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风吃醋?那也未免太狠,暴戾程度和吕杨有得拼,那样的人就不能让他们生活得太安逸。
握紧拳头,指节处发出嘎嘎声,那声音是在提醒蓝殷,替天行道的时机到了。
想起吕杨,风水轮流转,那些被吕杨欺负过的人,见他失势还能不欺负回来?虽有长公主护着,但这并不影响他被盖布袋、被狗咬、被莫名飞来的砖头砸中脑袋,想想他的惨状,蓝殷忍不住心情飞扬。
倒楣事一多,他玩妓子玩到不举这桩就无足轻重了,流年不利能怪谁?
是蓝殷动的手?
对啊,吕杨弄断大哥两条腿,他就弄残吕杨的第三条腿。
对,他不善良,他睚皆必报,谁亏欠他就要找回来——这是「白灵」教的,他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有本领,事情才能往他要的方向发展。
「李花,那个少爷叫什么名字?做啥的?」
「哥哥,我是桃花。」她纠正过后才回答。「王少爷是县太爷的儿子,叫王志成,他不许哥哥去镇上做工,但我们家没有田,不去镇上做工会饿死。」
「大开眼界啦,皇帝都不敢说这话,区区县太爷儿子竟有这权力。杨花,你哥哥在哪个镇上做工?」
桃花又一愣,呐呐回答,「哥哥,我叫桃花。哥哥在衡江镇做工。」
挥挥手,行啦,他承认自己对女人不上心,对女人的名字更不上心。「想不想看姓王的倒大楣?」
勾勾眉,蓝殷拉出邪魅笑意。
桃花一听吓大了。「千万别,哥哥说那种人我们招惹不得。」
「爷就还没碰过惹不得的。」鼻孔一哼,眼底蹭出两簇名为骄傲的小火苗。
「王少爷会找哥哥麻烦。」
「我最喜欢找人麻烦,哪会怕麻烦上门,杏花等着吧,等着看王少爷变成王小饕。说说,想让那个坏蛋变成啥样?」
又喊错?桃花想想,算了,大家都知道最近跟在神医姊姊身边的公子脑袋病了,不好使。「我想要他和哥哥一样惨。」
一样惨哪够?怎样也得收点利息。飞扬的他欢畅地许下承诺,「等你哥哥伤好了,我保证到时你哥哥能在镇上横着走。」
桃花嘟曦道:「哥哥又不是螃蟹,干么要横着走。」
她望着他,黑黑亮亮的眼睛不像小骗子那么大颗,小骗子的眼睛太干净、太清澈,能让人轻易照见自己,迫得人无所遁形。
笑着,蓝殷转头看向正在熬药的漫漫,谁知成形的默契让两人的视线一个不小心撞到一起。
咧起大白牙,他冲着她猛笑,他笑得自然,她却是尴尬,偷窥被抓很难自在的呀,含羞敛眉,她飞快把头转往另一边。
这副小女儿姿态勾出他大笑,他笑得春风得意,绿水逶迤,笑得红花朵朵开,幸福快乐满园来。
他就要啊,就要一直看她,就要她把自己当成最特别重要,就要被她看得无所遁形,就要……是她对吧?
多年的那个疑问,再次爬上心头。
第三章 假讨厌真喜欢(1)
她拒绝过的,但是他拒绝她的拒绝。
蓝殷无赖到令人发指,无赖到罄竹难书,而漫漫是公认的好脾气,好人对上流氓,除了俯首称臣,找不到第二条出路。
于是无赖流氓挂起胜利表情,牵起温柔小神医,趾高气昂阔步向前走,但她累得弯腰驼背,无法趾高气昂。
没关系,气势他来造,她只要负责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中央。
她当然不肯,但……架不住他无赖啊!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就是觉得在她身边特别自在,想跟她说话,想看看她,他的朋友不多,但他想把她纳入最好朋友的范畴内。
朋友是啥?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对象,所以牵牵手算什么?
漫漫对病患超好,处理完木柳的伤还打算留下来照顾杨家兄妹,要不是人家外祖母闻讯赶来,他们还在那堆茅草木桩中享受自然光。
善良大概会感染吧,蓝殷觉得自己被薰陶了,因此拽下玉佩递给桃花。
「等你哥哥伤好,把房子修一修再买几亩良田,有土斯有财,记得啊,别随便找小当铺,直接给京城最大的当铺,应该能多卖个几百两。」
他只差没把「钱多多当铺」给挑明说了,希望桃花能聪明点,别浪费了自己的布置。
蓝殷说得云淡风轻,但出手的慷慨让桃花目瞪口呆,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被哭得脑袋发涨,只能戳戳漫漫,委屈巴巴。「你哄。」
但漫漫乐意看他窘迫,于是退开几步回答,「自己惹哭的,自己哄。」
想啥呢,他不是不会哄,不过是给她表现机会,好吧,他来就他来。于是蓝殷凉凉说:「不想要就还给我,干么哭成那样,我又没拿刀子逼你。」
倏地,桃花立刻闭嘴,不哭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桃花的眼泪,然后他们就离开两兄妹的家,准备回到他们的小家。他们?蓝殷第一次觉得这两个字真可爱。
「我很好看对不?」他转头,冲着她露出大白牙。
「什么?」她没听懂。
他指指自己。「你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因为我长得英俊潇洒?」
才怪,她只是想起他给桃花改了无数名字,桃花无奈,偷偷在她耳边说:「哥哥的脑袋瓜不好使,姊姊给他治治吧。」
轻啧一声,她推开他凑近的俊脸。「不是,我只是心情好。」
蓝殷也是心情好,因为她被他握住的小手不再紧绷,因为她有问必答,不再句句闪躲。
他们的关系向前跃进一大步,越来越朝着「亲密好友」的方向前进,由此可推论:痴缠非坏事,只要一路坚持,再固执的人终将敞开心扉。
是的,他清楚察觉她的疏离与客套,她企图将两人的关系定位在「不相干」与「陌生」上,但他不要顺从她的心意,因为……她是他找好多年的小骗子。
漫漫没看他,却被看得头皮发麻。「你干么老对着我笑?」
「因为你长得美艳无双。」
「肤浅。」
他揉揉鼻子痞笑。「喜欢肤浅男吗?喜欢,我就保持,不爱,我立刻改。」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四、五个男人从树林里跳出来,定睛一看,那是村里有名的几个泼皮无赖。
「小神医又出诊了,今儿个赚多少,要不要给兄弟几个打赏?」汪大笑道。
漫漫皱眉头,她从未招惹过他们,怎地今天会拦在道上?
汪大等人看见蓝殷时也有点讶异,这娘儿们什么时候身边多个跟班?打量过后,他们看看彼此:心中暗道:不妨事,就是个小白脸,何况他只有一个,自己这边却有五人,不怕!待会儿打得他找不到爹。
「我没钱。」
「怎么可能?小神医随手一支人参都值上百两,都说大夫济世救人,怎不救救我们几个可怜的兄弟?」说着,他们呵呵笑着,朝漫漫一步步走近。
「你与他们有过节?」蓝殷低声问。
「没有。」
「他们应该是一直守在这里的。」意思是:他们并非乱枪打鸟,而是刻意针对她来。漫漫想不起来自己几时和他们结下仇恨?她还没想清楚,汪大等人已从怀里抽出匕首,一上前就下狠手,打定主意要弄死两人。
蓝殷冲着他们淡淡一笑,脚踢手劈,对方还没看清楚什么情况,只觉得一阵旋风掠过,他们就东摔一个,西跌一只,被打得东倒西歪连连唉叫。
蓝殷没说话,拉起漫漫的手直接往山上跑,但跑过一小段,将她往树后一塞,在她耳边低声问:「想知道怎么回事吗?」
气息喷上,耳边暖暖痒痒,她下意识缩起脖子,与他拉开距离,回答道:「想。」
他接过她的药箱,纵身飞到树上,先把药箱摆妥后再跳下树,他在她身前弯腰。「快趴上来。」
吭?为什么?漫漫不解。
「要跟踪他们,你没武功,容易被发现。」
懂了!虽然有些害羞,但为满足好奇,她还是趴上他的背,他的背很宽很硬,很让人感到安心。
背起他,蓝殷悄悄地尾随五人身后,小心翼翼往前走,只是越走越不对劲儿,这是……往薛家方向?
男人在墙外学了几声鸟叫,不久后门打开,浓妆艳抹的董姝从里头走出来,她看看左右没人,低声问:「薛夕漫解决了?」
「没有,你没跟我们说她身边有个高手。」
「说谎。薛夕漫身边除了一个病秧子师父之外,哪还有其他人?」
「我干么说谎?你看我们兄弟几个被打成这样,快拿药费来,我们得去看大夫,也不晓得有没有受内伤。」领头男子道。
「我哪来的钱,不是跟你们说明白了吗,我继父攒了一百两银子给薛夕漫当嫁妆,除非你们把她弄死,那一百两才会轮到我头上,到时我就能把说好的三十两给你们,现在你们啥事都没做好,还敢跟我要钱?」
「何必这么麻烦?直接解决你继父就行。」
「我可不知道继父把钱藏在哪个倚角昔晁,杀了他,你们最好有本事把钱给找出来,如果找不出,我姓董,就是个外人,我娘膝下无子,到时被吃绝户,你们不但连半毛钱都拿不到,还犯下杀人案,就不知道值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