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你要带我去哪儿?”阵阵寒意沁人骨髓,唯语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以后你就知道了。”徐嬷嬷冷冷一笑,再加上此地诡异的气氛,唯语忍不住直打哆嗦。
“这……这里好象没人住啊!”唯语紧抱住双臂,语音也略呈颤抖。
“鬼住的地方,当然没人了。”
“鬼?!”唯语煞住了脚步,双腿已不听使唤地开始打颤!”你们究竟要带我到哪儿?”
徐嬷嬷技捺不住性子地紧紧揪着她的耳朵,狠狠一扯,“都是你这个贱丫头不听话,硬要留下肚子里的孽种,否则我也不用在这阴森森的夜里走一这遭。”
“你们打算杀人灭口?”唯语咬着牙不让自己吃痛出声。
“杀你?你还不够格呢!”徐嬷嬷冲着她邪笑,脸上闪着胜利的光彩,“只要让你失踪一阵子,让贝勒爷忘了有你这号人物,我们就可以赶你出府了。”
“为什么?”唯语细眉浅浅一蹙,熠侵的身影不设防地跃进她心中。
他会来找到,来救她吗?
不!不会的,十天了,他甚至不曾来地牢看过她,又怎会知道她的去向,他会在乎吗?
或者,杀掉她肚里孩子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他恨她已到达这个地步吗?
“等你下了地狱后,看看阎罗王会不会派人来告诉你。进去吧!”
来到一处围墙高的石屋外,徐嬷嬷开了锁就将她用力一堆,随即慌乱地上了锁,胆怯地溜了!
唯语看着这处四野无人的空屋,紧咬着不停颤动的唇,心里掠过方纔徐嬷嬷所说:“鬼住的地方!难道这是间鬼屋?
福晋为何要整她呢?就因为她没资格为熠侵生下子嗣?或是他将娶郡主为妻,怕她妨碍了他的婚事?
萧瑟地风声传进耳际,她只能垂泪啜泣,一颗无措的芳心却随着风儿远飘……远飘……
是夜,采儿偷偷进了趟地牢,她心知今后若未见小姐平安,她怎么也无法入睡。
回想起福晋那嚣张的气焰,她不禁心下一寒,着实为小姐担心不已,深怕单纯的小姐会斗不过那个老太婆!
然而,她却在牢外被狱卒挡了下来!
“采儿姑娘,你不能地进去。”
“为什么?贝勒爷吩咐过,我可以为小姐送膳的。”采儿力争道。
“现在已是大半夜了,早过了用膳时间,你回去吧!”这位狱卒职务虽小,看来却是公事公办,一点儿也敢马虎。
“可……哦,我可是受了贝勒爷的命令来瞧我们小姐睡着暖不暖,她肚里可是有德硕亲王府的子嗣呀!倘若她的人有个什么,我看你有几条命来抵?”采儿人小鬼大,往往这一招就可以在府邸里“横”行无阻。
“得了吧!采儿。我以前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现在终于明白了。”狱卒干笑了两声。
“你明白了什么?”这下换成采儿傻住了。
“不是我爱泼你冷水,你想想看,倘若咱们贝勒爷真的如此看重你们小姐,会把她关在这种潮湿又阴暗的地方吗?老福晋更不会因为她不肯拿掉孩子而将她赶——”
狱捽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想噤口却已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我们小姐被赶出府了?”采儿彷佛受了惊吓般,瞠大了满是激动情绪的眼睛。
“这……”狱卒搔搔脑袋,根本接不下话。
“我们小姐肚子里可是贝勒爷的亲骨肉,老福晋当真那么狠心?”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明显写着指控。
狱卒摇摇头,不敢再多话了。
“我们小姐被赶到哪儿去了?”采儿着急地泪流不已。
“谁知道,你别烦我了,要是出了纰漏,我就完了,走走走——”他受不了,开始赶人了。
“这位大哥……”
“没用的,你就算喊我爹也一样,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快走吧!”狱卒将门一关,隔绝了采儿的纠缠不休。
采儿僵楞在地牢外,她完全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去告知贝勒爷吗?倘若贝勒爷狠下心不管呢?
况且,她区区一名丫鬟又如何见得到贝勒爷?
一连串的疑问一方脑儿全挤进了采儿不太灵光的脑子,她苦苦的捶着自己的小脑袋,但愿能挤出个法子。
对呀!穆荦护卫。
这主意才刚落定,采儿已顾不得现在正值深夜,直闯护卫队……
“谁?”两名侍卫拦住采儿的身影。
采儿哀叹了一声,今儿个是怎么搞的,老吃闭门羹!
“我要见穆护卫,让我见他。”她硬扯着嗓门,希望穆荦能听见。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穆护卫早已休息,你明早再来吧!”其中一位侍卫兵劝说。
“不!我们家小姐不见了,我没办法等啊!”采儿忧心忡忡。
“府中自有规矩,你再闹下去,莫怪我不客气了!”
“你们罔顾人命,穆护卫……穆护卫……”采儿不顾一切地朝里头奋力嘶喊,她命可以不要,但小姐一定要救。
“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蓦地,由里面传来的声音不是穆荦,居然是熠侵贝勒!
自从将唯语押进地牢后,他夜夜难眠,每每在辗转反侧之际,暗自跑到护卫队找穆荦聊天解闷,却又非常技巧地将心事搁在心底,净谈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穆荦虽困倦得要命,却只能一边听贝勒爷发牢骚,一边赶看紧黏着自己的瞌睡虫。
也就在这颇为无奈的时刻,他俩均听见了采儿狂急的呼唤声。
“贝……贝勒爷……”采儿没料到会瞧见熠侵,这是老天爷帮忙吗?
“采儿姑娘,有事吗?”穆荦这才由熠侵身后出来,脸部表情仍是一贯的淡漠。
“贝勒爷、穆护卫,采儿在这儿向你们磕头,求你们救救小姐……”采儿倏地跪下,抓住好不容易的一线希望。
“唯语!她怎么了?”熠侵猛然抓住采儿的手腕,截断她的话,语气中透露着重重的忧心。
“小姐……不见了。”被熠侵脸上的霸气与阴沉慑到,采儿说起话来牙关频频打颤。
“这怎么可能?是燕楚来劫狱了吗?”熠侵的面容乍现黎黑的颜色。
“不……贝勒爷您不能乱说话,就算燕楚来劫狱,小姐也不会跟他走的。”采儿急忙摇晃着双手,就怕自己越描越黑。
“那她究竟是溜到哪儿去了?”熠侵微蹙俊美的眉,脸色越来越灰黯。
“她不是溜,是被老福晋赶出府了。”
“你说什么?”他倒抽了一口气,声音里有着模糊的危险意味。
额娘把唯语赶走了!她到底在搞什么鬼?等等,莫非是这丫鬟弄错了,他不能就这么冲动的去找额娘对质。
“今天我送晚膳去给小姐时,在牢房外遇上了福晋,她硬是接过我的晚膳,要替我送进去,之后就把我赶走了。”说到这儿,采儿顿了一下,等着熠侵的反应。
但他只是闷闷的又问了一句,“接下来呢?”
“我因为不放心,所以刚刚想去牢里看看小姐,怎知牢头大哥不让我进去,还说福晋已将小姐赶出府了,我……一时心慌,只好来向穆护卫求救。”说到这儿,采儿又抽噎了起来。
熠侵闻言至此,便冷着一张脸,在采儿面前消失,冲向府外。
穆荦随即跟上。
熠侵与穆荦兵分二路,在府外像疯了似的寻找唯语的下落,但直至月沉星稀、晨曦初透,他俩几乎已将方圆十里内的地皮全翻了过来,却仍然没有唯语的丝毫下落。
熠侵原有的清朗与帅劲儿,此时已蒙上层层的晦暗,一夕之间,他已满脸疲惫,不成人样;他不再犹豫,直奔府邸去见老福晋。
“额娘——”
熠侵踏入王爷与福晋的寝居时,王爷已上朝,福晋也刚梳妆就绪。
福晋已有预感,以笑对应。“侵儿,有事吗?你阿玛已进宫了。”
“额娘,儿是来找您的。”他眼神灼灼,丝毫不放过福晋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哦,我们母子俩似乎好久没聊聊天了,你今儿个怎么想到额娘了?”福晋眼神一阵闪烁,随即别过头,蓄意躲过熠侵灼热的视线。
“我没时间和您拐弯抹角说话,告诉我,您将唯语弄到哪儿去了?”此刻他心中完全揪着唯语的生死安危,又疼又拧,什么报复、偿债的念头已全然消褪了。
如今他才明白何谓真正的担心、狂乱,这种感觉弄到他几乎要杀人的地步!
“侵儿,你这是什么口气?”福晋只好打起拖延战术。
“额娘,我知道您恨她,可是她已是我的妻……”
“住口!你忘了当初熠侵骏是怎么死的,也忘了把她带进府里的目的吗?”福晋忿忿不平地截去他的话,眼神阴冷无比。
难怪她觉得不对劲儿,原来连侵儿也被衣家的人所蛊惑了,衣家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难缠!
“孩儿不敢或忘。”他的面皮不停的抽搐。
“既是如此,她的死活根本不需你挂心。”福晋狠下心道,这是因为熠侵骏之死对她的打击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