们的付出不就打水漂儿了?像这种关心,你要心存感激才是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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