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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日就归宁了,滚回你家里等,别在这里碍朕的眼。」

  「我还有事要禀。」洛旭被赶出火来,抬眼就瞪过去,吓得洛行歌倒抽口气,冷汗直冒,真的很怕她爹恃宠而骄,他日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伴君如伴虎,就算两人交情再好,她爹也不能这般荒唐,毕竟那是皇上,尊重一点不成吗?

  「你还能有什么事?」皇上摆明了不信他有什么正经事。

  却见洛旭朝他使了个眼色后,啥也没说,皇上竟像是看懂了,也没再提这事,改而专注在眼前这对新人上,他不禁由衷道:「阿旭你瞧,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比当年你迎娶隽安时有过之而不及,你还敢说朕这赐婚赐得不好?」

  洛旭淡淡地扫了一眼,迅速收起歹毒目光,若有所思地道:「我终于明白,当年老淮南王为什么三番两次想杀我了。」因为他现在也很想作掉自己的女婿。「偏偏隽安走后,他就不想杀我了。」

  妻子走后没两年,他的老岳丈也走了。

  「你个没出息的!」皇上横眼瞪去,长指指着他。「你给朕收起心思,要不然就给朕滚回去!」

  洛旭臭着脸站在一旁,不发一语。

  洛行歌无奈叹口气,她只能说她爹真的很爱亡妻,当年要不是还有原主在,恐怕她爹会跟着亡妻走。

  两人的情史还是她醒来后从府里下人口中得知的,只因她瞧见她爹独自待在春秋阁静静喝着酒,本以为是担心她,后来才知道那是亡妻的忌日,他年年都是如此过的。

  情深的男人尽管续了弦也没纳妾,而且光看洛行歌的待遇高过弟弟,就知道她爹有多深爱亡妻以及多疼爱她。所以即便她有很多计划,但一定得先乖乖地接受这一切,不能让她爹有任何造反发疯的机会。

  皇上不再理睬洛旭,挑了些话题问洛行歌,惊觉她竟变得如此乖顺,不仅带着几分小女儿姿态,还一直握着于悬的手不放,不禁脱口问:「行歌,难道当年你跟朕讨要于悬,是因为你早就看上他了?」

  洛行歌呆了下,澄澈的琉璃眸僵硬的看了身旁的于悬一眼,便瞧他笑眯眼道:「皇上,确实是如此。」

  如此什么?原主……讨要他这个人?人也能讨?

  于悬笑得又魅又勾人,彷佛能看穿她心思,微微点着头,像是回答了她的疑问,让她僵在现场。

  皇上闻言大喜,哈哈大笑,「既是心仪他,当年怎么跟朕讨要人呢?你应该要朕赐婚才是。」说完又对着洛旭那张臭脸道:「瞧吧,朕这赐婚分明就是天注定的,晚了三年,终究还是圆满了他们的缘分。」

  洛旭皮笑肉不笑,掏掏耳朵当没听见。

  至此洛行歌总算明白了,于悬说她曾羞辱他,指的就是这件事……

  原主到底有多嚣狂?竟然有脸跟皇上讨要御前侍卫,而且根本就不是要当夫婿的,难怪他说是羞辱……还真是羞辱!

  幸好后来皇上说有事与于悬相议,要她先到暖阁休憩,待会一道用膳,让她有机会逃离现场,顺便想想到底要怎么弥补他。

  唉,对皇上面前的红人都能这么干,原主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活该被人弄死。

  待洛行歌一走,皇上的脸也沉了下来,看向洛旭。「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悬不由也看向洛旭,只听洛旭嗓音沉了。「右副都御史夫人昨晚去了,经相验,有人趁夜在尚未清醒的她头上扎入沾毒银针,导致身亡。」

  于悬闻言微挑起眉,原来这才是一早便在宫门遇见他的主因。

  「这事你跟行德说了吗?」皇上口中的行德正是右副都御史曹在德,亦是曹氏的族弟。

  「只跟他说是落水后抢救无果,毕竟她本来就没醒来,府医也说了,昨晚是关键期,能醒就没事,没能醒就等着办丧事。」洛旭脸色很沉,像头蛰伏的兽正等着伺机而动。

  「行德性子冲动,知道黄氏和林氏交谈后莫名落水,定会把这事算在林氏头上,到时候肯定闹得天翻地覆。」

  「来不及了,他一早就到朕面前哭,还蒐罗不少户部侍郎的罪名,正打算弹劾他……你可有查出什么眉目?」皇上嗓音极冷地问。

  「……没有。」洛旭顿时丧气极了。

  这事错就错在他毫无防备,谁要他昨天嫁女儿,心情糟到不能再糟了,哪里会惦记着还在后院昏迷未醒的黄氏?

  而对方竟敢潜入侯府行凶,自然不留痕迹,一开始没防备就别提事后还能查到什么线索。

  皇上闻言,冷冷瞪着他。不用洛旭解释他也知道,洛行歌出阁后这家伙肯定是意志消沉地喝闷酒去了,但凡他留点心眼还会闹出这事?

  「这事不单是有人企图破坏行歌的婚事,更是故意栽赃令她有恶名,再者竟敢潜入侯府对三品诰命夫人行凶,溺毙不成深夜再次行凶,非置她于死地不可,简直没将王法看在眼里,这事……」皇上说着,目光落在于悬身上,沉声道:「于悬,这事交给你,务必将幕后凶手揪出。」

  于悬随即拱手道:「臣遵旨。」

  在宫中吃了茶,送洛行歌回家后,于悬便说要进衙门。

  「不是有婚假吗?」洛行歌诧异问着。

  刚刚吃饭时皇上不是说他有七天婚假,要他好好陪她吗?

  于悬睨她一眼,笑得又邪又坏。「想要我陪?」

  「不用。」她想也没想地道。纯粹只是疑惑,顺口问问而已。

  于悬也没再说什么,迳自走到屏风后头,不一会,他头戴发冠,一身赭红色飞鱼服出现在她面前。

  洛行歌看直了眼,不禁心想,这男人穿上这衣服可真好看,衬得他身形高大,袍上的飞鱼含着一股威慑之气,配上他那张脸,有种极为矛盾又异常般配的邪俊感。

  挂好绣春刀,回头对上她那双柔媚的琉璃眼,于悬笑了笑,俯近她,道:「可真是心悦我了?」

  「没有。」同样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顿了一下,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在皇上面前替我圆谎?」

  感觉原主不是喜欢他,否则可以请皇上赐婚,哪里需要讨要一个人?

  于悬叹了口气,摇摇头,再顺便拍拍她的头。「别老是傻傻的,我可不想哪天还要替你收尸。」话落,迳自潇洒离去。

  洛行歌慢半拍回过神。「喂!话是这样说的吗?」她到底是哪里傻傻的?才刚新婚耶,为什么要说这么晦气的话?亏他长得那么好看,说的话老是这么不中听,他才要当心走在路上别让人捅死!

  她随即又在心里反驳,不对不对,我胡说的我胡说的,老天别当真!不禁深深自我反省起来,她没事干么咒人呢?不会真的跟原主的魂魄融合了吧……

  毕竟是新婚头一天,于悬离开后洛行歌也没闲着,一会就被两个大丫鬟抓去清点嫁妆,准备造册入库。

  看到那一堆东西,洛行歌直觉得脑门发晕,大略看了下,赶紧差人把周嬷嬷找来,准备将这些事交给她处理。

  周嬷嬷虽是她内院的嬷嬷,还是原主生母留下的陪嫁丫鬟,但是自己跟她不怎么熟悉,还是因为右副都御史夫人落水一事,见她处理事情有条有理,不只立刻把所有丫鬟找来,还交代了当日每个丫鬟所有的差事。她很满意她的做法,于是跟曹氏说了声,直接把人带了过来。

  而清点入库这种事,最适合这种条理分明的人来处理。

  她还想要看看这院子的格局,寻找适合晨练的好地方。不练不行,这个身子实在太过娇弱,光现在这季节就头晕无力、手脚冰冷,不赶紧调养,到了冬日还能活吗?

  把事交给周嬷嬷后,她顺便甩开身边两个大丫鬟,独自勘查地形,惊觉他这座院子小得有点可怕。

  这院子正面五间房,两侧延伸出抱厦、罩楼,中间就一座园子,而且还萧瑟得像是从没修整过,枯木蔓草……可以说是荒凉了吧。

  这里好歹是安国公府,就算他是庶子,院子也不能给得这么小,尤其他现在已经是皇上倚重的臣子,被破格拔擢为锦衣卫都督,怎能住在这种地方?

  说白一点,这格局大概只有春秋阁的一小部分,她那个春秋阁至少有这个院子的十倍大,而且还是假山奇石、雕梁画栋,到处精雕细琢、金漆银描……啊,若这就是庶子的生活环境,那她确实备受宠爱无误。

  想起温氏那句小娘养的,大至上猜得出他过的是什么生活,也难怪嘴巴那么坏。

  洛行歌双手环胸,看着破败的园子,想起于悬那张总是爱挂着笑却又笑得很假的脸,无奈叹了口气。

  他们嫡母庶子间的事,她是插不上手,但这座园子,她还是有法子能修整得热闹些。

  掌灯时分于悬回府,就见一些闲杂人等在自己院子里走动,连他暗暗留在府里的两个人竟然也手搬盆栽往园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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