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心头的那口气疏通了,她说的对,今天说不通,明天再讲,直线进不了球,就曲线相救,他一定可以找到办法。
蓝殷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除去鞋子,脱掉外衣,他钻进她的被窝里,并且让自己成为她的「被窝」,长手长脚的他把她紧紧圈进怀里。
从现在开始,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谁都不能同他相争,谁敢亲觎他的漫漫,虎头钏伺候!
「明天满府上下都晓得你钻我的床了。」漫漫取笑。
「这样最好。」把名分定下,旁人就不能拿他做筏子。
「无媒苟合,神医名声大损。」
「谁敢到你面前说嘴,我裁掉他的舌头。」
「这么暴力?」
「对,就要这么暴力!」
「要不,换个温柔点的法子,蟾赊粉怎样?」
蓝殷终于被逗得哈哈大笑,波地,往她脸上香一口。「蠍子汁也行,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不要太善良。」
「喜欢腹黑姑娘吗?我可以为你改改。」
「我喜欢什么,你就改什么吗?」
「对啊,你喜欢什么样的,温柔多情的、香辣刺激的、清高冰洁的?」
他趴过身看她,好像真的在思考似的。「不要温柔多情、香辣刺激,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不要改变。」
「我就知道自己是独一无二。」
「对,会让人爱到天荒地老的独一无二!轮到你说说喜欢怎么样的?我也能为你改。」
「我喜欢不放弃的蓝殷,喜欢有理想有目标、愿意为自己努力的蓝殷,喜欢快乐开朗的蓝殷,你已经改了,六年前就改成我喜欢的模样。」
谁说甜言蜜语是男人的专属权利,女人出口更无敌。
弯了眉,弯下兔子眼,他俯下身抱紧她,用力汲取她的馨香。他太喜欢她了,喜欢到不想放手,不愿放手 这个晚上,从不对兄长索取的蓝殷进入蓝叙的房间里,他要——挟恩求报。
相信人与人之间有缘分这件事吗?
漫漫是相信的,遇见蓝殷的时候相信过一次,遇见赵晖时又信了一次。
那种莫名出现的熟悉、亲切、欢喜,让她感觉彷佛在很早很早以前他们就应该认识,应该结为莫逆。
蓝殷说夺嫡之战,号角声已经悄然升起。
目前浮上台面的是前面几个皇子,但赵晖不在竞争行列,因为他的存在感太低,直到那场战争,百姓才突然发现,原来皇帝膝下还有个皇子名叫赵晖。
漫漫问:「为什么?他不够优秀吗?」
蓝殷说:「他的生母身分太低。」
「他不是挂在皇后娘娘名下?」
「对,但皇后娘娘也生了大皇子,多数人把四皇子当成大皇子的助力,却不认为他有一争的可能性。」
即使他打了场以少胜多的战役,即使他是第一个被封王的皇子,大家仍不认为他具有角逐江山的能力。
很奇怪吧,赵阳那种人呼声那么高,立下战功的赵晖却默默无闻?漫漫想不透,于是蓝殷为她解惑。
他说——皇上希望赵晖低调。
好奇怪的要求,哪个父亲不希望孩子有出息?何况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父亲,莫非他的后宫也有一个、两个……无数个江氏?
「你是薛夕漫?平海夕漫漫?」赵晖好奇地看她,百看不腻般,从她一进门目光就没有转移过。
「对,娘说怀我时经常背这首诗。」
木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乡泪客中尽,估帆天际看,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
这首诗又证明了一次,证明罗嫱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个被迫离开苍狼山、遥隔家乡千万里的女子才是。
四皇子府不大更谈不上奢华,听说和三皇子府一比,可以直接用简陋来形容。
当然罗,金元赌坊赚得碑满盆溢,赵阳富得流油,而立善赌坊赚的银子全部拿去开善堂,四皇子府拿啥跟人家比?
但是漫漫喜欢这里,这里布置得很温馨,处处透露着女主人的细致。
她屈膝问安。
「别来这套,阿殷可不跟我这么玩的,往后你直接喊我一声晖哥吧。」赵晖平易近人,大手一挥,让人送上食盒。
四皇子府最有名的是点心,四皇子妃善厨,做出来的点心连皇帝都赞不绝口,每回赵晖挨骂,其他皇子们就会揶揄他「快回去拿点心来孝敬父皇」。
没错,皇帝看不上这个儿子,却挺喜欢他媳妇——至少在外人眼中是这么认定的。
漫漫浅笑应和。「晖哥。」
见她落落大方,赵晖便自来熟了。「快坐,我有事想问你。」
漫漫依言坐下,蓝殷给她倒茶,点心挑过一遍,把漫漫喜欢的往她跟前摆。
赵晖瞄一眼他的殷勤,浅浅笑着,这家伙还没对谁这样细致过呢。
小时候蓝殷横冲直撞,像肚子里塞了爆竹般到处点火,长大后性子倒是对谁都笑盈盈的,亲切温和、大方圆融,就连旁人挑衅也不轻易回顶。
就如蓝殷外祖父说的——一副商人嘴脸,没有半点文人风骨。他终于学会戴面具过日子。
但熟知蓝殷的赵晖明白,覆盖在亲切表皮底下的是冷漠疏离,他永远带着戒心,从不轻易相信,也不与人交付真心。
能够成为蓝殷的朋友,赵晖可是花了大把心力,所以这个薛夕漫相当不简单呢,竟能在短短时间内入了蓝殷的心。
「阿殷真的失忆了?那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他。」
赵晖的态度让漫漫放下心,不是天底下的皇室贵族都是拿鼻孔看人的。「谈不上照顾,他只是记不得过去,却没有受太重的伤,生活琐事都能自己打理。」
「真想知道阿殷失忆是什么样子?烦人不?」
「烦人不至于,但有点黏人。」
「黏人?太匪夷所思了,讲几件来听听?」
嘴上说着,眼底打量着,赵晖对这个小姑娘有很大的好感,她的眼神干净清澈,似是带着悲天悯人的良善,她的音调略微低沉,口气委婉,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漫漫形容着蓝殷的所言所行,没有用浮夸的字句,却轻易教人窥见她欣赏他、喜欢他——打从心底。
「后来呢,阿殷怎么逞英雄了?」
「他把王志成狠打一顿,那可是县太爷的独生子啊,就不怕人家公报私仇、上门寻衅?
当时我都开始设想,要不要先把木柳兄妹送到外婆家,免得人家上门复仇时措手不及,幸好老天垂怜,县太爷贪污被抓,王家被抄了……」
赵晖听得兴致盎然,欲罢不能,直到王志成的故事结束,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漫漫,又东拉西扯说上一段后,道:「漫漫,晖哥想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嫂子生下老三后,身子一直没好利索,你能不能帮你嫂子看看?」
「当然可以。」
漫漫随侍从离开后,赵晖斜睨蓝殷,带着股打量意味。「其实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失忆,对不?」
赵晖是什么人,自己那点儿伎俩怎能瞒得过在后宫长大的他?
「对。」蓝殷从实招来。
哈,他就说嘛,饯别酒才刚喝过,有重大任务、约定好三年不见的两人,怎会才两个月功夫又在京城碰面。
「为什么要装失忆?」
「记不记得那年我想尽办法要见灵童一面?」
「记得,也不晓得发什么疯,把银子全都花光了,还来找我借。好不容易排上号,兴冲冲地见到人了,竟然掀了人家的场子,得罪一大票信众,回来后二话不说把自己关在屋里谁都不见。所以呢?」
「什么灵童,她就是漫漫。」
蓝殷开说了,说那年初遇,说她的当头棒喝,说再见面时的激动,他说:「我非要弄清楚她为什么会找到我,对我说那些话?」
「弄清楚了吗?」
「弄清楚了。」
「怎么一回事?」蓝殷笑而不答。
「不能说?不想说?」
当然不能说,重生的事太诡异,他要当成秘密来保守。
「有差别吗?别问这个,赵奎到底找到没?」蓝殷心急呐,如果能早点找到,镇国公府就不必付出大代价把人钓出来。
他不反对皇上钓人,但拿他当饵就有些过了。
如果皇上直接找他谈,蓝殷定然当场拒绝,可皇帝找的是他亲爹。蓝继怀是谁啊?是死忠的保皇党,他不介意自己死没死,却把皇上的命看得比天大。
「找不到,我怀疑他会易容。」
赵奎确实有本事,不但把燕王府打造成铜墙铁壁,连封地也治理得滴水不漏,十几年前燕王封地曾经发生过瘟疫,朝廷竟然是在疫情扑灭后才晓得这件事情。
多可怕啊,那等同于在大赵底下又切割出一个小国,里面的事半点都传不到朝廷耳里,里面的官员只听命于赵奎,只对赵奎忠心耿耿,倘若赵奎有心造反,就怕得等到兵临城下朝廷才会査觉。
有这样一颗铁疙瘩在,皇帝怎能安心?
但赵奎一天不离开封地,皇上便拿他莫可奈何,所以才会有「郁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