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寒云!好熟稔的叫唤声,似乎曾有个女子凶巴巴的这么叫他;聂寒云的胸口又是 来势汹汹的猛烈一痛。
优优并未察觉出他的异状,有点愤恨,又举步维艰地道:“聂寒云,我卜优优走了 ,一辈子都不想再见着你了。”
对,对,就是这语气!让他为之心动的语气,一股既泼辣,又让人忘不了的对话!
“能不能告诉我,你既非我妻,我俩又是怎么认识的?”聂寒云想抓紧机会,他觉 得答案就快呼之欲出了。
优优悲切的想:还问还问……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了,还问那么多,难道我真的在 你心里一点份量也没?还说爱我,爱你个大头啦!
“误会!我们是误会认识的,这样你满意了吧!现在我要回去嫁人了,嫁给巩玉延 ,你听见了没?祝福我吧!”
优优蛮横的叫嚷着,然后粗鲁的擦拭着双颊上的泪水,一刻也不多做停留地跑掉了 。
“优优……”聂寒云不懂,她为何要那么生气?更不解的是,明明她说已为人妻, 怎么又要去嫁人了呢?
巩玉延!又是个熟名字,事情一定不单纯,他一定要找出问题的所在……更可怕的 是,他一点都不想让她去嫁人,甚至恨的要死,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
“我不会让你俩称心如意的,你只属于彩衣一个人的。”老婆婆拄着拐杖,站在远 处的谷洞外,观看着这一切。
“师父,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聂大哥跟我压根就对不上眼嘛!况且,人家优优姊还 是他的老婆呢!”彩衣真的没辙了,只好蹲在一旁喘着大气儿。
“我不管,我看得出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只要别让他想起从前的事,他一定会好好 待你的。”老婆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要乱点鸳鸯谱,把一对没感情的人送作堆。
“要是聂大哥想起来了呢?这岂不是害了我?”彩衣巴不得将师父的脑袋摘下来摇 一摇,看她能不能清醒点。
“不会的,他在想起从前的那一刹那,一定得经历一场揪心撕肺的痛苦煎熬,这苦 是没有人受得住的。”老婆婆斩钉截铁的说。
“师父,你非得这么做吗?拆散一对有情人是很残忍的,你不怕死后被阎王爷罚睡 钉板、走火狱、上刀山、下油锅?”彩衣见软硬都不行,只好来个危言恐吓。
“哈……笑话,师父这二十年来有什么苦没吃过?就是因为知道一个女人要是吃了 男人的亏,她的一生就完了!这可要比睡钉板、上刀山那些还来得伤人。”
“别恨男人,也有人十几年来一直为你死心塌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在她们身 后开口。
“你是?”彩衣望着这位身着藏青色长衫的男子,大约年约四十出头,一身结实的 体魄,应该是个练家子。
“我是冷笑天。”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婆婆,眼神复杂且哀恸。
“你是怎么进来的?也是为了聂大哥吗?”也难怪彩衣会这么认为,因为她住在这 十五年了,就这几天有陌生人前来,而且都是为了聂大哥。
“我不认识什么聂大哥,我只知道樱妹。”他的视线还是未从老婆婆身上移开。
“樱妹是谁?”彩衣天真的问。
“彩衣,进谷里去,别再跟咱们不认识的人说话。”老婆婆这才自诧异悸动中回神 ,一把想拉着彩衣往回走。
“别逃了,樱妹。”一个深沉的嗓音截断了她的动作,彩衣甚至感觉得出来师父紧 抓着她的手掌竟有些汗凝及战栗。
老婆婆沉静了几秒钟,还是拉着彩衣往前走。
冷笑天一个回转,立即挡住了她俩的去路。“别固执了,在你决定离开之前,能听 我说个故事吗?”
老婆婆冷冷的说:“很抱歉,我并不认识你,没兴趣听你讲故事。”
“樱妹,你听不懂吗?我并未负你,十六年前,你为我得了“苍老症”后,却莫名 其妙的离我而去,这些年来,我苦心钻研“醺天蜜”都是为了你,你可知它能敌老化, 让人回归青春容貌?但是,当我成功之时,却苦寻不着你,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你说谎、骗人,你明知道这片幽谷是我最喜爱的一个地方,还是我们共同发现的 ,你若有心,怎会猜不出我在这儿?”
老婆婆凄楚的脸皱得更厉害了,但冷笑天却一点也不以为忤,他趁她在心灵挣扎的 当儿紧紧的拥紧她,“这就是我要向你解释的,我和那位姓聂的男人一样,被你师父下 了“断忆法”,你可知我历经多少痛苦及时间才想起你,及你所为我做的一切?而且是 到了最近我才想起了这片幽境峡谷,樱妹,对不起,我来晚了。”
“原来你就是师父常常挂在嘴边的负心汉。”
聪明的彩衣总算听出些端倪,并有个大发现,她觉得眼前这个伟岸男子有着壮年成 熟的丰采,可是,师父看起来却已是七老八十了,难道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苍老症” 的杰作?
冷笑天这才注意到这位俏丽可爱,且一开始便与他攀谈了好几句的小姑娘,“樱妹 ,她是?”
老婆婆终于淌下了第一滴泪,“你说她是谁呢?咱们进洞再谈吧!”
“樱妹,你原谅我了?”冷笑天也敞开了笑容。
“你不是带来了醺天蜜?废话不说,我已经好久没尝过年轻的滋味了。”她也破涕 而笑。
“师父,那你也不为难聂大哥他们罗!”人小鬼大的彩衣一心还是系在聂寒云及优 优身上。
“我知道我错了,不过,我倒想看看这小子对卜姑娘是否拥有真情,所以,我不会 那么快给他解药的,至少得等他搞清楚他老婆是谁呀!”老婆婆也俏皮的眨眨眼。
“原来有解药,师父,你还骗我!”彩衣不依的嘟着小嘴,“好,我现在急着想知 道聂大哥究竟想起了些什么?”于是,她兴奋的奔向聂寒云所处的洞穴内。
“她已经十五了,真快,是不?”老婆婆凝望着彩衣的背影说。
“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就是她的母亲?”冷笑天有股冲动想去揽住他久违的女儿,告 诉她他有多想她,还记得离别时,她还在襁褓中。
“会的……我会告诉她一切……”
***
优优离情依依的到了幽谷中,想再和他说说话,又怕得到伤感的回应,只好在远处 观望着他,瞧他舞刀弄剑,雄赳赳的英姿在风中飞扬着,是如此的洒脱优雅、豪迈不拘 。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四肢依然那么、发达,就是脑袋不灵光呢?难道他曾对她的 热情已尽数冷却了,再也找不着沸腾点?
呵!他可真懂得消磨一个人的耐性呀!
算了,带小宣宣回聂府吧!即使他不认识她,她还是他的妻子啊!虽然这趟回去一 定会遭受到不少蜚言流语——少奶奶离家出去,少爷追了去,结果回来的却只有少奶奶 一人,问她少爷的去处,却一问三不知……一想起这些后遗症,她都快懊恼死了。死聂 寒云、王八聂寒云,为什么失去记忆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她好不甘心,真想冲到他面前告诉他她就是他的妻子卜优优,也想恫吓他不准再娶 别人了,否则,她铁定会掐死他。
可是,一思及他只消一回想从前之事就全身抽痛、难耐的痛苦,她就于心不忍,一 股无形的压力逼迫着她让她退了步、认了命!
再见了,寒云!
她轻轻扬起手,无声的与他道别,即使在内心深处尚有着一份悬在半空中的空虚。
但愿今生今世你还能想起卜优优这个曾经是你所爱的人!
不舍的再次回眸,只希望能记取些什么,久久,优优才冷静泰然的抬起沉重的步履 ,往南而行。
待优优的身影消失后,聂寒云这才放下手中的剑,牢牢的盯住她离去的方向……优 优,我深爱不渝的优优,你可知道我已想起了你?昨晚那次场椎心刺骨的痛我还是熬了 过来,因为我一心想知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走过来,问我记起了没?我会 紧紧地抓着你,在你耳鬓告诉你我记起你了,而且只有你!
聂寒云紧紧闭上眼,他真的想起了有关优优的一切,想起那场争论不休的洞房花烛 夜,亦想起她总有蛮横不讲理、能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更想起她逃离他时他如何的痛 不欲生,以及在峡谷上他救她的那一幕,然而,除此之外,他还是不记得其他,甚至于 在回忆中的那些片段场景是哪儿他也不晓得,但他唯一能确定的,也只想确定的就是优 优的身份——她是他的新娘。
优优,你想上哪儿去?真要嫁给巩玉延吗?
不!经过了一场生离死别的痛苦经验后,我不再那么大方了,我再也不会放你离开 我身边,让你投向别人的怀抱!我要你的美丽与哀愁只撩动我一个人的心弦。