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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凡,你哥是上哪去了?怎么好几天没见到他的人?”殷恺洋从报纸下抬头 ,问着刚进家门的女儿。

  “你说哥啊!他去美国了。他没告诉你吗?”殷凡一丢下皮包,就冲到厨房拿 起一瓶饮料猛灌。

  这动作被在厨房张罗晚餐的玉雅瞧见了,她连忙夺下它,对殷凡轻斥道:“已经 那么大个人了,还不懂这样会伤身吗?”

  “是,我最亲爱的雅姨。”她热情地在玉雅颊上印上一吻。

  自从她与殷尧的母亲去世后,几乎由玉雅代替做母亲的责任,她对他们兄妹俩是既关心又爱护。

  虽然她与殷恺洋在殷尧他们很小的时候即互有好感,但碍于继母难为,更怕坏了她与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她宁可将这份爱意压抑下来,将她整个生命、整个爱完全贡献给这个家。

  随着殷尧、殷凡年龄的增长,他们也慢慢看出玉雅及父亲间的情意,更有意撮合

  他们,但殷恺洋及玉雅却拒绝了,因为他们认为年少轻狂的冲动时期早已过了,如今他们只求能守在一块儿,彼此照应就心满意足了。

  对此,兄妹俩是满心感激。想想,无论他们怎么做,皆报答不了玉雅恩情于万一,唯有将她视为母亲般尊敬、爱戴。

  殷凡随着玉雅的脚步晃进了饭厅,“爸,你到底有多久没见过哥了?”

  “自从将‘侨舶’交给他后,就常常不见他的人影。不过,你哥虽然贪玩了些,但将‘侨舶’经营的有声有色,我也就不便多说什么。或许就因这样,我和他之间的代沟就似乎愈来愈大了。”殷恺洋满感叹的说。

  “所以我说嘛!‘女大不中留’这句话得改成‘男大不中留’了。”难得让殷凡 抓到把柄,当然得纠正老爸那重男轻女的观念。

  “你哟!将来嫁出去,还不是一样。”玉雅挖苦殷凡。

  “这可不一样呀!我嫁出去,老爸可是多了个半子,哥要是娶了老婆,爸可就丢

  了个儿子;你说,横算竖算,是不是生女儿才划算?”机伶慧黠的殷凡就是能堵 住玉雅的话。

  “我不跟你辩了,就会耍嘴皮子。”玉雅斜睨了她一眼,眼中尽是疼爱之色。就是因为这两个宝贝,她不敢和殷恺洋结婚,只怕生了小孩之后,自己会不公平。

  偏偏殷凡长得娇柔,却外向的可以,竟在欺瞒他二老的情况下跑去读警校,这件 事她和殷恺洋至今都还无法接受呢!

  “玉雅,你说尧儿到底在做些什么?四年前,莫名其妙的直说要搬出去,后来又 三天两头找不着人,有阵子还神秘兮兮的,真让我担心呀!”

  殷恺洋摇摇头,为人父母担心害怕的神情表露无遗。

  没等玉雅开口,殷凡又搭腔了,“爸,你真傻,哥是去交女朋友、去约会、去耍 帅,他可是兴奋愉快的要命,你在这儿穷紧张什么?”

  她一副“你少在那儿庸人自扰”的促狭表情。

  “小凡说的对,阿尧又不是小孩,他已经二十七岁了,有他自己的主张。”玉雅 也觉得殷恺洋想的太多了。

  “但愿真是我太杞人忧天了。对了,小凡,你是怎么知道你哥去了纽约?”他突 然问起。

  “是我临时有事找他,结果电话一拨去,回话的竟是电话答录机;他留话说去了纽约,回程之日‘莫宰羊’。”她耸耸肩,又兀自啃起手上的鸡腿。

  殷恺洋的眉却蹙的更紧了,尧儿没事去纽约干嘛!“侨舶”的事业虽远达欧美,但是以温哥华居多,纽约由小陈在那儿坐镇已是绰绰有余了,想必,他此去绝非为了公事……那是私事罗!

  殷尧虽然生性风流,喜欢穿梭在脂粉堆中,但殷恺洋知道他多半是逢场做戏,只为了打发时间解解闷;如果他千里迢迢赶去美国是为了某个女孩,那就表示事情不简单。

  “这孩子也真是的,去那么远的地方也该说一声,自从他搬出去后,老是闷不吭声的出远门,一去就去个把月,还真是不应该。”玉雅这会儿也认为殷尧做的委实过份了些,禁不住责骂了几句。

  “你瞧吧!说我多虑,你自己不也开始了。”殷恺洋笑着揶揄她。

  “还不是因为你在那儿穷嚷嚷,我才被你传染了。”玉雅不甘示弱的回应道。

  “你说是被我传染的?”

  “难道不是?”

  “好了啦!你们两个冤家,叫你们结婚又不肯,真拿你们没辙。”殷凡见没办法 只好插嘴当和事佬了。

  他们两个老的就是这样,明明爱的死去活来,还非得学古时候的人一样——爱你在心口难开,殷凡眼露无奈。

  “小凡,你乱讲些什么,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开我玩笑。”玉雅已近五十岁, 说起男女情爱,竟还会脸红。

  “雅姨,我根本就没开你玩笑,我和哥都由衷、恳切的希望能叫你一声妈,你不嫁给爸的顾忌我们全知道,可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你可以和爸尽情享受你们的人生,不用再考虑我们了。”

  殷凡放下碗筷,走到玉雅跟前,唤了声她早就想叫出的声音,“妈,和爸去公证 好吗?等哥回来,我们都自愿做你们的证人。”

  “小……”玉雅激动不已的抱着她,流出隐忍已久的泪水。

  “爸,你就说句话嘛!”她对着殷恺洋眨眨眼,暗示他该有所行动了。

  “就等尧儿回来吧!”他就只说出这么一句话后,又开始扒着饭,不过,其中的 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他答应了。

  殷凡很高兴的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着两个害羞的老“新人”,她的开心可真 是无法言喻呢!

  第二章

  殷尧一走出机场,趁变色龙还未与他联系的空档,他买了份报纸和咖啡,在玄关外迳自享受了起来。看着熙来攘往的人潮,他开始猜测那只龙会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鲨鱼要将他取名为变色龙?该不会他真会变色吧?他逗趣的想。

  等了半晌,就是没人上前搭讪,更没人指着他叫海豚,难不成那只龙没来赴约?

  他极无趣地倚在休息椅上,发誓他只再等五分钟,倘若还是不见“龙踪”,他马上打道回府,不管那只大白鲨了。

  十,九,八……一,嘿!时间到。

  殷尧乐的心忖道:“大白鲨,别怪我无义,是你先无情戏耍了我一番,害我白白浪费了一整天,算我今天忘了烧香拜佛,缺了神明保佑吧!”

  他边感叹,边拿起行囊,正准备起身的刹那,一个年轻人手上拿着一张照片挡在他面前,“‘海豚海豚真可爱!’可是,我看你这模样一点也不可爱,却害苦了我,找

  你找了那么久,老兄,你成熟的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殷尧往那相片定睛一看,哇噻!那是他国中时的毕业照,怎么会在这个人的手上

  ?他眼珠子一转,好哇!八成是那只大白鲨怕他太惬意了,才拿这张照片找碴,唉! 真是遇人不淑。

  他随着照片抬起眼,这才瞧清楚跟前这位变色龙的真面目。他的身材非常粗犷,五官十分有个性,由于能与他平视,两人身高应该差不多,他不属温文的一型,但很酷。

  “你就是变色龙?”殷尧细细打量着他。

  “不错,我是沈达尔,你真是那只不怎么可爱的海豚?”他含着笑意说。

  “没办法,再怎么可爱,也被鲨鱼那只老狐狸折磨得满脸沧桑。”殷尧不失风趣的说。

  他甚至发现,他对眼前这只变色龙挺有好感的。请别误会,这可是纯属于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欣赏成份,绝不涉及那种……懂吗?

  沈达尔笑了笑,“既然咱们已算认识了,以后我总不能‘海豚海豚’的叫你吧!”

  “哦!对了,我倒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殷尧,殷商的殷,尧舜的尧。”他伸出友 谊的双手。

  “好名字,很有‘考古’的味道。走,先去我店里歇会儿!详情我会再慢慢告诉 你。”沈达尔搭上他的肩,认识不到十分钟的两个人,却像是熟识了一辈子的莫逆之交。

  这是一家很中国式的TEA SHOP,完完全全

  的古意设计,颇有文化城中“龙门客栈”的味道,一接触里面,传来的也是古筝所飘泄出来的悠扬乐曲,时而哀怨,时而柔情,时而震撼。

  再深入一些,更可感受出乌龙茶的薰然香气,在这里没有纽约的味道,更没有纽约的影子,有的只是中国人的诗意。

  “能搞出这样的感觉,不赖哟!”殷尧毫不吝于赞赏的道。

  “多谢你的褒奖。来,喝盅茶吧!”沈达尔带领着殷尧到一间较偏于角落的斗室 中坐定。

  “你这儿不仅感觉好,茶更香,生意好像满不错的嘛!”殷尧由门内往外看,几

  乎间间客满,而且以洋人居多,“想不到他们也能习惯中国茶中的甘与涩!”

  达尔却讪笑了一声,“他们不是习惯它,而是去改变它,你知道吗?这些蓝眼珠的人喜欢在茶中加什么?是糖!”

  殷尧无奈又错愕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回答什么。

  蓝眼珠!不就是指他吗?

  沈达尔眼睛这才陡然一亮,原来对面这位英俊潇洒的海豚,正是个不折不扣的蓝眼混血儿。

  “很抱歉,我没注意到……”沈达尔搔头抓耳的,气氛一时变得满尴尬的。

  “算了,算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这让殷尧想起那个穿红衣的亮丽女孩儿。

  “沈大哥。”一个很清脆的俏皮女声自殷尧的耳畔响起,也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纤纤,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来自台湾的老朋友殷尧。”沈达尔本能地做着介绍。

  老朋友!沈达尔偷偷的向殷尧使个眼色,这才让他恍然大悟——沈达尔并不想让这位叫纤纤的女孩儿知道他“变色龙”的身份。

  由他看女孩儿的眼神,不难察觉出有一丝令人动容的疼惜与爱怜,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同为男人的殷尧却全看在眼里。

  “你好,我是殷尧,真想不到,来到这地球的另一边竟能遇上如此美丽的东方佳丽!”他马上表现出他的男性本色,却由余光中感受到沈达尔那满是警告的神情。

  他笑在心里,因为他已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欢迎你到‘茶当酒’,沈大哥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纤纤爱慕地看着沈达尔,只是殷尧不懂,沈达尔为什么故意要表现的那么冷漠。

  “你适才听见的古筝,就是她所弹奏的。”沈达尔引以为傲的说。

  “真的!纤纤小姐不仅名字优美,琴艺更高,真是失敬失敬。”

  突然间,殷尧十分向往这般闲逸、与世无争的生活。

  纤纤纯真的一笑,“你们慢慢聊,我下午还有课。”说着,她已翩然走了出去。

  “她是谁?你的小情人?”

  虽知问得很突兀,但殷尧还是问了。

  沈达尔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我只能说她是我的责任,一辈子的责任。”

  “很不喜欢,难以推却的责任?”殷尧猜测着。

  “不!”他很激动地驳回他的话语,“这种责任我甘之如饴。”

  “可是,你并不快乐,对吗?”

  沈达尔涣散的眼神顿时清澈了,“海豚,你从台湾大老远来这儿,可不是为了研究我,你该了解的是现在身藏在这儿隐姓埋名的大毒枭——孙樵。”

  撇开纤纤不谈,现在他们该讨论此次行动的重点。

  “孙樵!可是十年前被台湾司法界唤为‘毒鼠’的孙樵?”因为他非常刁钻滑 溜,屡抓屡败;而且,他手下的集团并不因此而收敛些,反而如老鼠繁殖般更加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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