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他长臂一伸,将她拉至怀里,“没错,我是一种族群的主人,可是这和喜不喜欢你完全没关系的。”
“怎会没关系?你我根本不适合,妻子是要能辅助丈夫的,可……可我还要人家照顾,除了在野店,我几乎和废物无异,这样的人你不会喜欢的——”儿突地对他大喊。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微妙的感觉,他……他并不喜欢她,只是不知为何要接近她而已。
“你错了,我是喜欢你的。”他强力攀住她的肩,冷声吼回去。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儿的纤指摸上他的心,“诚实告诉我,我究竟是哪儿吸引了你?”
“我——”他浑身紧绷!心下狠狠一抽,居然在她那双失明的目光凝视下,说不出半个字。
是心虚吗?抑或是面对此刻泪眼迷蒙的她,他会心软得说不出哄骗、欺瞒的话来?
她一双深黑色的瞳仁中闪着他错愕的倒影与失神时才会显露的淡淡绿芒,随即影像反射成双、成三……被她的泪雾反映出无数个影子……
儿虽看不到那影子,却能感受他内心那片真实——他其实并不爱她!
她抿紧唇,忍住满腔的酸意,抚着墙头慢慢往回走,“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千方百计留我住下,但我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梦。”
儿千想万想都想不透,世上那么多比她更美、更好的女子,为何他要骗她一人呢?
是为了她的身子吗?
不!刚刚不是有位姑娘愿意献身,他都不以为意,那么他要的究竟是什么?什么是她身上有的,而其他姑娘所没有的呢?
“儿!”仇瑚追上她,拉住她的手,“别走——”
儿甩开他的手,含着泪水道:“我爹呢?我要去见我爹,他在哪儿?告诉我怎么走?”
她心一慌,就连刚刚怎么走来的也不知道,她只想去找爹,一块儿回野店,过着属于她原有的平静生活,与他的这段奇遇,她也会试着遗忘。
“我不让你走。”他眯起狭眸,冷淡地说。
“我一无是处,留我何用?公子位高权贵,是该寻觅更好的女子,儿担待不起。”儿表情清冷,清丽绝色的容颜映上一层漠色。
“可我只要你。”仇瑚张大眸子瞪着她,浑身透着股骇人的气势。
她定住身子,四肢微微轻颤。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是不是?”他眼神火热地说道。
儿身子一震,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喜欢你的善解人意,喜欢你的天真率性,喜欢你的所有一切,这话我可从没对任何女人说过,你信吗?”他眸光丝毫不松懈地掠取她脸上微妙的变化。
她的小手紧紧一握,嫣唇微颤,心儿狂跳着。
“刚刚我之所以没回答,只是……只是不自在。”仇瑚捧起她的小脸凝视着她,知道她有点相信他的话。
“不自在?”她喃喃念着。
“对,因为我从没对女人示爱过,这种感觉有点儿酸甜,却又难以启齿。”他轻柔的嗓音充满激情的嘶哑,仿若和风般在儿耳畔滑过,让她的心底陡地暖洋洋起来……
“你教我怎能相信?”她两道秀眉下的一对清灵瞳眸水盈盈的,仿似两道勾人心魂的流光。
“那要我如何你才能相信?”他为之一叹,幽幽的吐息声慢慢撩动着儿的心弦。
“我……”她的心居然又动摇了。
“既是如此,那就留下,让我证明给你看,嗯?”仇瑚似乎已弄不明白硬要她留下的目的了。是因为他的命还需她的命来救,或是他的心已渐渐为她的柔情所软化了?
“你真要我留下?”儿转过脸,无神的眼底透出了一丝教人心酸的茫然。
“没错,我坚持。”仇瑚的嗓音略带嘶哑。
“好,那我就再留下几天,希望没带给你困扰。”她微微一笑,“我累了,想先回房里。”
她回过头摸索着方向,打算离开。不知为何,她心底有股突生的颤动,她不敢与他独处,就怕自己会迷乱了心神,忘了坚持。
此刻,她只想静一静……
仇瑚就站在园内的一角,望着她一步步离他远去,那对深不可测的黑潭里有着呼之欲出的狂野,浑身更是弥漫着一股令人生畏的霸气。
她脸上的忧愁居然牵引着他心底那根细微的神经,引发他从未有过的酸涩滋味……
* * *
翌日一早,儿依例前往赏老爹的房里探视,没想到他却在收拾细软,他见她来到,便表情认真地握住她的手说道:“儿,你就好好的住在这儿,爹打算回店里去了。”
儿心头突地紧束起来,“爹,您为什么说走就走?既然这样!那么儿跟您一道回去。”
虽然她昨天已答应仇瑚继续留下,然而她想了整夜,也考虑良久,仍是决定离开的好。
就算是她真是爱他又如何?豪门大户对篷门箪户何来幸福?
“不!你要留下。花芸姑娘曾来见我,她向我保证一定能医好你的眼睛,爹爹可是满心期待啊!”
为了儿的双眼,他延请过不少名医。有的不是因为医术不良,便是因为他们的财力无法支付庞大的费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错失许多良机。
这下可好,有人答应要免费医治儿的双眼,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又怎么能放弃呢?
“爹,我对自己的眼睛已不抱任何希望,花芸姑娘或许是在安慰你我的呀。”儿眼脸微敛,幽幽地道出心底话。
说她不在意那是骗人的,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打击已养成了她无欲无求的心性,对于黑暗的生活也渐渐能接受了。
“话虽没错,但不试又怎么知道呢?”赏老爹摇摇头,蹙起一双眉,“答应爹,留下来试试吧!花姑娘说了,最晚一个多月便可见效,反正不过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你就待下来看看成果吧!”
赏老爹话语中的希冀是这般显明,听在儿的耳中,可真的是拒绝不了了。
“爹,既然您这么说,那我答应留下就是了。”
为了不让他老人家心生难过,儿终究还是决定留下了。唯有如此,爹爹才会彻底的死心,也不会因此而抱憾终生。
“你这么想就对了,那么爹现在就准备准备,回去等你的好消息。”赏老爹起身,提起搁在床上的简单细软。
“爹,您别忘了要来看儿啊!”她不禁攒起眉。这辈子她从没离开过父亲身边,即便只是离开数日,她依旧有着满怀的不舍。
“会的,爹只要店内的事忙完,有时间就会来这儿看你。”赏老爹笑着对她保证。
“那么女儿送您。”
“不用了,待会儿花姑娘不是就要来复诊你的眼睛吗?你还是留在这儿等她好了。”赏老爹笑弯了一对白花的双眉,拎起包袱,拍拍她的肩,便离开了屋里。
儿看不见父亲离去的背影,只得静静地聆听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底居然浮起空洞又无助的感觉。
过了不久,花芸果真依时前来,她在儿房里找不着她,自然来到了赏老爹房内,当她看见儿一人躲在屋内低泣时,纳闷的轻声问道:“你怎么了?赏老爹呢?”
“是花芸姑娘吗?我爹他回去了。”儿赶紧抹去泪,轻而易举地分辨出是谁在唤她。
“为何他不在这儿多住几天?莫非是仇瑚待客不周?那我可要好好说说他了。”花芸还以为这一切全是仇瑚搞的鬼,于是鼓着腮帮子,忿忿不平的道。“不,这不关仇瑚的事,是我爹放心不下野店,吵着要回去。”儿慌忙地举起双手拚命在空中挥舞,急着想拉住她。
花芸握住她的手,安抚着她,“我知道、我知道,刚才我只是开开玩笑,抱怨几句而已。”
“那就好。”儿悄悄地松了口气,心跳也逐渐缓和下来。
“我看……你好像很关心仇瑚哥?”花芸抿着唇,窃窃低笑。
“我……”儿小脸乍红,一时间变得不自然极了,“花芸姑娘,你怎么会这么想?其实……其实我想喜欢仇瑚的人应该是很多才是。”说到这儿,她又不自觉地黯然神伤了。
“很多?”花芸不解其意。
“我想……花姑娘不是也一样很关心他?”
“天啊!儿,你可别误会,我和仇瑚只有兄妹的感情,其实我们一共有六兄妹,你可别想偏了!”
他们一个是狐一个是花,怎么兜也兜不在一块儿啊!
“可……可我觉得你们挺配的。”儿低声说。
“唉!是不是你根本不喜欢我们仇瑚哥,否则干嘛在这儿乱点鸳鸯谱?”花芸摇摇头,“我可不准你再胡思乱想,把手拿出来,我为你来诊诊脉。”
花芸索性抓起她的小手,阻止她再胡思乱想,专心地为她把起脉来,不久……只见花芸脸上的微笑扩张得愈来愈大,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喜悦。
“有反应了……你的脉象有反应了……”花芸心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