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圣旨?”老莫听了也吓了一跳,于是他决定把綦祯的交代先搁一边,赶紧说道 :“是这样的,贝勒爷正在后面练功房里练功,还嘱咐小的千万别让人去打扰他。”
“该死的,难道我是别人吗?”说着,杜伦王爷已走出大厅,直往后面练功房而去 。
一直到练功房外,他透过窗便看见綦祯手持长剑在里头施展着利落身手,每一个比 划都充满了力道,收放自如、洒脱持衡……顷刻间,綦祯突然破窗而出,在空中划过几 道剑芒后,缓缓降至杜伦王爷跟前。他双手抱胸,吊儿郎当地问:“阿玛,您又骂老莫 了?”
“你说什么?我骂了老莫?”他不解其意。
綦祯轻撇唇角,笑得恣意,“若非您念了老莫,他怎么会把我在这的事给招出去呢 ?”
他熟知老莫向来宠他疼他,只要他交代的事,他绝对不敢违背或说一声,不,而惟 一能坏了他保证的就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阿玛杜伦王爷了。
“我可没骂他,是他自己说的,再说,做父亲的来看看自己的儿子还得找理由吗? ”
“当然不必了,不过……还请阿玛赶紧说明您的来意,我还有好几招未练呢!”
綦祯对他的偏见仍在,更是痛恨他老是喜欢以各种名目驾驭他的习惯。而眼下最好 的方法就是赶紧让他把话说完,赶紧请他离开,省得自己又再一次成为他的牺牲品。
“好吧!你既然要我说,我就说了。”一想到这件事,杜伦王爷就不自觉的扯高嘴 角,“恭喜你了,你就要成为皇额驸了。”
“您说什么?皇额驸!”杜伦綦祯的双拳猛然紧握,额上青筋乍现,虽然杜伦王爷 没将话挑明了说,可他已经对这整件事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八成是他这位多事的阿玛又替他说了什么好亲事,为的只是巩固他的势力罢了!
“皇上今天宣我进宫,你猜猜看为的是什么事来着?”杜伦王爷掀起眉,笑得极度 开怀,也因此他根本没有瞧清楚綦祯脸上泛着青白交错的颜色,还在那儿自得不已。
“孩儿不知情。”綦祯板起脸,连声音也变得冷硬且毫无起伏。
“皇上特地将我宣进宫,可是为了你的亲事啊!”杜伦王爷捻须大笑道:“是十八 格格……十八格格,这么一来你就是皇额驸,这下可好。无论对内、对外你都有了最好 的筹码。”
“请您转告皇上,我拒绝这门亲事。”綦祯一挥手,长剑霍然入鞘。
“你不要?”杜伦王爷当下冒出了冷汗,“你这可是抗旨,难道你不要命了?”
“我想皇上是明理之人,绝不会以此事来要挟孩儿。”他非常笃定的说。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的傻,这种亲事可是一般人求之不得的啊!况且还是十八格格 亲自点选你,这是何等荣耀!”
杜伦王爷压根没料到綦祯会这么挑剔,不知他是真的不喜欢格格,还是对他所说的 人选都有意见,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他还有希望劝劝他。
“阿玛,您究竟要利用孩儿到几时?难道我沦落到这种地步,您还嫌不够?”綦祯 蹙起一双剑眉,铁青的面孔直瞪着自己的父亲。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一切全都是为你好啊!”杜伦王爷闻声震住,绷紧的肌肉还 微微颤抖着。
他知道綦祯恨他,可是他却没料他的恨竟是如此深浓,已近乎不可理喻了!
“阿玛,您的“好”实在是太狭隘,不是我所能承受得起的。”他淡淡苦笑,表情 幽深难测。
浅藏在綦祯平静表面下的是一股蓄势待发的危险力量,如果杜伦王爷当真逼他太甚 ,他肯定会做出让他心痛的事。
“如果圣旨已下,你也要违抗吗?”杜伦王爷咬牙切齿的问。他可以想象得出此刻 的他有多激愤,若是以往,綦祯要杵逆他,他倒是无话可说,可是今天要将十八格格许 配给他的是皇上,他倘若这一拒绝,可是得罪了两个人,那该怎么办是好?
“我——我宁可抗旨!”綦祯仿若是吃了秤铭铁了心,就是不肯对杜伦王爷降服。
“行,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那就由你亲自去跟皇上提吧!”杜伦王爷愤 怒地挥开袂袖,迅速离开了练功房。
綦祯则拔出长剑冲进练功房,并运行内力在里头狂妄地挥舞起刀光剑影,激出了数 道不定的剑气——可他的心就仿似囤积不动的水流滞碍难行,让他觉得困惑、烦郁极了 !
***
经过皇上的召唤,綦祯还真的不得不走一趟宫内,直接对皇上表明心意。
哪知道他一来到皇上设宴的御花园时,竟乍见十八格格也坐在一旁,笑脸盈然的迎 向他。
“臣杜伦綦祯叩见皇上、十八格格。”
“起喀,快来这里坐啊!”
皇上一见了他,就将他视为自己人般的热烈招呼着,期间还不时轻拍着雪签的小手 ,像是暗示她别着急。
“谢皇上。”綦祯立刻洒然入坐,带着一抹疑问的神情对皇上说:“不知皇上派人 命臣来此,有何吩咐?”事实上,当他一看见十八格格时已了然于心,没想到他阿玛效 率还真高,昨儿个才与他大吵一架,今儿个皇上已命人请他过来,这其间的意思已经不 言自明了。
想必这场宴席肯定会让他食不下咽啊!
“綦祯,你还记得我吗?”这时候雪签竟然开口,对他嫣然笑说。
“十八格格,自从那日见面至今也不过数日,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那个小布球还 好吧?”他邪魅地笑问,那魔性的笑容可是让雪签看得傻眼。
“你……你还记得?”她开心地咧开嘴,笑得无邪又灿烂。
“有关雪签格格的事,在下怎敢或忘?”綦祯那张如刀凿斧砌的俊容上咧开一抹荡 肆笑意。
“我……”她羞赧极了,一时之间还不知如何回应。
皇上已将这一切全看在眼中,忍不住狂声大笑,“好!真好,看你们两个人挺有缘 分,就连说话似乎也满搭合的,我看就这么吧!朕就将我的十八格格许配给你,綦祯你 说如何?”
“这——”綦祯早就料到皇上会提出这个问题,迟疑片刻后便以笑回应,“皇上难 道忘了,臣乃是有妻室的人了,要是娶格格进府,怎好让她为偏呢?”
“我说綦祯,难道你以为朕不知道欣欣郡主已……已离开你了吗?”皇上眉头轻拢 。
“臣既尚未休妻,便无碍欣欣依然为正室的身份,我想皇上您懂得臣的意思。”綦 祯毫不避讳地说。
雪签眨巴着大眼望着他,笑了笑;“没想到綦祯贝勒是如此的情深义重,让我更佩 服了。”
“雪签,你说呢?綦祯的妻子虽已不在,但他仍不愿让你为正,你还执意要嫁他吗 ?”皇上目光瞬冷,已是龙颜薄怒!
他真不明白綦祯这小子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明明是欣欣郡主与人私奔,他居然还 要保留这个位置下来,讽不讽刺啊?
“我是不在意这些。”她大胆地看着他,“你很爱你的妻子了?”
綦祯目光如炬,唇畔带着一抹冷笑,“不知雪签格格觉得呢?我是不是个爱妻的男 人?”他蓄意这么探问,她该不会是明知故问吧?
“我觉得——”
“雪签,别再说了,让朕和綦祯好好谈谈。”皇上阻止他们再这么交谈下去,免得 得不到任何结果。再说,綦祯这小子也太大胆了,居然敢以这种方式问他的心肝宝贝!
“皇阿玛……”雪签心急的望着他。
皇上举起手,给她一个稍安勿燥的手势:“我说綦祯,如果朕下旨要你娶雪签格格 呢?”
“这……臣只好遵旨。”
皇命不可违,他没必要为了一个格格而丢了命,可他不了解的是,这位小格格究竟 看上他什么?
“那就好,欣欣既然已弃你而去,正室自然由雪签接替,就这么办了。快吃,菜都 凉了。”
皇上霸气地下了旨意,而后指着桌上的丰盛菜肴说。
雪签徐徐拿起箸碗,虽然她一向天真,可也能从綦祯眼底看出他的满心不悦。
他是不是不喜欢她呀?
“对了,等会儿用过餐后,綦祯你就和雪签格格在这花园里散散步吧!”皇上边喝 酒边笑说。
“不用了,皇阿玛。”雪签不想为难他,于是急急说道。
“怎么了?”
“我……我不舒服……”她微微一笑。
“哦!那怕是得了相思病,这下可好,见了綦祯你应该更开心才是。就这么说定了 ,待会儿让綦祯陪你四处走走。”
就这么的,在皇上的一声令下,綦祯与雪签都不敢再有意见。綦祯就在皇上边用餐 、边询问公事下结束了这场宴席。
之后,綦祯便依皇命带着雪签在御花园内徐徐散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